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病院的兒童活動區在二樓西側盡頭,是個比團體治療室小得多的房間。牆壁刷成了淺藍色,但年久失修,藍色塗料大面積剝落,露出底下灰黃的底色,像是生了嚴重的皮膚病。幾件破損的玩具散落在角落:一個掉了輪子的玩具卡車,一個眼睛脫線的布娃娃,一堆積木,但積木塊大多殘缺不全,搭不起像樣的東西。

房間裏唯一完整的,是一張矮桌和幾把小椅子。

小念就坐在其中一把小椅子上,面前攤着一大張白紙,手裏握着一把蠟筆。她畫得很專注,小小的身體幾乎趴在桌上,只有握筆的手在緩慢而堅定地移動。

趙伶站在活動室門口,護工已經離開了——按規定,成年病人不能單獨與兒童病人相處,但今天負責看護的護工正好是那個面相敦厚的中年男人,他對趙伶點了點頭,低聲說:“十分鍾,我在外面看着。別嚇到她。”

門虛掩着。

趙伶沒有立刻進去。他先觀察小念的狀態:女孩的嘴唇無聲地翕動,應該又在哼那首童謠。她的眼睛盯着畫紙,眼神不再是平時那種空洞的茫然,而是一種奇異的清澈,仿佛透過畫紙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她畫得很慢,每畫幾筆就要停下來,歪着頭思考,然後繼續。

趙伶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小念沒有抬頭,但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她知道有人進來了。

“小念。”趙伶用最溫和的聲音叫她,在小念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中間隔着矮桌,“你在畫什麼?”

小念慢慢抬起頭,看了趙伶一眼,又低下頭看畫紙。她把畫紙轉了個方向,推到趙伶面前。

趙伶的目光落在畫上。

然後,他的呼吸停止了。

這不是孩子常見的塗鴉——太陽、房子、花朵、小人。這幅畫有着驚人的復雜度和一種令人不安的具象感。

畫紙被一道巨大的、鋸齒狀的裂縫從中間劈開。裂縫左邊,用黑色和深褐色蠟筆塗出了一個房間的輪廓:鐵柵窗,一張床,牆上有一片扭曲的水漬。那是趙伶的觀察室,他認得出來。

裂縫右邊,是另一個世界。

暗紅色的天空,兩輪顏色詭異的月亮(一輪暗紅,一輪慘綠),地面上布滿蠕動着的、像是觸須又像是根莖的黑色線條。在這些線條之間,立着幾棟歪歪扭扭的建築,其中一棟看起來像是教堂,但尖頂是斷裂的,牆壁上爬滿了發光的綠色苔蘚。

裂縫中央,站着一個火柴人。

這個火柴人被畫得很仔細:身體用金色蠟筆塗滿,放射出細細的光芒線條。火柴人的左邊,畫着幾個更小的黑色火柴人,圍在房間周圍;右邊,畫着幾個扭曲的、多眼多觸手的怪物輪廓,正在向金色火柴人靠近。

最讓趙伶渾身發冷的是,金色火柴人的位置。

它正好站在裂縫中央,左腳踩在左邊(病院房間)的地面上,右腳踩在右邊(那個詭異世界)的地面上。它的身體被裂縫貫穿,但那些金色光芒像膠水一樣,把裂縫兩側“粘”在了一起。

而在金色火柴人的頭頂,小念用紅色蠟筆寫了兩個歪歪扭扭的字:

“哥哥”。

“這……這是我?”趙伶的聲音有些發幹。

小念點點頭,手指指向裂縫左邊的房間:“這是你現在的地方。”然後指向右邊,“這是你有時候會去的地方。”

趙伶的心髒狂跳起來。他強迫自己保持平靜,用盡可能自然的語氣問:“我去過這裏嗎?這個有紅月亮綠月亮的地方?”

小念歪着頭想了想:“你的……亮亮的那部分,去過。有時候晚上,你躺在那張床上,”她指向畫中病院的床,“但你的亮亮的部分,不在這裏。它在那裏。”手指移到裂縫右邊。

“你怎麼知道的?”趙伶追問。

“我能看見。”小念說得很簡單,仿佛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有時候你特別亮,有時候特別暗。特別亮的時候,你的亮亮的那部分,就不在這個房間裏了。它在那個……很遠又很近的地方。”

她頓了頓,補充道:“周叔叔說,那個地方叫‘那邊’。他說不要去那邊,那邊有很多壞東西。”

趙伶盯着畫,大腦飛速運轉。小念的描述,和他之前的猜測對上了:他可能在不自知的情況下“魂穿”到了某個異界。但爲什麼他自己沒有記憶?是穿越發生在無意識狀態下,還是穿越的記憶被某種力量屏蔽了?

“小念,你見過其他人……亮亮的那部分去那邊嗎?”趙伶試探着問。

小念搖搖頭:“只有你。其他人要麼不亮,要麼一直在這裏亮。”她想了想,“但周叔叔說,很久以前,也有其他人亮亮的那部分去過那邊。他們……沒回來。”

“沒回來?”

“他們的亮亮的那部分沒回來,所以他們的身體就在這裏,一直睡覺。”小念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我媽媽一樣。”

趙伶感到一陣寒意。小念的母親,那個教會她童謠的女人,難道也是穿越者?因爲某種原因,她的意識(或者說靈魂)被困在了“那邊”,導致身體在這裏陷入昏迷?

“小念。”趙伶的聲音更輕柔了,“你媽媽……她亮嗎?”

小念的眼裏涌起了淚水。她用力點頭:“媽媽很亮很亮。比你還亮。但有一天晚上,她特別特別亮,然後……就暗下去了。再也沒亮起來。周叔叔說,媽媽的亮亮的那部分,被壞東西困在那邊了。”

她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繼續說:“周叔叔說,如果我也變得很亮很亮,壞東西也會來抓我。所以他教我怎麼唱那首歌,怎麼讓我的亮變得……變得安靜一點,不要被壞東西發現。”

原來如此。小念的童謠不僅是防護手段,也是一種隱藏自身特質的方法。周會計在保護她,避免她重蹈母親的覆轍。

而趙伶自己,顯然還不會這種“隱藏”。他的“亮”在夜間會吸引牆裏的東西,會引來窗外的影子,甚至可能……在無意識中打開了通往“那邊”的通道。

“小念。”趙伶指着畫中裂縫右邊的那些怪物,“這些壞東西,會從那邊過來嗎?”

小念的表情變得恐懼。她用力點頭,手指顫抖着指向裂縫:“有時候,裂縫會變大。壞東西就會從那邊……爬過來一點點。周叔叔每天晚上都在修裂縫,用他的算盤聲,還有……還有紅色的東西。”

紅色的東西。血符?還是別的什麼?

趙伶想起昨夜水管中那顆暗紅色的石頭核心,以及周會計蒼白疲憊的臉。周會計每夜都在加固兩個世界之間的屏障,防止“那邊”的東西滲透過來。

而他自己,趙伶,這個金色火柴人,站在裂縫中央——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他的存在本身,可能就是一個“通道”?或者更糟,一個“錨點”,將兩個世界更緊密地連接在一起?

這個念頭讓趙伶不寒而栗。

“小念。”他深吸一口氣,“如果我……如果我以後晚上不那麼亮了,壞東西是不是就不那麼喜歡來找我了?”

小念看着他,眼神裏有一種超越年齡的復雜。她搖搖頭:“你的亮……不一樣。不是你想不亮就不亮的。周叔叔說,你的亮是‘戲子’的亮,是……是‘鑰匙’的亮。壞東西特別想要鑰匙。”

鑰匙。

這個詞像一記重錘砸在趙伶心上。《戲神卷宗》的扉頁上,確實有一句話:“戲子有情,天地爲匙”。他一直以爲那只是某種詩意的比喻,但現在看來,可能具有字面意義。

他是鑰匙。能打開什麼的鑰匙?

“周叔叔還說了什麼關於我的事嗎?”趙伶追問。

小念想了想:“周叔叔說,要看着你,但不要靠太近。他說你的亮有時候會……會燙到別人。他說等你學會了怎麼控制你的亮,才能幫你。”

控制。又是這個詞。周會計也說過,要他學會控制“氣”。

看來,控制自己的力量,是當前最緊迫的任務。否則,他不僅會給自己帶來危險,還可能連累小念,甚至破壞周會計辛苦維持的屏障。

“小念。”趙伶看着女孩的眼睛,“你能教我嗎?教我怎麼讓亮變得安靜一點?”

小念搖搖頭:“我教不了。我的歌只對我自己有用。周叔叔說,每個人照亮的方式不一樣,讓亮安靜的方式也不一樣。你要找……找你自己的歌。”

她頓了頓,小聲說:“但你昨天唱的那個,很大聲的歌,讓亮變得更亮了。不好。”

趙伶想起昨天團體治療時唱《擊鼓罵曹》的情景。確實,當他投入情感、真正“入戲”時,金色紋路會劇烈反應,那種“亮”會增強數倍。這吸引了“窺視集群”,但也驅散了它們。

這是一個矛盾:更強的力量能對抗異常,但也會吸引更多異常。

他需要在二者之間找到平衡。

“小念。”趙伶最後問了一個問題,“你覺得,我該怎麼找自己的歌?”

小念低下頭,看着自己的畫。她的手指在金色火柴人周圍畫着圈圈,輕聲說:“周叔叔說,戲子的歌,在戲裏。你的亮是從戲裏來的,所以安靜的方法,也在戲裏。”

她抬起頭,眼神清澈:“你要找一首……不燙人的戲。”

不燙人的戲。

趙伶咀嚼着這句話。戲曲大多情感濃烈,悲歡離合,愛恨情仇,哪一種“不燙人”?或許……不是指戲文內容,而是指演唱時的狀態?不是全情投入的“入戲”,而是某種更冷靜、更抽離的“演戲”?

他還想再問,活動室的門被推開了。

中年護工探進頭來:“時間到了,趙伶。該回房間了。”

趙伶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桌上的畫。那幅畫太重要了,它直觀地揭示了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狀態,以及兩個世界之間脆弱而危險的聯系。

“小念,這幅畫能送給我嗎?”他問。

小念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把畫紙疊好,遞給趙伶。在遞過來的瞬間,她湊近,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哥哥,你的亮……昨天晚上,去過那邊的一個房子。房子裏有個抽煙的老爺爺。老爺爺說……說你是‘鑰匙’。”

趙伶渾身一震。

抽煙的老爺爺?異界的人物?小念連這都能“看見”?

他還想追問,但護工已經在催促了。他只能接過畫紙,藏進病號服裏,對小念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活動室。

回房間的路上,趙伶的心跳一直很快。

小念最後那句話,信息量太大了。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麼他在無意識魂穿時,不僅到達了異界,還接觸了那裏的原住民。那個“抽煙的老爺爺”是誰?爲什麼也說他是“鑰匙”?

還有,小念是如何“看見”這些的?她的感知能力到底有多強?能跨越世界屏障進行觀察?

無數問題在趙伶腦中盤旋。但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消化已經獲得的信息:

第一,他確實會在無意識狀態下魂穿異界,可能與自己“亮”的特質有關。

第二,異界存在原生居民,且知道“鑰匙”的存在。

第三,兩個世界之間存在裂縫,異界的怪物會試圖通過裂縫滲透過來。

第四,周會計每夜都在加固屏障,防止滲透。

第五,他自己可能本身就是裂縫的“錨點”或“鑰匙”,這讓他處於極度危險的境地。

回到觀察室後,趙伶立刻將小念的畫藏在床墊下面。他坐在床邊,閉上眼睛,開始回憶《戲神卷宗》裏的所有戲文。

要找一首“不燙人”的戲。

卷宗裏的戲文大多與神怪、驅邪、鎮魔有關,情感強烈,力量澎湃。但有沒有哪一首,相對平和、穩定,側重於“守護”而非“攻擊”?

他想到了《鎮守潼關》。

這出戲講的是唐朝將領哥舒翰堅守潼關,抵御安祿山叛軍的故事。戲文裏有堅守的決心,有對家園的忠誠,但情感基調相對沉穩,不像《擊鼓罵曹》那樣充滿憤怒和爆發力。

或許可以試試。

趙伶站起身,但沒有開口唱。他先在腦海裏默念戲文,同時嚐試調動金色紋路的力量,但不是讓它沸騰、爆發,而是引導它平穩流轉,像溫暖的河流在體內循環。

“潼關險,潼關固,鐵壁銅牆擋賊路。

將軍誓死守此土,不教胡馬度邊關……”

一遍,兩遍,三遍。

漸漸地,他感覺到一些變化:金色紋路的發熱變得溫和、持續,而不是間歇性的脈沖。那種“亮”的感覺沒有消失,但確實變得更“安靜”了,像是從燃燒的火焰變成了恒定的爐火。

有效。

趙伶睜開眼睛,走到牆邊,將手掌貼在那片水漬曾經存在的位置。他閉上眼睛,嚐試感知牆壁深處——脈動還在,但很微弱,而且對他手掌傳來的溫和能量沒有激烈反應,只有一種本能的回避。

這或許就是周會計說的“控制”。

不是壓制力量,而是改變力量的“質地”,讓它從攻擊性的、吸引注意的“亮”,變成守護性的、不易察覺的“暖”。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晚餐時間,趙伶在食堂沒有看到周會計。問護工,護工說周會計請假了,晚上不在。

請假?在這個異常活躍的夜晚?

趙伶心裏升起不祥的預感。周會計幾乎從不請假,尤其是在夜間。除非……有更重要的事,或者他需要集中精力應對什麼。

夜裏十點,財務室的門緊鎖着,門縫下沒有光。

周會計真的不在。

趙伶躺在黑暗中,等待腳步聲響起。

但今夜,走廊裏異常安靜。沒有規律的腳步聲,沒有低語,沒有異常響動。但這種安靜反而更讓人不安,像是暴風雨前的死寂。

午夜時分,變化來了。

不是聲音,是溫度。

房間裏的氣溫開始緩慢下降。不是普通的降溫,而是一種陰冷的、滲透性的寒意,從牆壁、地板、天花板的每一個孔隙裏滲出,像無數冰冷的觸手在空氣中蔓延。

趙伶坐起身,看到自己的呼吸在空氣中凝成了白霧。

牆上的水漬再次浮現,顏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深,近乎漆黑。水漬邊緣沒有蔓延,而是在向內收縮、凝聚,最終在牆面中央形成一個拳頭大小的、絕對黑暗的圓斑。

圓斑表面光滑如鏡,但映不出房間裏的任何東西,只映出一片深邃的、旋轉的黑暗。

然後,圓斑中心,睜開了一只眼睛。

豎瞳,暗金色,邊緣布滿細密的血絲。瞳孔深處,不是生物的眼睛結構,而是一個微縮的、不斷旋轉的漩渦。

眼睛“看”向趙伶。

這一次,沒有低語,沒有聲音。只有純粹的、壓倒性的惡意,像一座冰山直接砸進趙伶的意識裏。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僵硬,連呼吸都停滯了。

金色紋路瘋狂報警,劇烈發燙,但趙伶發現自己無法調動它——那只眼睛的注視本身,就是一種壓制,一種更高層次的存在對低層次力量的絕對碾壓。

這不是牆裏的記憶殘響。

不是窗外的窺視集群。

這是某種更古老、更本質的東西,從裂縫的另一端,直接投來的目光。

趙伶的牙齒開始打顫。他拼盡全力,試圖在腦海裏唱戲,試圖調動《戲神卷宗》的力量,但所有的戲文在那種注視下都變得蒼白無力,像狂風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眼睛緩緩眨了一下。

就這一下,房間裏的空氣仿佛被抽空了。趙伶感到窒息,眼前開始發黑。

就在意識即將沉入黑暗時——

童謠響起了。

不是從走廊傳來,而是直接響在房間裏,響在趙伶的腦海裏。是小念的聲音,但比平時更空靈、更遙遠,仿佛隔着很厚的屏障在呼喊:

“月兒彎彎掛高樓!

影子悄悄爬床頭!

不要睜眼不要看!

看了它就跟你走——”

聲音一遍遍重復,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

隨着童謠的響起,那只眼睛的注視出現了一絲鬆動。不是退縮,而是被分散了注意力——有一部分“注意力”被童謠吸引過去了。

趙伶抓住這瞬間的機會,用盡全部意志,在腦海裏吼出了《鎮守潼關》的第一句:

“潼關險!潼關固——!”

不是唱,是吼。沒有旋律,只有最純粹的情感和意志。

金色紋路終於掙脫了壓制,爆發出熾熱的光芒。但這光芒不是向外擴散,而是向內收縮,在趙伶身體表面形成一層薄薄的、溫暖的金色光膜。

眼睛的注視重新聚焦在他身上。

但這一次,那種壓倒性的壓制感減弱了。金色光膜雖然薄弱,卻頑強地抵抗着惡意,像一層薄冰覆蓋在滾燙的岩漿上,隨時可能融化,但至少暫時存在。

僵持。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趙伶。

童謠在腦海裏持續回響。

金色光膜明滅不定。

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只有幾秒,也可能有幾分鍾,眼睛緩緩閉上了。

黑暗的圓斑開始收縮,從拳頭大小縮小到硬幣大小,最後徹底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牆上的水漬也褪去了,房間恢復原狀。

氣溫開始回升。

童謠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

趙伶癱倒在床上,渾身被冷汗浸透,劇烈地喘息着。他的太陽穴突突地疼,喉嚨發幹,金色紋路還在發燙,但那種熾熱感在慢慢消退。

剛才那是什麼?

那絕對不是尋常的異常現象。那種層次的惡意,那種純粹的、幾乎凝成實質的邪性,已經超出了“記憶殘響”或“污染聚合”的範疇。

那像是……某個存在的“本體”,隔着世界屏障投來的一瞥。

而小念的童謠,竟然能分散它的注意力?

趙伶看向房門——門縫下,不知何時塞進了一張紙。

他掙扎着爬起來,撿起紙。是一張從作業本上撕下來的紙,上面用鉛筆寫着一行字,字跡工整但潦草,像是在極度匆忙中寫下的:

“它在找你。裂縫在擴大。明晚十點,務必來財務室。——周”

紙的背面,還有一行更小的字:

“教小念唱《鎮守潼關》。要快。”

趙伶握着這張紙,手在顫抖。

周會計知道今夜會發生什麼。他甚至預料到趙伶需要幫助,所以提前讓小念準備了童謠的“遠程支援”?而小念,竟然真的能做到隔着房間、隔着距離,將童謠的力量傳遞過來?

還有,爲什麼要教小念唱《鎮守潼關》?小念不是有自己的童謠嗎?

除非……周會計預見到了更大的危機,需要更多人手,需要更多樣的防護手段。

趙伶走到窗邊,看向外面深沉的夜色。

第七病院的夜晚,從未如此漫長。

而明天,他將正式踏入這場戰爭的核心。

他必須學會更多,必須變強,必須保護好小念。

也必須弄清楚,那只眼睛的主人,到底是誰。

以及,爲什麼它如此迫切地想要找到他這把“鑰匙”。

【第七章完,字數:4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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