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靜海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隊長趙立國抵達現場時,酒店大堂已經被幾輛警車閃爍的警燈映得藍紅交加。他帶着兩名隊員,在酒店經理的引導下,面色凝重地乘電梯直達18層。
“趙隊,情況就是這樣。”一名先期抵達的派出所民警迎上來,壓低聲音匯報道,“門從內部用防盜鏈反鎖,我們喊話、打電話都沒反應。法醫和技術隊的同事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您下令破門。”
趙立國點點頭,他走到1808房門前,只看了一眼那條被防盜鏈繃緊的門縫,便沉聲道:“破門。”
兩名技術人員上前,用專業的液壓鉗對準了金屬防盜鏈。刺耳的“嘎吱”聲後,隨着“啪”的一聲脆響,鎖鏈斷開,房門被猛地推開。
門開的瞬間,趙立國的瞳孔猛地一縮。
房間裏沒有開燈,厚重的窗簾將晨光完全隔絕。唯一的光源來自衆人身後的走廊,將一幕詭異而血腥的畫面勾勒出輪廓。
這是一個標準的行政套房,昂貴的家具和裝飾在昏暗中透着冰冷的質感。而在房間正中央,一個男人穿着一身潔白的絲質睡袍,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姿勢“站”在原地。他的雙腳離地約有半尺,脖子上纏繞着一圈細得幾乎看不見的鋼絲,鋼絲的另一端,則連接着天花板上那盞華麗的水晶吊燈的底座。
他就這樣被吊在半空,像一個懸掛的木偶。鮮血從他脖頸的勒痕處滲出,沿着潔白的睡袍蜿蜒而下,最終在他腳下匯聚成一小灘已經半凝固的暗紅色血泊。他的眼睛圓睜,臉上沒有痛苦,反而凝固着一種詭異的、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之事的驚愕表情。
整個房間異常整潔,沒有絲毫搏鬥的痕跡。桌上的紅酒杯和醒酒器擺放得一絲不苟,仿佛主人隨時會坐下來品嚐。
“封鎖現場!所有人穿鞋套,戴手套!”趙立國的聲音打破了死寂,他第一個套上鞋套,走了進去。
法醫初步檢查後,得出了一個讓所有人不寒而栗的結論。死者名叫周鴻宇,是本地一家上市科技公司的CEO。死亡時間初步判斷在昨夜11點到凌晨1點之間,死因是機械性窒息。最關鍵的是,法醫在他的指甲縫、身上,沒有發現任何屬於他人的皮屑組織,也沒有任何抵抗傷。
技術隊的勘察結果更是令人絕望。
“趙隊,”一名年輕的技術員臉色難看地報告,“整個房間,除了死者本人的指紋和腳印,我們沒有發現任何第二個人的痕跡。門窗完好,沒有撬動痕跡,而且門是從內部用防盜鏈反鎖的。這......這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密室。”
趙立國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他親自檢查了門鎖和窗戶。酒店的窗戶是內嵌式的,只能打開一道十厘米的通風縫,一個成年人絕無可能通過。而那條被剪斷的防盜鏈,掛扣和底座都牢牢地釘在門框和門板上,沒有任何被事先破壞的跡象。
也就是說,凶手在殺死周鴻宇,並將他吊在水晶燈上之後,從一個反鎖的房間裏,像空氣一樣蒸發了。
“監控呢?”趙立國沉聲問。
“查了,”另一名隊員回答,“18層走廊的兩個監控都完好無損。從昨晚十點周鴻宇進入房間,到今早清潔工發現異常,沒有任何人進出過1808房。我們擴大了範圍,查了所有電梯、安全通道的監控,都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員。”
趙立國在房間裏來回踱步,腳下的地毯柔軟得讓他感覺不到絲毫實感,正如這個案子一樣,虛幻得不真實。凶手是誰?他是怎麼進來的?又是怎麼在不留下任何痕跡的情況下,從一個內部反鎖的房間裏離開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從清晨到中午,整個重案組幾乎把酒店翻了個底朝天。周鴻宇的社會關系被迅速排查,他爲人高調,商場上的敵人不少,但沒有一個有這樣神鬼莫測的作案能力。
壓力如同烏雲,籠罩在刑偵支隊每一個人的心頭。這已經不是一宗普通的謀殺案,它像一個赤裸裸的挑釁,嘲笑着現代刑偵技術的一切。
下午四點,支隊長趙立國的辦公室裏煙霧繚繞。他已經抽了半包煙,面前的煙灰缸裏堆滿了煙頭。
王虎站在辦公桌前,聲音沙啞地匯報着毫無進展的調查。“隊長,現場找不到任何突破口。邏輯上說不通。這根本不是人力能辦到的。”他的語氣裏充滿了從業以來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趙立國,這位在刑警崗位上幹了三十年的老警察,兩鬢已經斑白。他沉默地聽着,臉上的皺紋像刀刻一般深刻。
這個案子的詭異程度,超出了他們的經驗範疇。
媒體的電話已經快把他的手機打爆了,市局領導也在等着他的報告。
“我知道了。”趙立國終於開口,他掐滅了手裏的煙,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常規手段已經沒用了。讓所有人都撤出現場,保持原樣封鎖。我現在就打電話。”
王虎一愣:“打電話?給誰?不是又是秦明吧?”
趙立國點點頭。
王虎很不爽,
“趙隊,就算秦明那小子有兩下子,不過恕我冒昧地問一句,您和他是什麼關系?他爲什麼三番五次地幫咱們?”
“這些.......你不需要知道。”
趙立國低聲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