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柳笙想說她不會,可是見男人黑眸略微一眯,上位者的威懾壓得她發怵,只得硬着頭皮,用自己還打着吊針的小手按上了黑白鍵。
這並非是她第一次接觸鋼琴,上學的時候她有幸得音樂老師青睞,指點過些微皮毛,能彈奏出簡單的曲調。
可鋼琴架上被男人徐徐翻開的曲譜,卻是《唐璜的回憶》。
這可是世界上最難的十大鋼琴曲之一,柳笙菜鳥級別倍感壓力,試了兩次都沒彈出一個完整的音階,最後幹脆閉上眼,硬着頭皮彈奏起《夢中的婚禮》。
雙手抄兜站在後面的傅沉聿,狹長的眼梢微微的上挑,幽邃黑眸落在她按在黑白鍵上的纖細手指,雖然指法生疏,難得沒有彈錯一個音。
家庭貧困,邊工邊讀,要不是每年都拿學校獎學金補貼家用,早已被柳正昌逼迫退學,柳家笙兒……
男人眸色暗然加深,緩緩取出手來,從後面覆蓋上女人細白的小手,掌心的小手觸電似的顫了顫,影響音質的一個音符,被男人毫無破綻的修正。
“放鬆。”男人溼熱清冽的氣息噴在耳畔,帶動掌中明顯沒有放鬆,反而更加僵硬的小手,硬生生的將《夢中的婚禮》篡改成了《唐璜的回憶》。
這才是真正的彈奏,養尊處優的長指靈活有力的在黑白鍵上如水遊走,看起來是那麼養眼,聽起來是那麼享受。
這樣一個貴氣逼人俊美迷人的男人,鋼琴還彈得這麼好,他到底是什麼樣的構造?
柳笙覺得自己就像是井底之蛙,坐井觀天,漲紅了雪白的小臉,又是羞愧,又是止不住的傾羨。
身後男人銅牆鐵壁包圍的雄性氣息,牢牢的籠罩着她,心跳,隨着黑白鍵一起急速跳躍……
“沉聿,你終於舍得把小蜜蜂給我找回來了?小蜜……咦,不是小蜜蜂?換了只小蝴蝶?”
門外傳來男人揶揄的笑聲,黑色襯衣風流倜儻的解開三粒紐扣,懶洋洋的抱臂倚門,波光瀲灩的桃花眼往傅沉聿懷裏的柳笙瞅,眸色輕佻。
柳笙微微的愣了愣,低垂着大眼睛看着蓋在自己手背上的男人大手,完完整整的裹覆着她的,像是掌控了她的全世界。
此刻,那大手撤離了所有溫度,單手優雅的插在黑色長褲的褲兜裏,朝門口走去的途中點起一支香煙,“找我還是來找女人的?”
白景琨窺探的視線被男人偉岸的身材給擋住,只得遺憾的收回目光,邪魅的笑着撞了撞傅沉聿的胳膊,“我說你帶個小姑娘來這是什麼意思?小蜜蜂那暴脾氣,也不怕她知道了蜇你?你該不會是想……”
白景琨的聲音隨着離開而消失,柳笙看着空蕩蕩的舞蹈室,心裏也莫名的空白了一瞬,失去男人指導的手指按壓在琴鍵上,卻發不出一個音調。
“柳小姐,生病了還是回房休息比較好。”王媽突然開口,本本分分的低着頭態度恭敬。
柳笙恍惚的點了點頭,對王媽咧開嘴角,“王媽,謝謝你,我不是什麼小姐,叫我柳笙就好。”
“不敢。”王媽抬起臉來,平凡的臉描繪着莊重的妝容,不苟言笑冷冰冰的,竟衍生出高人一等的感覺。
柳笙之前還覺得王媽像自己的媽媽,現在又不像了,張了張嘴,想要套近乎的話還是咽在了喉嚨裏,撐着暈乎乎的腦袋站起身。
王媽並沒有攙扶她,倒也還算盡職盡責的跟着,柳笙停在鞋櫃旁邊,視線再一次落在裏面的紅色舞鞋上。
王媽見她不走了,還神情恍惚的盯着鞋櫃,皺眉提醒說:“柳小姐,這是我家小姐的東西,請你不要亂動,我家小姐會不高興的,小姐不高興,傅先生也會不高興。”
柳笙抿着幹涸淺白的唇,輕聲說:“王媽,你放心,我只是傅先生買來消遣的奴隸,一年後我就會離開。”
王媽愣住,狐疑的打量着這個比她還地位低賤的女孩,“你……你說的是真的?”
柳笙自嘲的勾了勾唇,點頭,“王媽,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你家小姐她……”
“柳小姐,傅先生吩咐你早些休息,明天早上送你去上學。”
這時,傅沉聿的司機忽然從外面進來,警告性的盯了王媽一眼,王媽全身哆嗦了一下,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柳笙也顧不上沒能得到的答案了,驚訝的問:“送我上學嗎?可是我報考的是江城大學,這裏離江城這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