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曹操臉上的笑容沒有收斂：
“文和所見，與一人不謀而合！”
他的語氣中更是帶着一絲明顯的得意。
帳中文武神色各異。
更是有些人皺眉，將荊州地形在心中復現。
可他們的眼前，就像是罩了一層紗。
真相即將呈現在眼前，可他們看不透！
實在是令人抓耳撓腮。
曹操賣足了關子，才繼續說道：
“劉備的真正目標，並非襄陽，而是江陵！”
“江陵？”
帳中一片轟鳴！
就連一直穩坐釣魚台的賈詡，眼角也不自覺地跳動了一下。
程昱最先反應過來。
他擊掌贊嘆道：
“丞相明見！”
“江陵乃荊州命脈，糧草充足！”
“劉備得此，可向西聯結劉璋，向南更是可聯結江東孫權。”
“占據地勢的優異，即便我等拿下襄陽，他也能與我等對峙！”
“這是一步絕佳的好棋！”
“那諸葛亮謀算勝人，可丞相亦可洞察天機！”
荀攸與陳群等人，也陷入沉默中。
他們並非不知道江陵的重要。
只是在常規思維中，劉備戰敗，必定要尋求一方強力的庇護。
首選必定是劉琦！
可現在冒險去奪取一個未必能守得住的重鎮，實在是兵行險招。
若此計出自諸葛亮之手，也未必不可能。
只是諸葛亮一定有後手。
這時候，他們看向賈詡。
如果不是賈詡引導，丞相也未必能夠這樣篤定地認爲劉備走了一步險棋！
賈詡心中叫苦。
他本來是看出曹操的警告。
只想指出劉備可能不去襄陽。
並未想指明江陵。
更不想因爲這件事，得罪了其他的謀士。
可如今被曹操順勢點明局勢。
賈詡能夠預料到，在其他人的眼中，他賈詡又要變得礙眼了！
於是他連忙說道：
“丞相計高一籌！”
曹操哈哈一笑。
他看得出下方謀士之間的暗流涌動。
卻更是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優越感。
他們以爲已經看透了一切？
實際上曹操還藏着一張叫做諸葛白的底牌！
又在心底加重了幾分諸葛白的分量，曹操豁然起身。
“既然知曉那大耳賊的行蹤，豈能讓他的謀算得逞？”
“子和！”
曹純連忙應聲：
“末將在！”
“着你即刻整頓虎豹騎，輕裝簡行，直撲江陵！”
“務必要在關羽之前，奪下此城！”
“若江陵已失，便將其團團圍起，必定要斷了劉備進入江陵與其會合的路徑！”
曹純大聲領命：
“末將遵命！”
他的眼中，閃爍着復仇的火焰。
曹操點頭，轉向另外兩人：
“張遼、徐晃！”
“末將在！”
“命你二人，沿途追擊劉備殘部。”
“不求全殲，卻要持續施壓！”
“我要讓他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更要讓他們無法顧及其他算計！”
“得令！”
隨後，一道道命令發出。
曹軍大營經過短暫的沉寂後，又變得殺氣騰騰。
衆多將領領命而出。
謀士們落後一步。
路上，程昱找到了正打算悄然離去的賈詡：
“文和兄，留步！”
賈詡停下腳步，臉上依舊是古井無波的表情：
“仲德兄，有何指教？”
程昱湊近幾步，小聲詢問：
“文和兄今日，一語驚醒夢中人。”
“只是我有一事不解。”
“文和兄如何斷定劉備謀算江陵？”
“此計雖妙，卻更是異常凶險。”
賈詡苦笑搖頭：
“仲德啊！你當真以爲，我賈文和有神機妙算之能？”
程昱目光一閃。
賈詡嘆了一口氣：
“丞相心中早有成見。”
“你難道沒聽丞相口中所說的那一人？”
“況且，新野的陷阱，是怎麼精準識破的？”
“丞相遠在育陽，卻能精準預知城中埋伏，方才力挽天傾。”
“這難道不蹊蹺？”
程昱瞳孔微縮：
“不錯，當日之事異常蹊蹺。”
賈詡繼續說：
“我今日，不過是說了一種可能。”
“但丞相卻拋出江陵之說，甚至言之鑿鑿！”
“丞相用兵，向來擇善而從。”
“但最近，他卻屢屢先人一步，料敵先機。”
“這絕非偶然。”
“我看丞相的身邊，還有一位我等不知的高人，暗中獻策！”
賈詡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與迷茫。
程昱則是想到了其中的一部分關鍵。
他想到了最近的一個傳言。
丞相似乎非常照顧一位輜重營的運糧官。
而且這幾天，曹營中出現了許多的傳言。
其中就有丞相在輜重營找到了一個有才之士。
那人更是研究出一種炒菜的方法，似乎還有絕妙的釀酒之術！
但這樣的人，還是一個未卜先知的謀士？
“若真如此，此人必定極其恐怖！”
“謀算上勝過諸葛孔明，更是讓丞相如此欣喜信任！”
他語氣中帶着幾分探究：
“文和兄，可知道更多？”
賈詡搖搖頭：
“不知，也不想知道。”
“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仲德兄。”
“丞相既未明言，你我便當不知。”
“有些事，知道的多了，反而不美。”
說完，他拱拱手，悄悄離去。
程昱站在原地。
看了一眼賈詡離開的背影。
又回頭看向中軍大帳。
心中波瀾無法平息！
“先是新野，再是長阪坡，現在又是江陵！”
“這人的精準判斷，已經能夠左右戰局！”
“看來輜重營裏，藏了一個大才！”
程昱的心中，謀算不定。
他當然知道賈詡的警告，也明白曹操沒有表明的態度。
但，在他看來，曹營的內部，也需要有平衡。
如果真的是謀士，直接走到台前，大大方方地展示，豈不是更好？
藏在輜重營，卻又對曹操的影響這樣巨大。
在程昱看來，這就是不穩定的因素！
而賈詡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他回想到中軍大帳的會議。
再想到程昱等人的心計與算計。
重重嘆了一口氣。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希望仲德他們莫要誤會了。”
賈詡不想去刺探曹操的想法。
也不想成爲其他人眼中料事如神的名士。
他只想安安穩穩的。
最好所有人不關注他。
至於那所謂的高人？
與他何幹？
但賈詡又想到了曹操今天的態度，手中的羽扇微微停頓！
有些事情，實則身不由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