“兩天麼？是準數還是估計的數？”
“大約吧，”周淮硯長腿闊步地往車上走，
“也有可能三四天。”
他可以側過頭去。
不太敢看她現在失落的表情。
擔心他只要看到她微微顫抖的睫毛，都會選擇留下來。
實驗室裏的確出了一些事情。
導師也一直讓他回去。
但真正促使他離開的，還是……
他越發難以遏制的情感。
辛苦鑄成的圍牆總是一次次地坍塌，他沮喪，他也無措。
他想試試，離開幾天，看看她過得怎麼樣。
如果過得很好，他就接受外派邀請。
他們這種錯位關系，總是需要快刀斬亂麻來解決的。
姜晚櫻愣了片刻才緩回神來，
“哦……”
她的聲音明顯低落了下去，卻又像是重新打起了精神，
“好的，哥哥，你先忙，等你忙完了，再抽時間回來看我好麼？”
她拎着他的衣角，依依不舍的情緒也在壓制着，被封在心底的小角落裏，堵得要命，
“我一定會很乖的，除了學習就是學習，我保證不會搭理段今野，也不會跑出去玩，”
她勉強扯出一張笑臉，“哥哥，你還會回來的吧？”
“傻瓜，”周淮硯說，“只是回去處理一些急事，當然要回來的。”
姜晚櫻“哦”了一聲，“那你開車慢一點，”
“別背着我抽煙啊！”
“我晚上找你……找你問數學題，你得接我的視頻電話啊！”
她最後支支吾吾地說，“那個，你還記得麼？我們約好了的，你談女朋友得先告訴我！”
姜晚櫻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嘮叨。
她好像有點明白了，爲什麼以前夏令營的時候，奶奶會事無巨細地叮囑她。
當時她覺得煩。
現在才知道。
那顆心牽連在他的身上，什麼都不放心……
“好了，哥哥走了。”
姜晚櫻點頭，站在原地。
等着他把她抱進懷裏。
這是他們之間無言的習慣。
離開要擁抱的。
她和段今野私奔都沒忘記抱了抱他的外套的！
周淮硯知道她在等什麼。
習慣早已經刻在骨子裏。
四肢會對抗理智和大腦，想要把她擁進懷裏。
可他還是忍住了。
避嫌，邊界感，也是他的修行。
他舉起手，笑着揉了揉她的長發，“回去學習吧。”
姜晚櫻沒有走。
臉上只剩下失落。
默默站在路旁，看着他遠去的汽車。
後視鏡裏的小姑娘越來越小，一拐彎，就不見了。
周淮硯把車緩緩停在了路邊。
臉色蒼白，心口痛得幾乎窒息。
他咬住了煙。
掙扎半晌，還是沒有點燃。
扯掉煙嘴，他把所有的煙絲一口氣塞進嘴巴裏。
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
他恨自己。
*
姜晚櫻恪守承諾，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睡覺，學習，她的人生仿佛只剩下這兩件事。
房間裏有監控。
周淮硯有權限。
閒暇時間，他會不受控制地打開監控。
看着她一邊在會客廳裏走路，一邊背英語。
一邊吃外賣，一邊做數學題。
一邊鍛煉，一邊背語文。
很奇怪，她學累了，會去他的房間裏坐會兒。
就靜靜坐着，很安靜。
像是在給自己充電。
充滿了就出去看書。
她依舊夢遊過一次。
依舊拿着鋼針給他縫身體。
縫着縫着扎到了自己，把自己扎醒了。
眼眶裏含着淚，笑得幸福又開心。
這一刻，周淮硯恨不得放棄一切理智，直接沖回她身邊。
沖回去，把她摟在懷裏，告訴她他的想法，讓她愛他，求她愛他。
他真的不想再做哥哥了！
“嗡——”的一聲，他的手機居然響了。
是姜晚櫻。
凌晨兩點。
他點了接通。
“喂？”男人清雋好聽的聲音在深夜中響起，落在她耳邊，像是他在抵着她的耳垂說悄悄話。
姜晚櫻直接蹦上他的床，滾了好幾圈，笑的嘴角咧到了耳朵上，
“嗯？”她聲音軟綿綿的，帶着幾分剛剛睡醒的迷糊勁兒，
“哥哥麼？”
周淮硯，“嗯”了一聲。
“哦，哥哥，對不起哦，”她的眼底閃過狡黠但聲音依舊迷迷糊糊的，
“可能睡着了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屏幕，打擾到你了麼？”
周淮硯看着監控裏像猴子一樣在他的床上撒野的姜晚櫻，聲音沉沉，
“沒，你有事麼？”
姜晚櫻偷偷“嘖”了一聲。
啊！
想聽聽你的聲音算不算有事啊！
這個木頭！
她氣得在他床上翻了兩個跟頭。
監控裏，纖細的腰，修長的腿，一覽無餘。
周淮硯的眼神暗了暗，舌尖舔過幹澀的唇，
“那要是沒事的話，早點休息。”
“哎↗”姜晚櫻攔住他，“那個……閒着也是閒着，”她無奈，
“跟你說話都睡不着了，你給我講兩道數學題吧。”
還是數學題有效。
還沒講完，姜晚櫻已經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電話還沒掛。
監控可以拍到她不老實的睡姿。
把他的枕頭，夾在了腿間抱着。
被子也不蓋，七扭八歪的。
周淮硯看了一眼皎潔的月光，越來越難以抑制回去的沖動。
他又不會對她怎樣。
他只是想給她蓋蓋被子而已。
順便把她抱着的，沾染了她溫度和味道的枕頭拿出來。
那是他的。
他想要。
他閉了閉眼睛。
覺得自己真的要被逼成變態了。
他調高了她房間的溫度，回到了床上。
他在學校裏的任務很重，他們所在的航天實驗室承接着國家級別的大項目。
他又是天才級別的研究骨幹，白天忙到不見人。
晚上……
他的室友江緒和裴亦青忍不住八卦，
“周淮硯談戀愛了！”
裴亦青，“啊？誰？校花？不會吧，他應該看不上姜安然，他這種身份的，一定是家族聯姻啊。”
江緒說，“不知道，反正兩天了，晚上不睡覺，給他女朋友打視頻電話。”
“是個小妖精！”
“纏得周淮硯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覺！”
裴亦青太好奇了！
“今晚，咱們非得看看到底是誰能摘下周淮硯這朵禁欲的高嶺之花！”
是夜。
他果然開始視頻。
他注重隱私，自己的區域用簾子和外面隔開了。
裴亦青和江緒幾個人在簾子外默默倒數：
【3,2,1！】
幾個人同時掀開簾子沖了過去！
幾個男生看都不看屏幕那邊的人，直接高呼，
“嫂子！！！”
“周太太！”
“周淮硯也要不夠意思了，談戀愛都偷偷摸摸的，也不說請客！！！”
一群大男人沖進來之後，就頓住了。
隔着屏幕，姜晚櫻乖巧地說，
“亦青哥哥好，江緒哥哥好，兆川哥哥好，”她看了看身後，倒吸一口冷氣，
聲音有些發緊，
“哥哥的女朋友，在我身後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