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軍號聲劃破天際,響徹整個大院。
“嘟嘟嘟——！”
尖銳的號聲把還在睡夢中的人全部叫醒。
訓練場上,一隊隊穿着軍裝的戰士們正在晨練,口號聲震天響。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陸戰站在隊伍最前面,身姿筆挺如鬆,那張平時對蘇綿綿溫柔得能滴出水的臉,此刻冷峻得像塊千年寒鐵。
“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
他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昨晚是不是都沒睡好？一個個跑得跟娘們似的！”
“再跑五圈！跑不完不許吃早飯！”
底下的戰士們哀嚎一片,但沒人敢反駁,只能咬牙繼續跑。
小張跟在隊伍裏,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偷偷瞄了一眼站在前面的團長,心裏暗暗叫苦。
團長今天格外精神,眼睛亮得嚇人,渾身散發着一股饜足後的愉悅氣息。
可他們這些當兵的就慘了,被折騰得要死要活。
這就是傳說中的“飽漢不知餓漢飢”吧？
訓練結束後,陸戰沒有像往常那樣去辦公室,而是直奔食堂。
食堂的大師傅正在窩窩頭和稀粥,看到陸戰進來,嚇得差點把勺子掉了。
“陸……陸團長？”
大師傅是個四十多歲的老兵,跟着陸戰好幾年了,知道這位爺的脾氣。
平時團長都是讓警衛員來打飯的,今天怎麼親自來了？
“給我打兩個雞蛋,一碗小米粥,再來兩個白面饅頭。”
陸戰直接開口,聲音裏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大師傅愣住了。
雞蛋？白面饅頭？
這可都是好東西,一般只有生病的或者立了大功的才能吃到。
“團長,這……這不符合規定啊……”
大師傅爲難地說道。
“現在沒有特批條子,我不能隨便給您開小灶……”
陸戰眉頭一皺,眼神冷了下來。
“我媳婦昨天剛到,水土不服,身體弱,需要補一補。”
他從兜裏掏出一張紙條,拍在窗口上。
“這是軍醫開的證明,你看看。”
大師傅接過來一看,上面確實蓋着衛生隊的章。
但他心裏明鏡似的,這證明肯定是團長剛才去找軍醫臨時開的。
不過既然有證明,他也就不好說什麼了。
“得嘞,您稍等。”
大師傅麻利地打了飯菜,還特意挑了兩個最大的雞蛋。
陸戰端着飯盒,大步流星地往宿舍走。
路上碰到幾個早起的軍嫂,正在井邊打水洗衣服。
看到陸戰端着飯盒,一個個都驚呆了。
“哎喲,那不是陸團長嗎？”
“他端着飯盒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肯定是給他那個嬌滴滴的媳婦送飯唄！”
“我的天,陸團長這是着了什麼魔？以前連女人都不正眼瞧一下,現在竟然親自端飯？”
“嘖嘖嘖,這女人手段不一般啊……”
議論聲此起彼伏,但陸戰充耳不聞,徑直回了宿舍。
推開門,屋裏還拉着窗簾,光線昏暗。
蘇綿綿還縮在被子裏,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睡得正香。
陸戰把飯盒放在桌上,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他伸手,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碎發,動作溫柔得不像話。
“綿綿,醒醒,吃飯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着幾分哄勸。
蘇綿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對上陸戰那雙深邃的眸子。
“幾點了……”
她聲音軟糯,帶着剛睡醒的鼻音。
“七點。”
陸戰把她從被子裏撈出來,動作雖然粗魯,卻很小心,生怕弄疼她。
“起來吃點東西,不然一會兒胃疼。”
蘇綿綿這才發現,桌上擺着一個綠色的搪瓷飯盒。
飯盒打開,裏面是熱騰騰的小米粥,還有兩個剝了殼的白煮蛋,旁邊放着兩個白面饅頭。
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這已經算是極好的早飯了。
“你……你怎麼弄來的？”
蘇綿綿驚訝地看着他。
她知道這個年代吃東西都要票,雞蛋更是稀罕物。
“別管怎麼來的,吃就是了。”
陸戰把她抱到椅子上坐好,然後端起碗,舀了一勺粥吹涼,送到她嘴邊。
“張嘴。”
蘇綿綿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自己來……”
“別廢話。”
陸戰不由分說地把勺子塞進她嘴裏。
“昨晚折騰成那樣,你現在手都抬不起來,還逞什麼強？”
蘇綿綿被噎得說不出話,只能乖乖張嘴吃飯。
陸戰一勺一勺地喂着她,動作笨拙但認真。
他這雙在戰場上殺過人、拆過炸彈的手,此刻卻在做着最細致的事情。
喂完粥,他又把雞蛋遞過來。
“多吃點,太瘦了。”
蘇綿綿咬了一口雞蛋,軟糯的蛋黃在嘴裏化開,帶着淡淡的鹹香。
她偷偷看着陸戰,心裏突然涌起一股暖流。
這個男人,雖然粗糙,雖然霸道,但對她是真的好。
吃完飯,陸戰收拾好飯盒,準備去辦公室。
“你今天在宿舍休息,哪都別去。”
他囑咐道,語氣裏帶着不容置疑。
“這大院裏的人嘴碎,你一個人出去容易被欺負。”
“等我下午回來,帶你去認認門。”
蘇綿綿乖巧地點頭。
陸戰看着她這副聽話的樣子,心裏一軟,忍不住又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
“乖乖在家等我。”
說完,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留下蘇綿綿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她摸了摸額頭,那裏還殘留着他唇瓣的溫度。
心跳得厲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