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書房。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
蘇哲獨自坐在書桌前,面前懸浮着只有他能看到的系統面板。
雖然通過之前的蛛絲馬跡,他已經有九成把握確定戶部尚書陳鬆的繼室柳氏是穿越者。
但爲了萬無一失,他必須知道她的底牌。
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裏,每一個未知的“同類”,都是巨大的變數。
是敵?
是友?
還是獵物?
這取決於對方的系統是什麼,以及……對方聰不聰明。
【是否消耗500點權欲值,兌換目標“柳氏”詳細背景資料?】
蘇哲毫不猶豫:
“是。”
光芒一閃。
一份詳細到令人發指的檔案出現在蘇哲腦海中。
姓名:柳眉(穿越前)。
身份:陳鬆繼室,原江南富商之女。
系統:【織女計劃-宅鬥系統編號112】。
核心任務:獲得陳家主母地位,扶持陳家更上一層樓,最終獲得一品誥命。
當前狀態:任務瓶頸期。陳鬆爲人古板,不許婦人幹政,導致其無法施展拳腳,系統獎勵大幅減少,甚至面臨“顏值衰退”的懲罰。
性格側寫:精明,勢利,擅長利用規則,但膽子不大,缺乏決斷力。前世爲職場中層,擅長辦公室政治。
蘇哲笑了。
宅鬥系統?
比起張貴妃那個只會爭寵的系統,這個倒是稍微高級一點。
不過,依然是只肥羊。
而且,她現在卡在瓶頸期,正是焦慮的時候。這就給了我可乘之機。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陳若雪……”
他念着這個名字。
檔案裏提到,陳鬆的女兒陳若雪,將在三日後於京城西郊的“聽雨軒”舉辦一場盛大的詩會。
屆時,京城的才子佳人都會雲集於此。
柳氏作爲繼母,爲了維持“賢良淑德”的人設,同時也爲了給陳家拉攏人脈,一定會陪同出席。
“很好。”
蘇哲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的光芒。
“既然是詩會,那我這個‘粗人’,也去湊湊熱鬧吧。”
“順便,給這位老鄉,送一份見面禮。”
三日後。
京城西郊,聽雨軒。
這裏是文人墨客最愛聚集的地方,依山傍水,風景秀麗。
今日,這裏更是熱鬧非凡。
京城第一才女陳若雪舉辦詩會,邀請了無數青年才俊。
香車寶馬,絡繹不絕。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墨香和脂粉香,到處都是吟詩作對的聲音。
“陳小姐這首《詠梅》,當真是清麗脫俗,不輸易安居士啊!”
“是啊,陳小姐才貌雙全,也不知道將來哪位公子有福氣能娶到。”
陳若雪坐在主位上,一身白衣勝雪,清冷高傲。
她聽着衆人的恭維,臉上只是掛着淡淡的微笑,眼神裏卻透着一股子目空一切的傲氣。
在她看來,這些所謂的才子,大多不過是些只會掉書袋的草包,根本配不上她。
就在這時。
門口傳來一陣騷亂。
原本守在門口的陳家家丁,被粗暴地推開。
一隊身穿黑色勁裝、腰挎長刀的親兵,大搖大擺地闖了進來。
他們分列兩旁,讓出一條路。
蘇哲走了進來。
他一身戎裝,沒有穿文官的寬袍大袖,而是緊身的戰袍,勾勒出挺拔的身姿。
滿身的肅殺之氣,與這裏的風雅格格不入。
就像是一頭闖進了鶴群的狼,瞬間打破了這裏的寧靜。
“那是誰?”
“好像是……那個殺星蘇哲?”
“他怎麼來了?這種粗鄙武夫,也配來聽雨軒?”
竊竊私語聲四起。
衆人的目光中充滿了鄙夷和厭惡,還有一絲深深的畏懼。
在他們眼裏,蘇哲就是朝廷的毒瘤,是有辱斯文的敗類。
陳若雪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但她是大家閨秀,不能失了禮數。
她站起身,淡淡地說道:
“蘇將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只是今日乃是文人雅集,將軍帶刀入內,恐怕不妥吧?”
蘇哲笑了笑。
他隨手解下佩劍,扔給身後的親兵。
動作隨意而狂放。
“陳小姐說得對。我是個粗人,不懂規矩。”
“不過,我也仰慕陳小姐的才名,特來學習學習。”
“怎麼,陳小姐看不起武人?覺得我不配坐在這裏?”
這頂帽子扣得有點大。
陳若雪雖然傲,但也不敢公然得罪手握重兵的禁軍統領。
她只能忍着惡心,讓人給蘇哲加了個座。
位置在最末尾,明顯是羞辱。
蘇哲也不在意。
他大大咧咧地坐下,端起茶杯就喝,還發出了很大的聲音。
周圍的才子們紛紛掩鼻,仿佛他身上有什麼臭味一樣。
蘇哲的眼神卻越過衆人,落在了坐在陳若雪旁邊的一位婦人身上。
那就是柳氏。
她看起來三十歲上下,保養得極好,風韻猶存。
此刻,她正端莊地坐着,臉上掛着得體的微笑,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
但她的眼神,卻時不時地瞟向那些年輕俊朗的才子,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品評和……無聊。
裝得挺像。
可惜,你的眼神出賣了你。
那種看土著的不屑和無聊,藏都藏不住。
詩會繼續。
才子們爲了在陳若雪面前表現,紛紛獻詩。
雖大多是無病呻吟,但也引得衆人叫好。
陳若雪更是才思敏捷,出口成章,博得滿堂喝彩。
就在氣氛達到高潮時,有人起哄:
“蘇將軍既然來了,何不也作詩一首?讓我等開開眼界?”
這是在故意刁難。
所有人都等着看蘇哲出醜。
陳若雪也看向蘇哲,眼中帶着一絲嘲弄。
“蘇將軍若是不會,也不必勉強。畢竟術業有專攻。”
蘇哲站起身,哈哈大笑。
“作詩?我確實不會。”
“不過,我倒是聽過幾個海外的奇聞故事,不知各位有沒有興趣聽聽?”
他不等衆人拒絕,直接開口:
“話說海外有個劉員外,家財萬貫,娶了個絕世美女。可他卻對人說:‘我這個人臉盲,根本不知道我老婆漂不漂亮’。”
衆人一愣,隨即哄堂大笑。
“荒謬!這世上哪有不知道自己妻子美醜的人?”
“這劉員外怕是個傻子吧?”
“蘇將軍這故事,未免太拙劣了。”
蘇哲沒理會他們的嘲笑,繼續說道:
“還有一個馬員外,富可敵國。他對人說:‘我對錢沒有興趣,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創立了這個商業帝國’。”
衆人笑得更厲害了。
“虛僞!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馬員外若是真的不愛錢,何不散盡家財?”
陳若雪更是掩嘴輕笑,眼中滿是鄙夷。
這就叫粗鄙之人,連編故事都不會編。
然而。
在這一片嘲笑聲中。
坐在角落裏的柳氏,手中的茶杯突然“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滾燙的茶水濺溼了她的裙擺,她卻渾然不覺。
她的臉瞬間變得煞白,死死盯着蘇哲,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不知妻美?
對錢沒興趣?
這……這不是……
他是誰?!他怎麼會知道這些梗?!
這絕對不是巧合!
難道……他也是……
巨大的震驚和恐懼,像海嘯一樣淹沒了她的理智。
在這個陌生的古代世界,聽到這些熟悉的、只屬於現代互聯網的爛梗。
那種沖擊力,比見到鬼還可怕。
她一直以爲自己是獨一無二的主角,是拿着劇本的玩家。
可現在,突然出現了一個知道她底細的人。
而且這個人,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武將!
她感覺蘇哲的目光,穿過了人群,準確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目光裏,帶着戲謔,帶着看穿一切的了然。
就像是在說:
我知道你是誰。
別裝了。
蘇哲看着柳氏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
魚兒,咬鉤了。
他沒有再多留。
在一片嘲笑聲中,他起身告辭。
“看來大家不喜歡我的故事。那我就不打擾各位的雅興了。”
在經過一處假山時,一名丫鬟“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
那是柳氏的心腹丫鬟,正準備去給柳氏拿披風。
蘇哲扶起丫鬟,在她手心裏,用手指快速寫下了一個字。
“同”。
然後,他若無其事地離開。
只留下那個丫鬟呆立當場,緊緊攥着自己的手心,仿佛那裏藏着什麼驚天秘密。
當晚。
陳府。
柳氏回到府中,立刻屏退了所有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她坐在梳妝台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臉色蒼白,眼神驚恐。
丫鬟帶回來的那個“同”字,徹底擊潰了她的心理防線。
同。
同類?同志?還是……同鄉?
無論是哪個意思,都指向了一個事實——蘇哲也是穿越者!
他是誰?
他爲什麼要暴露身份?
他是想幫我?還是想……殺我?
柳氏的腦子裏亂成一團。
她想起了蘇哲在詩會上的表現。
囂張,霸道,目空一切。
這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的穿越者該有的樣子。
除非……
除非他混得比自己好太多!
他是禁軍統領,手握重兵,連皇帝都要讓他三分!
如果能抱上他的大腿……如果能和他聯手……
那我豈不是可以在這京城橫着走?
貪婪和野心,逐漸壓倒了恐懼。
她雖然是宅鬥系統,但本質上是個投機者。
前世在職場,她就知道,人脈就是資源。
現在,一個巨大的資源擺在面前,她不想放過。
“明天是初一。”
她看着鏡子,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
“我要去相國寺上香。”
“不管他是敵是友,我都得去會會他。”
“我就不信,憑我的美貌和手段,搞不定一個男人!”
她打開首飾盒,挑了一支最名貴的金釵插在頭上。
又拿出一盒胭脂,細細地描繪着自己的妝容。
她要讓自己看起來最美,最迷人。
這是一場賭博。
賭注是她的命。
贏了,飛黃騰達。輸了……
她沒想過輸。
因爲她有系統,她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