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把這小木屋變成真正的安樂窩,光有好看的皮囊不行,還得有熱乎的內裏。
林晚把屋裏打掃得一塵不染,又用高科技材料封印了寒風,但屋裏的溫度依舊低得感人。
那鋪剛鏟幹淨的大炕,摸上去像塊冰坨子。
想要把這冷炕燒熱,甚至要把屋裏的潮氣徹底烘幹,就需要一樣東西——
火。
而要有火,就得有柴。
張衛東做事還算地道,讓人拉來了半車劈好的柈子(木柴段)。但這半車柈子大多是粗劈的,也就是那種直徑二三十公分的大圓木段,想要塞進灶坑裏,還得再劈細一點。
“不就是劈柴嘛。”
林晚站在院子裏的木墩前,並沒有盲目自信。
她雖然力氣變大了,但她有自知之明,這種粗活她沒幹過。
她在空間裏翻找了一陣,找出一把看着很鋒利、造型流線的進口戶外求生手斧。這斧子輕便、手柄防滑,看着就比農村那種笨重的大鐵斧洋氣。
她學着記憶裏的樣子,把一根樺木段豎在木墩上。
沒敢太用力,試探性地一斧子下去。
“邦!”
一聲悶響。
那斧頭像是砍在了輪胎上,直接被彈了起來!震得林晚虎口發麻。
再看那木頭,就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印子。
“這麼硬?”
林晚皺了皺眉。
樺木油性大,纖維韌,凍透了之後跟鐵疙瘩沒什麼兩樣。她手裏這把精致的小手斧,用來削個樹枝還行,用來劈這種大木墩子,簡直就是拿水果刀砍骨頭。
“再來!”
林晚不信邪。她調整呼吸,雙手握斧,增加了力度。
“邦!邦!邦!”
連砍好幾下,木頭紋絲不動,倒是把她累得氣喘籲籲,額頭上冒了一層虛汗。
最要命的是,因爲斧子太輕,吃不上勁,好幾次都差點滑脫。
就在林晚對着這堆頑固的木頭撒氣的時候——
“咯吱、咯吱。”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從籬笆外傳來。
林晚下意識地抬頭。
只見周凜不知何時路過,正站在籬笆外,背着槍,那一身黑棉襖在雪地裏像尊煞神。
他沒走,也沒說話。
那雙眼睛盯着林晚手裏那把精致的、橙色手柄的戶外斧,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那種眼神,就像是一個退役特種兵,看着一個小孩拿着滋水槍在戰場上比劃。
“那是玩具。”
周凜終於開了口,聲音冷淡,帶着一絲不加掩飾的嫌棄,“你要是想把手腕震斷,就繼續用那個砍。”
林晚臉一紅,有些尷尬地放下手:“這斧子挺鋒利的......就是太輕了。”
周凜沒接茬。
他把背上的槍往身後一順,推開籬笆門走了進來。
這一次,他沒有像修籬笆那樣直接動手搶。
而是彎腰,從旁邊的柴火堆裏,撿起了那把早就生鏽、甚至斧刃都有點豁口的老式大鐵斧。
這把斧子光斧頭就得有五六斤重,斧柄是油光鋥亮的老榆木,看着就笨重。
“看好了。”
周凜單手拎着那把笨重的大斧子,就像拎着根稻草。
他隨手抓過一根讓林晚束手無策的樺木段,往木墩上一立。
“樺木有筋,別硬砍。”
他聲音低沉,雖然是在教訓人,但透着股專業勁兒,“找準紋理,借着斧子的自重,手腕要活。”
話音未落。
只見他手臂肌肉驟然緊繃,大斧高高舉起,在空中劃過一道黑色的殘影。
“噗——!”
不是“邦”的悶響,而是一種極其解壓的、如同裂帛般的脆響。
那把笨重的鈍斧子,在他手裏仿佛有了生命。
斧刃精準地切入木頭的紋理,那根堅硬的樺木就像是豆腐一樣,瞬間從中間一分爲二,左右兩半“啪嗒”一聲倒在地上。
斷面平整光滑,甚至還冒着熱氣。
林晚看得眼睛都直了。
這不僅是力氣大,這是一種極致的掌控力。
周凜並沒有停。
他動作極快,根本不給林晚反應的時間。
立木、舉斧、下劈。
立木、舉斧、下劈。
“咔嚓!咔嚓!咔嚓!”
原本那堆讓林晚絕望的大木頭,在他面前就像是脆弱的蘿卜。
汗水順着他堅毅的下巴滑落,滴在雪地上。每一次揮臂,那種原始的、野性的、純粹屬於雄性的荷爾蒙,在這個冰天雪地的院子裏炸開。
林晚站在旁邊,這一次她是真的服氣。
這不是簡單的劈柴,這簡直是暴力美學。
不到五分鍾。
那堆像小山一樣的圓木,全部變成了粗細均勻的柈子。
周凜停下動作,長長地呼出一口白氣。
他把大斧頭往木墩上一剁。
“嗡——”
斧刃深深嵌入木墩,斧柄還在微微顫動。
“剩下的自己練。”
周凜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看了一眼林晚手裏那把花裏胡哨的小斧頭,眼神依舊嫌棄:
“把那玩具扔了。以後用這把。”
說完,他看都沒看林晚一眼,拉了拉槍帶,轉身就要走。
“周同志!”
林晚叫住他。
這次,她的語氣裏少了幾分客套,多了幾分真誠的敬佩。
“謝謝你教我。那個......你要是不嫌棄,進屋喝口熱水吧?我剛燒的。”
周凜停下腳步。
他回頭看了看那扇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林晚那雙雖然凍紅了但依舊白嫩的手。
“不用了。”
他拒絕得很幹脆,聲音裏帶着一股子拒人千裏的疏離,“我怕把你屋裏的地踩髒了。”
說完,他大步流星地走了。
背影挺拔,孤傲,像是一匹不合群的獨狼。
林晚站在原地,看着那一地整整齊齊的柴火,又看了看那把深陷在木墩裏的大鐵斧。
忍不住笑了。
這人......
嘴巴毒,脾氣臭,心眼......好像還挺好。
林晚走過去,雙手握住那把沉重的大鐵斧,費力地拔出來。
很沉,手柄很粗糙,上面還殘留着那個男人的體溫。
她學着周凜的樣子,找準木頭的紋理。
深吸一口氣,不再用蠻力,而是順着斧子的重量。
“噗!”
木頭應聲裂開。
雖然沒有周凜那麼絲滑,但也成功了!
“學會了。”
林晚嘴角微揚。
有了這些柴火,今晚她的“城堡”,終於可以點火了。
她抱起一捆還帶着新鮮木香的柴火,轉身推開了那扇通往溫暖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