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湘琦甩甩腦袋,心情就像坐過山車,用一句不怎麼恰當的話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就像是那個挖眼珠的變態,兩次意外變成殺人犯一樣的曲折。
“你剛剛想問什麼?”
“沒什麼,就最近天氣不好,您要是有什麼不方便,給我打電話。”
“老毛病了,家裏都有藥。”周教授說着,突然轉了個話題道,“不過你要是實在想你師母,就去看看吧。”
寧湘琦點頭,這才跟着周教授往裏屋走。
“你師母現在,不太喜歡見外人,但她從來都是最疼你的。”
聽着周教授的聲音裏明顯帶着疲憊,寧湘琦不免愧疚,或許真的是她想多了。
臥室門才一打開,一股幽香鋪面而來,寧湘琦鼻子吸了吸,整個鼻腔便全是香味,跟周教授身上的香同一種。
而且十分濃鬱,一瞬間熏得寧湘琦竟有些頭暈,怎麼用這麼重的香?
“秀芳,小寧來看你了。”
周教授像是沒聞見一樣,蹣跚地走到床邊,輕聲呼喚,床上師母閉眼並沒有完全入睡,一聽到聲音便緩緩睜開眼。
一雙眼睛黑白分明,那一瞬間,好似與正常人無異。
“師母。”
寧湘琦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師母轉過頭來,眼睛沒有焦距,“小寧?”
師母的聲音還似從前般溫柔慈愛,寧湘琦很想回答,張嘴的瞬間,卻是一股又一股的無力感襲來。
“小寧,小寧是你嗎?”
意識消失的間隙,寧湘琦目光順着身體倒下的弧線掃到周教授,他站在背光處,臉上的表情忽明忽暗,他似乎在說些什麼,可寧湘琦意識的最後只有他的嘴唇上下開合,卻根本什麼也聽不清。
“不要!”
猛地睜開眼,寧湘琦氣息不穩,猛地一下嗆咳出聲,激烈的聲音伴隨着嘔吐,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才算。
一雙手突然撫上她的背,寧湘琦是本能地用手肘猛地往後擊打,可她才醒忽略了力量的差距,身後人只一下卡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寧湘琦半個身子都被拎了起來。
邵清輝挑眉,“防備心倒是挺足,就是都沒用對地方。”
醫院的白熾燈晃着四面白牆,寧湘琦終於是清醒過來,受刺激僵硬的身體逐漸放軟,她的一只手臂還沒拎着,也沒力氣甩開,只能用另一只手抹了把額頭,將擋住視線的長發一把拉倒背後。
“我,我怎麼會在這裏?”
邵清輝把手鬆開,找了個地方慢條斯理地坐下,“說說,還記得什麼?”
寧湘琦深深吸着氣,她記得自己是去參加同學聚會,後來她去了周教授家。
寧湘琦如夢初醒,大驚道:“周教授!我,我去了周教授家!”
“還有呢?”
“還有?”
寧湘琦大腦空白了一刻,她完全不記得了,就像是文檔點擊徹底刪除,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邵清輝倒是一點也不驚訝,等趕來的醫護人員給寧湘琦做好最後的檢查,病房裏只剩他們兩人時,才開始解釋。
“你找胖子要了名單後,你的定位一直顯示在周家,等我們過去的時候,你躺在床上,昏迷。”
寧湘琦沒有一點記憶,所以很容易抓到了重點,“什麼定位?”
邵清輝:“手機定位。”
“你?!”
寧湘琦看着眼前這位經驗豐富,破案率長年占據市排行第一位,年紀輕輕就穩坐刑警大隊隊長之位的男人,竟然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
也是,他這樣的老刑警,趁她不備,給她手機裝個定位,簡直易如反掌。
“我會告你的。”
在這時,邵清輝平日裏所展現的原則都跟喂了狗一樣,只是聳聳肩示意她隨意。
兩人沉默片刻後,寧湘琦深深吸氣,“所以,是他嗎?”
“有重大嫌疑。”
只是有嫌疑,不論前面是什麼形容詞,意思都是有無辜的可能。
“我們過去的時候,你說的周教授和他的妻子已經離開了,從他家裏搜出了麻藥、致幻劑等藥物,而且他家門口裝有監控,聯通周教授的手機,他一早就知道你去了他家。”
“還有你找胖子要的那份名單沒用,周教授的孫女現如今確實不在顧穎的舞蹈教室,她一年前就退學了,而且根據調查她後面沒有再繼續學舞蹈。周紅手指甲裏的纖維比對也出了結果,與華中大學實驗室的實驗服是同一材質,他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可我們比對過所有的監控錄像,都沒有找到他的身影。”
邵清輝平靜地沒有一點波浪,“沒有直接證據就還不能直接定罪,但抓捕申請已經通過,無論如何……”
邵清輝說着停頓一下,片刻後才聽他說道:“你很幸運。”
寧湘琦苦笑,同時刑警隊那邊也傳來消息,他們已經定位到周教授的車就在海邊,申請抓捕。
對於兩個兩過六十,其中還有一位是失明的老人,根本沒有任何抓捕的難度。
周教授也沒有任何抵抗,在扣上手銬那刻,他平靜地說:“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跟我家老伴沒關系。”
進審訊室前,寧湘琦的腳步第一次猶豫了,最後她沒有選擇參與審訊,而是坐到了觀察室。
邵清輝身穿警服,神色嚴肅,“周恒,華中大學法學教授,學界泰鬥。”
他手裏的資料厚厚一疊,除基本信息外,剩下的全是學術榮譽,他簡要評價道,“德高望重。”
周教授只謙虛低下頭,“都是學界抬舉,現如今這些東西也都散了。”
“既然知道,爲什麼要殺人?”
周教授深深嘆氣,沉默許久才啞聲回答:“我很慚愧,這並不是我的本意,我實在無言辯駁。”
對於自己的罪行,周教授供認不諱,即使他可能也知道刑警隊現在還沒有可以直接給他定罪的證據。
“那個藥是我家老伴做的一個實驗,一種新型的麻醉藥劑,那次出了實驗事故,我老伴失去了眼睛,所有人都以爲實驗失敗,就連我老伴也不知道其實那個藥成功了,只是有副作用,會令人是失去部分的記憶。”
顧清寒眯眼看着他,“周教授對妻子一往情深,你不忿妻子失去光明,就這藥報復在無辜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