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
這二人皮膚黝黑。
身形瘦削卻透着一股精悍勁,看着並不像村裏那些常年埋頭勞作的莊稼人。
反倒有種……
軍伍士兵身上特有的硬朗氣質。
“銘兒啊,你既然鐵了心要去鎮上,娘也實在放心不下。這兩位是村裏的熟人,這位是蔣興,這位是林千羽。”
蘇大娘滿面笑意地爲他介紹。
“興哥,羽哥,往後還請多關照。小弟蘇銘,初次見面,有禮了。”
蘇銘站起身,熱情地伸手想去握手。
卻見對方兩人都是抱拳拱手的姿態,頓時有些尷尬地收回手,
也學着樣子抱了抱拳。
貂蟬和蘭蘭似乎與他們相熟,只是相視一笑,便算打過了招呼。
蘇銘剛坐下。
那個身形稍矮的蔣興,便拎起一個麻布袋,轉向蘭蘭,像獻寶似的晃了晃:
“蘭蘭快看,興哥又給你帶零嘴來了,都是山裏剛挖的,水分足着呢!”
“謝謝興哥,你真好!”
蘭蘭開心得直拍手。
蘇銘看在眼裏,也沒太當回事。
這方圓十幾裏,也就那片森林他還沒去過,其餘地方早已貧瘠得鳥不拉屎。
地上的草、樹幹上的皮。
都被啃得幹幹淨淨。
所謂的“零嘴”,估摸着也無非是些草根之類的東西。
蔣興被蘭蘭這麼一誇。
頓時樂得像個孩子,把麻袋往桌上一放,打開袋口,拿出一根東西炫耀道:
“你看,多新鮮飽滿!不過可不能多吃,等口渴了再啃幾口,解膩又解渴。”
說着……
便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了蘭蘭。
“謝謝興哥,我正好渴了呢!”
蘭蘭接過東西,興沖沖地就要往嘴裏塞,小臉上滿是歡喜。
顯然對這“零嘴”喜愛得緊。
然而……
蘇銘看清楚那東西時,卻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哪是什麼零嘴,分明是野山參!
瞧那個頭和須根,起碼是百年份的極品!
眼看便宜小妹就要生啃百年野山參,他急得臉都紅了。
猛地站起身,伸出手大喊:“秋得麻蝶!嘴下留參!”
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
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衆人都詫異地看向蘇銘,蘭蘭張着嘴,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愣在當場。
尤其是蔣興,看蘇銘的眼神,簡直像在看個不明所以的傻子。
“那個……蘇銘兄弟,你這是咋了?不就是些山裏的草根零嘴嘛,咋咋呼呼的,嚇俺一跳。”
蔣興嘟囔着。
蘇大娘聞言,狠狠瞪了蔣興一眼,嚇得他立刻閉了嘴。
她轉而寵溺地看向蘇銘:“銘兒,你也想吃啊?”
說着又對蘭蘭道:“既然你哥想要,你就都給他吧。”
“好吧。”
蘭蘭有些不舍地放下了山參。
蘇銘激動地把麻袋拉到自己面前,又從身邊的牛仔布背包裏掏出一把奶糖,笑着說:
“不白要你的,我用奶糖跟你換。”
看到奶糖,蘭蘭頓時眉開眼笑,小心翼翼地把奶糖收起來。
還不忘給在場的每個人都分了一顆。
“這……這是糖?還是奶糖?”
蔣興捏着手裏包裝精致的奶糖,再次上下打量起蘇銘,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原本還在懷疑,這真的是公主本該夭折的兒子嗎?
當年公主奪嫡失敗,親子被俘,她帶着殘餘部下躲到了這裏,對外只說是逃難的。
第二年朝廷征兵,便由一個兄弟冒充公主的兒子去了軍營。
自那以後……
公主便神智不清,每天都幻想着兒子去了軍營,天天坐在村口等候。
正思忖着。
他的衣服被林千羽輕輕拽了一下,對方眼神裏滿是警示,低聲道:
“別亂來。公主這七年來頭一次找咱們,你可別犯傻,真要出了岔子,誰都擔待不起。”
蔣興聞言,打了個冷顫。
他怎會忘記,當年的公主殿下,可是號稱“殺神”的人物。
即便後來奪嫡失敗。
那份威懾力也絲毫未減。
這村裏三百多戶人家,有兩百多戶都是當年追隨她的黑甲軍。
對公主可謂是忠心耿耿。
蘇銘並不知道,這兩個壯漢心裏正翻騰着這麼多念頭。
他只顧着美滋滋地低頭,翻看着麻袋裏的野山參。
足足二十株。
每一株的年份都不低於百年。
這等寶貝,在他原來的世界早已近乎絕種,若是能賣出去,
定然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而且……
野山參處理起來。
可比那顆紅鑽要省事多了。
蔣興和林千羽看着蘇銘這副模樣,越發摸不着頭腦。
他能隨手拿出如此精貴的奶糖。
按理說不該沒見識才對,可爲何會對這些“山貨根”寶貝成這樣?
“夫君。”
貂蟬輕輕喚了一聲,將正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蘇銘拉回現實。
蘇銘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抬頭問:“啊?怎麼了?”
林千羽把蔣興拉到自己身後。
顯然是怕這個大嘴巴說錯話,然後開口道:“我們二人陪你去鎮上。不知你去鎮上有何事?也好讓我們提前做些安排。”
蘇銘聞言,想了想。
從背包裏拿出一瓶高檔白酒。
輕輕放在餐桌上,看着林千羽問道:
“我想去鎮上賣幾瓶高度白酒,換些糧食回來。我不太懂這邊的行情,羽哥覺得這酒能賣多少錢?”
話音剛落。
林千羽便沒了反應,就連剛才還咋咋呼呼的蔣興也呆立在原地。
兩眼直勾勾地盯着那瓶酒。
“啪啪!”
蘇大娘抬手就給了兩人後腦勺各一巴掌,冷着臉道:
“我家銘兒問你們話呢,發什麼愣?”
她雖然忘了不少事,卻依稀記得,村裏這些人,大多是聽她話的,而且是必須聽話。
這兩巴掌看着力道不輕,林千羽和蔣興被扇得都打了個趔趄。
正在往背包裏塞麻袋的蘇銘看在眼裏,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這一下,得多疼啊!
然而……
蘭蘭和貂蟬對此卻像是習以爲常,臉上並無多少詫異。
“蘇銘兄弟,你管這是酒?皇城最好的酒,也是黃色渾濁的液體,你這清澈的……”
話還沒說完。
蘇銘抬手打開了酒瓶蓋。
想賣酒就得有樣品,打開一瓶是必須的,只要好賣,往後可以繼續倒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