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檸追過星。
但經常追着追着就放棄了再換下一個。
因爲那些明星大都是精修怪。
等她真的跟他們見面了,就發現他們的長相經不起細看,總是能找到瑕疵。
然而沈言禮,是她見過唯一一個怎麼看都好看的男人。
飯店統一的服務生制服很普通。
但穿上沈言禮身上挺拔落拓的像路邊的青鬆,賞心悅目。
冷白雙耳還是戴着銀色助聽器,反襯着包廂的頂光,莫名有種破碎感。
他上輩子如果進娛樂圈,肯定早就被她看到了。
少年好看的桃花眸與她對視,眼底閃過一抹驚異。
隨後垂下眸子,不再看她。
蘇檸想要打招呼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在飯店打工遇到熟人,應該會很尷尬吧?
況且這裏還有蘇南業。
蘇南業本來想找他算賬被她打斷。
現在在這裏看到,蘇南業會不會對他做什麼?
鑑於她並不知道這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矛盾。
意氣風發的少年蘇南業與她真正熟知的哥哥性格也有出入。
她不確定蘇南業會說什麼話。
說不定會加深兩人之間的仇恨。
如果導致哥哥破產的人是單方面的嫉恨哥哥,蘇檸對那種人不會有任何同情心。
但眼前的少年一看就很貧窮又自帶身體缺陷。
哥哥還帶那麼多人堵他,哥哥也是有錯的。
所以她無法完全站在他的對立面去譴責他。
她更想做的是消解兩人間的仇恨,讓他長大後不再報復她哥。
如果兩人能成爲朋友那就更好了。
能讓蘇家破產的絕對是很厲害的。
這人如果是哥哥的朋友,對哥哥大有裨益。
蘇南業也聽到了服務生的聲音。
剛想抬頭接過菜單。
突然傳來“啪”的一聲響!
他被吸引注意力,循聲望去。
一只酒杯不知道怎麼掉在了地上,炸成了碎片。
“哎呀,我也太不小心了!”
蘇檸貌似有些愧疚的道。
人蹲下來伸手就要撿起地上的碎片。
沈言禮是今年才找到這家酒店的兼職。
惠中家裏有錢的學生不少,他在這裏碰到過幾次。
但他都是照常做該做的事情,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尷尬不適。
憑自己本事賺錢,他沒什麼好自卑的。
那種心理在小的時候出現過,現在已經過了年紀。
現在他甚至還能利用同學關系,多推銷出去幾瓶酒。
然而今晚。
他看到漂亮的女孩坐在桌旁,一雙瀲灩的眸子看向他。
他無端感覺到了一些難堪,呼吸都不暢起來。
明明她的眼神不帶有任何嘲諷鄙夷,他卻不想多看那雙眼睛。
很快就移開了目光。
蘇南業的發色十分奪人眼球,但他第一眼看到的卻不是他。
不過發現他也在這個包廂。
沈言禮便一點也不想在這個包廂服務了。
蘇南業肯定會嘲笑他刁難他!
可沒等蘇南業看到他。
女孩的手肘無意間撞到了一個酒杯掉在地上。
蘇南業的注意力被吸引。
沈言禮鬆了口氣,正要轉身直接出去。
餘光卻看到女孩用手去撿玻璃碎片。
“別用手!”
包廂裏同時響起三道聲音。
沈言禮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嘴比腦子快。
小公主會需要他的提醒嗎?
不過小公主的皮膚嬌嫩,要是被玻璃割傷,肯定又會大顆大顆掉眼淚了。
但這不關他的事情。
他早該出去。
幸好蘇南業的注意力完全在女孩的身上,根本沒注意到有第三道聲音。
還有一道聲音是氣場冷峻的中年男人。
這三個人在一起,沈言禮猜測不出他們的關系是什麼。
他也沒有那個心情猜測。
看到少女纖細白皙的手腕已經被蘇南業抓住。
沈言禮轉身出了包廂。
“碎了就碎了,讓服務員打掃就好了。”
蘇南業心有餘悸的說。
幸好他反應快,要不然妹妹就被割傷了。
蘇建珩看到她的動作當時也嚇一跳,“對,對,快起來,不用管,一個杯子而已,以後千萬不要試圖用手去撿碎玻璃,很容易受傷。”
要是女兒見他第一天就見血了,老婆知道還不剝了他的皮!
蘇檸從小被哥哥做安全教育,這點常識當然知道。
但她眨了眨大眼睛,直起身來,“好的,以後我會注意的。”
包廂裏沒有了沈言禮的身影,她眉眼微彎。
計劃通!
看樣子沈言禮也不想見蘇南業。
“嗯?服務員怎麼走了?剛剛不是進來一個嗎?”
蘇南業再次坐在椅子上,有些疑惑。
蘇建珩剛也看到有個年輕的服務員進來了,“可能拿掃把去了吧。”
很快有另外一個中年女服務員進來了,“你好三位,看看想吃些什麼?”
蘇建珩接過菜單遞給蘇檸,“小檸你來點菜,想吃什麼就點什麼。”
對於換了個服務員蘇南業也沒多想,只說:“麻煩拿個掃把進來把地上的碎玻璃掃一下。”
服務員看了眼地上,“好的。”
她突然有點不明白小沈爲什麼不想服務這個包廂了。
這包廂的客人看着挺好的呀。
女孩子好漂亮,中年男人很英俊,那個彩虹頭也挺有素質。
鴻雁樓是海市非常出名的酒樓,有錢人常會光顧這裏。
但有錢跟有素質是兩碼事。
所以她們經常會遇到一些難伺候的客人。
小沈是兼職又還是個學生,大家都挺照顧他。
來的第一天她們就說如果他不想服務哪個包廂,可以提出來,她們願意替他。
今天還是他第一次提出來。
沒想太多,服務員出去拿掃把。
蘇檸纖白的手指翻開菜單,點了幾個招牌菜,又點了醃篤鮮和糖醋小排。
這兩個菜是蘇南業一直很愛吃的。
彩虹獨眼少年聽到這兩個菜名,嘴角歪成耐克。
妹妹對他太好了!!
他一定也要記下妹妹所有的喜好!
蘇建珩不懂兒子在傻樂什麼,看着他的頭發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你這發型怎麼回事?”
蘇檸也很想知道,哥哥十八歲的審美爲何如此炸裂。
蘇南業甩了下劉海,語氣桀驁,“你少管!”
他已經這個發型半年了,發色都換了好幾種,爸爸今天才發現!
蘇建珩早就發現兒子叛逆了,兩人每次沒說兩句話就會吵起來。
他不想在女兒面前和兒子吵架,喝了口服務員倒的水,“算了,隨便你。”
蘇南業眼底閃過一抹失望,眉梢耷拉下去,沒好氣的說:“你管好你的工廠就行了!”
蘇檸從小跟着哥哥長大,哥哥是她最在乎的人。
看着他的神情和說話的語氣,她從中察覺出幾分委屈。
她單手托着玉白的下巴,忽然意識到。
哥哥是不是想用這種叛逆行爲引起父母的注意?
雖然她從沒有享受到父母的愛,但她也沒有受到過父母的傷害。
父母感情不合,對孩子是會造成傷害的吧?
蘇檸原本也不喜歡哥哥這個發色,現在就還好了。
哥哥能有什麼錯呢?哥哥不過是想引起父母的關注。
“哥,我覺得你這發型很好看呀,還是漸變色的,非常有創意!”蘇檸真誠的說。
蘇南業眼底瞬間有了神采,抬手撥弄自己的爆炸頭,“是吧?我可是染了好幾個小時!”
蘇建珩嘴角微抽,很佩服女兒這張嘴,這都能誇得出來。
也很佩服兒子的智商,這話也信?
菜還沒有上來,蘇檸突然感覺到一股尿意來襲。
她從桌上抽了幾張紙巾,“我先去個衛生間。”
蘇南業剛想站起來說我陪你去,想起妹妹是個女孩子,這好像不太好,就作罷。
“找不到可以問服務員。”
蘇建珩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蘇檸摸了摸鼻子。
她今年十八歲了,不是八歲。
走出包廂抬頭找衛生間的標識,她還真的沒找到。
她往前走了幾步,找到了一個服務員問。
服務員跟她說二樓沒有衛生間,一樓和三樓都有。
她說了謝謝,往樓梯口走去,準備去三樓。
鴻雁樓一樓是大廳,二樓三樓都是包廂。
蘇檸對這個時代的很多東西都感覺新奇。
一樓大廳她來的時候已經看過了,想去三樓看看。
每個包廂都有人,一路上人聲都很嘈雜。
她隨意的左右打量。
在306包廂門口。
她忽然看到一個修長漂亮的背影正彎腰拿着菜單給一位客人看。
桌上已經擺滿了菜和酒。
很多盤子都只剩下一些底,看樣子是要加菜的。
沈言禮換三樓來服務了。
蘇檸靜靜的看了眼,又在心裏感慨了句身材也很不錯。
連背影都格外引人注目。
從衛生間出來,蘇檸往回走。
路過沈言禮服務的包廂,下意識又往裏邊看了眼。
下一秒,她瞳孔瞪大。
此時包廂內有個又胖又醜的油膩男正掐着沈言禮的下巴,另外一只手拿着滿滿一杯的酒往他嘴裏灌。
油膩男嘴角帶着極其猥瑣的笑容,露出一口黃牙。
漂亮的少年就那樣仰着頭,任由濃烈的白酒灌入他的喉嚨。
站在門口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垂在兩邊的手僵直着。
冷白手背青筋鼓起,像蓬勃的藤蔓。
何其過分的場面。
然而整個包廂的男人都興趣盎然的看着,只有兩個女人眼底帶着幾分不忍。
但明顯她們只是這場飯局的陪襯,不敢說話。
少年的隱忍屈辱和包廂裏看熱鬧的氛圍形成強烈對比。
蘇檸眉頭緊緊皺起。
大踏步走進了包廂。
一把奪過胖男人手裏的酒杯,把剩下的酒狠狠潑在了他的臉上,“你這個老登!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