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驗毒

天光未亮,雜役院的破門便被粗暴地拍響。門外傳來王三比往日更顯急促的聲音:“都起來!快!吳大人急召!倉廒那邊……出事了!”

出事?不是查驗開始了嗎?難道又着了火?還是……

夏銘等人心頭猛地一沉,胡亂套上那身粗布衣服,匆匆推開院門。門外除了王三,還有兩個面生的衙役,眼神銳利地掃視着他們,手按在腰間的鐵尺上,戒備之意明顯。

“快走!”王三催促,臉色難看,“去了就知道了!”

一行人被半押送着,再次穿過清晨冷寂的縣衙通道,來到倉廒區。天色灰蒙,寒風刺骨,但倉廒前的空地上卻已聚集了不少人。吳大使、趙秉安、孫稅吏都在,還有幾個穿着不同樣式吏服、顯然是來自戶房、刑房等部門的胥吏。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空氣中彌漫着一股不同尋常的壓抑和緊張。

空地上鋪着幾張草席,上面躺着幾個人,蓋着破爛的被子,正痛苦地呻吟着,臉色發青,嘴角有白沫殘留。旁邊有幾個倉夫和婦人在低聲哭泣。

“怎麼回事?”吳大使的聲音帶着壓抑不住的怒火和驚惶,質問着跪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幾個倉夫頭目。

“大……大人……”一個頭目帶着哭腔,“昨夜……昨夜小的們奉命,將部分待查驗的陳糧移到倉外空地,以便今日……今日孫大人派人檢視。挪動時,有些散落的糧粒……值守的兄弟……還有今早來幫忙的兩個婆子,肚子餓……就……就撿了些掉在地上的米,在那邊牆角用破罐子煮了吃了……誰知……誰知吃完不久,就……就都成了這樣!”

“吃了倉裏的米?”孫稅吏立刻尖聲接口,臉上卻不見多少驚訝,反而有種刻意的沉痛和嚴厲,“吳大人!這便是你管轄的倉廒?!官糧竟然有毒?!這要是流出去,百姓吃了,豈非要釀成大禍?!這已經不是虧空損耗的小事了!這是戕害人命!”

毒?!

這個字眼像一道驚雷,劈在現場所有人頭上,也劈在夏銘七人心中。

不是縱火,不是賬目虧空,而是……毒!栽贓陷害的手段,竟然如此狠毒直接!

吳大使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官糧有毒,這個罪名一旦坐實,別說丟官,抄家問斬都有可能!他猛地看向那些痛苦呻吟的中毒者,又看向孫稅吏那張義正辭嚴卻暗藏得意的臉,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他明白了,這是周家和孫有德精心策劃的毒計!挪糧、散落、引誘飢餓的倉夫撿食……環環相扣,根本防不勝防!

“不……不可能!官糧怎會有毒?!”吳大使嘶聲道,卻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事實俱在,人證物證皆在!”孫稅吏指着地上中毒的人,又指向那邊堆放着的、剛剛挪出來的部分陳糧麻袋,“吳大人還想抵賴不成?來人!將那些糧食,還有所有接觸過這批糧食的人,統統看管起來!本官要立即封倉,徹查到底!此事必須即刻稟報縣尊大人!”

立刻有衙役上前,就要封鎖現場,拘拿相關人等。

“且慢!”趙秉安忽然上前一步,擋在了吳大使身前,對着孫稅吏拱了拱手,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孫大人,此事確系駭人聽聞,必須嚴查。但眼下首要之務,是救治中毒之人,查明毒物來源。倉廒重地,驟然封查,牽涉甚廣,是否容下官與吳大人先料理中毒者,並初步勘驗,再行定奪?”

他在拖延時間,也在爭取主動權。一旦讓孫稅吏的人全面接管現場和“人證”,那就真的百口莫辯了。

孫稅吏眯起眼睛,看着趙秉安:“趙典史想如何料理?如何勘驗?難道還要讓這些可能涉案之人繼續接觸糧食不成?”

“非也。”趙秉安額角冒汗,但語氣竭力保持平穩,“下官建議,由吳大人、孫大人、以及戶房、刑房的同僚共同在場監督,立即請本縣醫官前來驗看中毒者與糧食。同時,將昨夜至今晨所有接觸、搬運過這批糧食的人員,包括值守倉夫、搬運工、乃至……”他目光掃過夏銘等人,“今早被召喚至此的所有人等,集中看管於一處,分開詢問,錄下口供。待醫官驗明毒物,再行追查不遲。如此,既顯公正,也免有人渾水摸魚,或……屈打成招。”

他這番話,既拉上了其他部門的人做見證,避免孫稅吏一手遮天,又提出了看似合理的程序,隱隱點出“屈打成招”的可能,是在爲吳大使,也爲自己爭取周旋空間。

孫稅吏盯着趙秉安看了片刻,似乎在權衡。現場還有其他部門的胥吏,他也不好做得太過分。況且,他自覺證據確鑿,不怕查驗。

“好!就依趙典史所言!”孫稅吏冷哼一聲,“不過,爲防止串供,所有涉嫌人等,必須立即收押!醫官驗看,也需我戶房之人全程跟隨記錄!吳大人,趙典史,你們……最好也避避嫌!”

這是要將吳大使和趙秉安也暫時控制起來。

吳大使氣得渾身發抖,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趙秉安臉色難看,但還是點了點頭:“理應如此。”

立刻有更多的衙役上前,將地上中毒的倉夫和婦人抬走救治,同時開始驅趕、拘押在場所有與糧食搬運相關的人員,包括那些倉夫頭目、普通倉夫,以及……夏銘七人。

混亂中,夏銘迅速掃視現場。他看到那些被指有毒的糧食麻袋,堆放的位置靠近昨夜起火的後牆根,袋子有些陳舊,但並無特殊標記。他看到孫稅吏身後,一個穿着綢衫、商人模樣的中年男人(很可能就是周家派來的“賬房”),正低聲對孫稅吏說着什麼,眼神陰冷。他還看到,趙秉安在被人帶走前,極快地向他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復雜,有警告,有期許,也有一種孤注一擲的意味。

七個人被推搡着,和二十幾個倉夫雜役一起,被關進了倉廒附近一間用來堆放雜物的空倉房。門被從外面鎖上,只留下高處幾個氣窗透進慘淡的天光。

倉房裏彌漫着灰塵和鐵鏽的氣味。被抓進來的人驚魂未定,低聲議論、咒罵、哭泣,亂成一團。夏銘七人縮在角落,盡量降低存在感。

“毒……他們竟然下毒!”陳鋒聲音發顫,臉上滿是恐懼,“這是要置吳大使於死地啊!我們……我們會不會被當成同謀?”

“很有可能。”田嶽臉色灰敗,“我們剛剛在吳大使手下做事,又偏偏在起火那晚‘警覺’過,現在出了這種事……姓孫的絕對不會放過我們。”

毛文瀚握緊拳頭,指甲陷進肉裏:“好毒的手段!用幾條人命……不,那些倉夫可能不會死,但中毒是實打實的,來栽贓!”

薛靜緊抿着嘴唇,大腦飛速運轉:“毒應該不是下在所有的糧食裏,那樣目標太大,容易暴露。很可能只下在故意散落出來、引誘人撿食的那一小部分裏,或者……下在煮食的破罐子或水裏。這樣既能制造事端,又不容易被大規模檢測出來。但無論如何,‘官糧有毒’的罪名已經傳出去了,吳大使難逃幹系。”

“我們之前的準備……‘備用方案B’……還有用嗎?”張磊虛弱地問,他因爲緊張和寒冷,又開始咳嗽。

夏銘沉默着。他也在急速思考。孫稅吏這一手極其狠辣,直接上升到了“戕害人命”的層面,超越了普通的賬目虧空或管理不善。他們之前準備的、基於賬目和物料采買的分析,在這種直接的人命案面前,分量可能大大降低。

但是……徐婉的提示,“備用方案B”,“物料采買異常”……

他看向徐婉。徐婉自從進入這間倉房,就一直閉着眼睛,眉頭緊鎖,身體微微發抖,似乎在極力對抗着什麼。薛靜輕輕攬着她。

忽然,徐婉猛地睜開眼睛,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中微微收縮,她抓住薛靜的手,力氣大得驚人,用一種近乎耳語、卻清晰得詭異的聲音急速說道:

“……毒素分析……初步判定:類烏頭鹼或類似植物毒素……非礦物毒……發作較快,嘔吐、麻痹……”

“……毒源追溯:非糧食本身……附着物或添加物……重點:裝糧麻袋內側、搬運手套、特定容器……”

“……關鍵破綻:毒素應與近期入庫的‘防潮藥粉’或‘驅鼠藥’成分交叉比對……周家藥鋪……‘保安堂’……上月采買記錄異常……”

“……提示:趙秉安知曉部分‘保安堂’與倉廒舊賬……可利用……”

她說完這些,像是耗盡了所有精力,虛脫般地靠在薛靜身上,喘息着。

倉房裏嘈雜,除了緊挨着的夏銘、薛靜、毛文瀚,幾乎沒人注意到徐婉這短暫的異常。

夏銘、薛靜、毛文瀚三人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徐婉這次提供的信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具體、更具操作性!不僅指出了毒素可能類型和來源方向,甚至給出了具體的懷疑對象(周家藥鋪“保安堂”)和突破口(趙秉安知曉的舊賬)!

這不是預感,這簡直像是一份……專業的毒理分析和調查簡報!

毛文瀚看着徐婉蒼白的臉,第一次對這個女孩產生了某種近乎敬畏的困惑。她到底是誰?或者說,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現在沒時間深究。

“信息量很大,但怎麼遞出去?”薛靜低聲道,“我們被關在這裏,趙秉安自身難保。”

夏銘的目光在倉房裏逡巡,最後落在那些惶惶不安的倉夫身上。他心中迅速形成了一個極其冒險的計劃。

“田嶽,”他壓低聲音,對湊過來的田嶽說,“你以前做銷售,最擅長察言觀色,短時間內和人建立聯系。現在,我需要你去接觸那個……”他指了一下倉房另一邊,一個看起來年紀較大、面相愁苦但似乎還算忠厚的老倉夫,“從他嘴裏套出話:最近倉廒裏有沒有領過什麼特別的‘藥粉’?誰經手的?還有,周家‘保安堂’以前和倉廒有沒有往來?記住,要像是閒聊抱怨,別引起別人注意。”

田嶽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臉上重新浮起那種職業性的、略帶討好的神情,慢慢挪向那個老倉夫。

“毛哥,陳鋒,”夏銘繼續,“你們留意門口看守的衙役,看他們交接班的時間,還有……能不能想辦法制造一點小混亂,不需要太大,只要能吸引注意力,讓我有機會靠近門口,和外面的人說上一兩句話。”

毛文瀚皺眉:“太危險了,萬一被當成企圖逃跑或串供……”

“顧不了那麼多了。”夏銘眼神決絕,“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徐婉的信息,必須盡快讓趙秉安知道。只有他,現在可能還有一點點行動的自由和動機去查證。”

張磊掙扎着道:“我……我試着把這些信息理清楚,寫成最簡單的要點……”他找了塊相對幹淨的牆面,用指甲努力刻劃着關鍵詞。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田嶽那邊似乎進行得不太順利,老倉夫驚魂未定,不願多言。直到田嶽悄悄塞給他半塊硬得硌牙的、之前省下的雜糧餅,老倉夫才勉強壓低聲音,斷斷續續說了幾句:好像……好像前陣子是領過些藥粉,說是防黴的,味道挺沖……是孫稅吏那邊一個姓錢的書手經手分下來的……保安堂?好像很久以前給倉裏供過驅鼠藥,後來換了……

零碎,但印證了徐婉提示的方向。

快到中午時,門外傳來衙役換班的說話聲和腳步聲。毛文瀚對陳鋒使了個眼色。陳鋒會意,突然捂着肚子,臉色痛苦地呻吟起來,慢慢倒在地上,身體蜷縮。

“怎麼了?他怎麼了?”旁邊的倉夫一陣騷動。

門口的衙役被驚動,推開一條門縫,呵斥道:“吵什麼?!安靜點!”

毛文瀚連忙上前,一臉焦急:“官爺!官爺!我兄弟……我兄弟好像舊疾犯了!能不能……能不能給點熱水?”

衙役不耐煩:“犯什麼病!老實待着!再吵把你們分開關!”

就在這短暫的騷動和門縫打開的瞬間,夏銘如同蓄勢已久的獵豹,悄無聲息地貼近門邊,用極低、極快的語速,對着門外那個面生但看起來年輕些的衙役說了一句:“告訴趙秉安,毒在‘保安堂’藥粉,查上月采買舊賬,孫的人姓錢經手。”

那年輕衙役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夏銘已經退回了人群。門“哐當”一聲又被關上。

信息已經送出。能否傳到趙秉安耳中,傳到後他是否相信、是否有能力去查,都是未知數。

下午,倉房的門突然被打開。孫稅吏帶着幾個人走了進來,臉色陰沉。他目光掃過衆人,最後落在夏銘一行人身上。

“將他們七個,單獨提出來!”孫稅吏冷冷道,“本官要親自審問!”

來了!最危險的時刻到了!

夏銘心中一凜,知道孫稅吏要重點對付他們了。他迅速給其他人遞了個眼色:咬死不知情,一切按照之前商定的口徑。

七個人被帶到了旁邊一間臨時布置的“審訊室”。孫稅吏坐在一張桌子後,旁邊站着記錄的書手和兩個凶神惡煞的衙役。

“說!爾等與吳廣德(吳大使)是何關系?昨夜糧中之毒,是否與爾等有關?是否受吳廣德指使,意圖銷毀罪證、毒害人命?!”孫稅吏一拍桌子,厲聲喝問,試圖用氣勢直接壓垮他們。

夏銘作爲代表,強自鎮定,將之前準備好的說辭重復了一遍:流落此地,蒙收留做工,只負責指派的事務,對倉廒內部管理、糧食存儲一概不知,更不知毒從何來。

“不知?那爲何起火之夜,爾等恰巧‘警覺’?”孫稅吏步步緊逼,“是否欲蓋彌彰,轉移視線?!”

毛文瀚按照預先演練的,再次表現出惶恐不安的憨直模樣,堅稱只是偶然聽到異響,害怕擔責。

審問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反復盤問細節,試圖找出矛盾或破綻。孫稅吏甚至單獨提審了看起來最膽小的陳鋒和身體最虛弱的張磊,進行威逼恐嚇。陳鋒被嚇得語無倫次,但始終堅持不知情。張磊則因身體狀況不佳,幾次幾乎昏厥,審訊只好暫停。

就在孫稅吏臉色越來越難看,似乎準備動用更嚴厲的手段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譁。

一個衙役匆匆跑進來,在孫稅吏耳邊低語了幾句。孫稅吏臉色微變,猛地站起身:“什麼?趙秉安帶人去了戶房?還調了舊檔?他想幹什麼?!”

他再也顧不上審問夏銘等人,急匆匆地離開了。

夏銘等人被重新押回那間大倉房,但這一次,他們心中卻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趙秉安……行動了!

接下來的半天一夜,再無人來提審他們。只從看守衙役的只言片語和偶爾送來的冰冷飯食中,隱約感覺到外面的局勢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有消息說,醫官驗明毒素,確實是某種植物毒素,但來源不明。又有消息說,趙秉安不知從哪裏翻出了陳年舊賬,似乎牽扯到了周家“保安堂”和倉廒的一些藥物采買往來,正在與戶房的人核對。還有消息說,吳大使雖然還被看管着,但態度似乎強硬了一些,要求徹查藥物來源和經手人。

風向,似乎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一點點偏轉。

第二天上午,倉房的門再次打開。這次出現的,是臉色依舊疲憊、但眼神中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神采的趙秉安,以及他身後的王三。

趙秉安的目光在倉房中搜尋,最後落在夏銘身上,停留片刻,又掃過薛靜、徐婉等人,緩緩開口道:

“經查,中毒之事,系有人利用倉廒管理疏漏,將混有微量毒草的劣質防潮藥粉摻入部分待檢陳糧的搬運過程中,意圖制造事端,誣陷上官。下毒之人……已初步鎖定。”他頓了頓,聲音提高,“爾等七人,與此事並無直接關聯。然,倉廒管理混亂,吳大人用人失察,難辭其咎。縣尊大人有令:吳廣德暫卸倉大使之職,閉門聽參。倉廒一應事務,暫由本官……協同戶房代爲料理。”

他看向夏銘:“至於爾等……既已證實無辜,且前番理賬有功,可暫釋。然身份未明,不可放任。即日起,爾等仍歸本官轄制,負責協助清點倉廒剩餘錢糧物資,厘清歷年藥物、物料采買賬目,戴罪效力,以觀後效!”

峰回路轉!

吳大使倒台了,但並沒有被立即定罪,而是“聽參”,留有餘地。趙秉安似乎因“查明”毒源(至少是找到了突破口),反而獲得了部分臨時管轄權。而他們七人,雖然未被完全解脫,但暫時洗脫了直接嫌疑,並且被賦予了新的、更接近核心的“工作”——清點錢糧,厘清采買賬目!這恰恰是他們可以大展拳腳,也是可以深入調查周家、孫稅吏罪證的方向!

孫稅吏和周家的毒計,似乎被挫敗了最關鍵的一環。但鬥爭遠未結束。

回到那間破敗卻恍如隔世的雜役院,七個人默默圍坐。門外依舊有看守,但不再是那兩個凶神惡煞的陌生衙役,換成了王三和另一個熟面孔。

“我們……暫時安全了?”陳鋒還有些不敢置信。

“安全?”田嶽苦笑,“只是從明槍換成了暗箭。趙秉安保我們,是因爲我們對他還有用,而且我們可能知道些對他有利的東西。孫稅吏和周家,這次沒弄死吳大使和我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毛文瀚看向徐婉,眼神復雜:“這次……多虧了……”

徐婉卻低下頭,小聲道:“我……我就是胡亂做夢……運氣好。”

薛靜輕輕拍了拍徐婉的手背,沒有追問。她看向夏銘:“接下來,我們真的要幫趙秉安‘清點厘清’?那可能會挖出更多對吳大使不利,也可能對周家、孫稅吏不利的東西。我們夾在中間……”

夏銘的目光沉靜:“做。而且要做得漂亮。這是我們獲取趙秉安更多信任,也是我們深入了解這個縣衙利益網絡的最好機會。只有掌握更多信息,我們才能判斷,下一個浪頭會從哪裏打來,以及……什麼時候,我們可以嚐試,爲自己造一條小船。”

他頓了頓,看向窗外陰沉的天色:“風暴還沒過去,只是暫時改變了方向。但至少,我們沒有被第一個浪頭拍死。而且……”他目光掃過徐婉,“我們好像,有了一張模糊的……海圖。”

盡管這張“海圖”的來源,是如此詭異莫測。

生存的遊戲,進入了更復雜、更凶險的下一階段。他們從待宰的囚徒,變成有用的工具,如今,又隱約成了一枚在多方博弈中,具有一定主動性的……棋子。

棋子的命運,依然不由自己。但至少,他們開始看清棋盤的一角,並且,學會了在規則的縫隙中,尋找落子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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