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夭醒來時,竟然發現自己在打鐵鋪子門口,小夭騰的一下從地上坐起來,看了看周圍,沒有見到半分相柳的影子。不禁大叫一聲“啊——”“我怎麼被送回來了?相柳呢?爲什麼自己沒有一點印象?昨天不是在辰榮山的山峰上嗎?”
糟糕!肯定是相柳趁着她睡着,把她送回來了!這一覺睡的真是虧大了!緊接着,她摸了摸懷裏,發現了一件更糟糕的事,洪江給令牌不見了!
這個相柳!她氣的跺腳,這個陰險無恥狡詐的相柳!
可是沒有了令牌,她應該怎麼去鬼方氏呢?難道真的要以王姬的身份嗎?可如果那樣,勢必會驚動瑲玹。如果瑲玹問起來她應該以什麼理由呢?想在鬼方氏打造寶物?還是說自己看上了鬼方氏族長的侄子?瑲玹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要是被他發現相柳還活着,不知道會不會給相柳招來殺身之禍。
小夭在門口坐了一會,決定先以外出遊玩爲由,搬到橋山去住,再從長計議。跟俊帝說了之後,俊帝說什麼也要讓她帶着左耳和苗莆一起過來,她只好答應。
到了橋山,她找了個臨近鬼方氏的客棧住下,她先寫了幾封信給相柳。
只要知道位置,神族的信件就可以送到,但是鬼方氏的規矩森嚴,連人員出入都要登記,不知道信件會不會被截獲。
但是小夭想,相柳在鬼方氏可以隨意行走,大家都稱呼他爲柳公子,應該是安全的,只要注意一下不要被外面的人截獲就行。小夭寫完信,駕着天馬,來到鬼方氏邊界的地方將信放出。
一連幾天,小夭往鬼方氏送了幾十封信。剛開始還客客氣氣,言辭懇切,後來看送出去的信都沒有回應,小夭幹脆在信裏開始罵人,經常寫着寫着信,就在屋裏氣的上躥下跳。
鬼方氏相柳的房間裏,小廝隔一會過來稟報一次。
“柳公子,有一封您的信”
“柳公子,又有一封您的信”
“柳公子,還有一封您的信”
“柳公子,您的信”
“公子,您的信”
“公子,信”
“......”
相柳一封封打開來看。
第一封:
偷我令牌,不告而別,實非君子所爲。今居於橋山北市客棧,望君一見。
第二封:
有要物遺於小院,留戀於庭外荷香,縈繞於夢,願復往而久居焉。
第三封:
昨夜君棄我於鐵匠鋪門口,偶感風寒,危在旦夕,君若不臨,恐難見我臨終一面矣!
第四封:
與君初見,驚鴻一瞥。與君每每,樂之所至。與君決裂,勢難兩全。 聞君故去,泣血錐心,蹉跎半生,終明己心。 祈天所憐,與爾重逢,短短數日,難訴衷情。 日日思君。
第五封:
信已閱而不復,心有情而不認,這般行徑,與縮殼之龜何異!讓人不齒!
第六封:
高視爾矣!高視爾矣! 龜之膽小,不及爾之分毫。豎子之懦弱,不及爾之發梢。
第七封:
世間豈有汝這等涼薄之輩! 聞君昔日風采冠絕於世,原是吹噓。聞君法力無人匹敵,實則孩童輕而勝之。聞君衣袍淨如雪,吾以爲黃河之水更勝!
第八封:
與爾一飯,終身絕食欲,與爾一見,折壽十年。 誓永不見兮!
第九封:
非念於君,然念吾之坐騎。令毛球復我書,若其不諳筆墨,汝代之;若汝亦不識字 —— 無妨,汝若厚顏,用其足印亦無不可。
......
最後一封:
告君一喜訊,吾已尋得新策,聞鬼方氏多產礦石,在下擇日將前往購之。
這天,小夭收拾好就打算出門,她問苗莆:“都跟鋪子老板談好了嗎?”
苗莆說:“談好了,他說只要我們采買的礦石夠多,就可以帶我們去鬼方氏。”
“好!那我們走吧!”
正準備出門時,突然聽到天空傳來一陣雕鳴,毛球停在小夭面前,爪子上掛着一枚龜甲竹簡。小夭內心欣喜,立馬拿下竹簡來看,上面寫着:
明日午時,城外竹林,邀佳人一敘。
小夭猛地回身,一把抱住苗莆,聲音裏全是壓不住的雀躍:“他終於肯見我了!終於肯見我了!”
苗莆被晃得鬢邊碎發都散了,忙抬手扶住小夭的胳膊,笑着喘氣:“小姐慢些,再晃我可要暈了。你說的這個他到底是誰呀?”
小夭鬆開手,指尖還在微微發顫,臉上卻漾着笑:“就是我前陣子結識的那位新朋友。”
“可是毛球爲什麼會幫他送信?”
小夭眨了眨眼,語氣認真起來:“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爲好。”
“哦。不過小姐,真爲你高興。”苗莆竟然眼含淚水。
小夭愣了愣,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怎麼了?是我剛剛弄疼你了嗎?”
苗莆擦掉眼淚,連連搖頭,“沒有,小姐最近雖然行爲詭異,還經常胡鬧,可我好久沒見到這麼鮮活的小姐了!我真心爲你高興!”
小夭內心感動,又抱住了苗莆,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謝謝。”
“不過——”小夭拖長了語調,手調皮的朝苗莆的癢癢窩撓去,“敢說我胡鬧?看我不收拾你 。”
苗莆笑着邊躲邊喊:“哎呀,小姐,我錯了,求你放過我吧!”
小夭伸着手在後面追:“別跑,你站住”
“小姐,你別追我了,咱還去鬼方氏嗎?”
“當然不去了”
“那你別追我了,我去跟鋪子老板說一聲。”
“等會再去也不遲——”
兩人在院子裏打鬧,笑聲響徹雲霄。
第二日,小夭坐在鏡前梳妝,苗莆拿着發髻在頭發後面比着,“小姐,你看這個高度可以嗎?”
“太高了一點”
苗莆把發髻往下移了移,“這樣呢”
“好像,又矮了一點”
“小姐,我們已經梳了半個時辰了,連發髻都還沒有盤好,再磨嘰,你要來不及了”
“是嗎?已經這麼久了嗎?那就這樣吧。”
苗莆不禁打趣道:“小姐,我看你是不是要去見情郎,太緊張了。”
“誰說我要去見情郎了”
“就你這個樣子,還說不是要去見情郎!”
“嘿,你是不是昨天的癢癢沒撓好——”小夭轉身就要再對苗莆下手。
“小姐,你別鬧了,一會頭發都散了。”
小夭乖乖坐好,苗莆利索的幫她梳好了妝。
“小姐,你一會想穿什麼衣服”
“我們在青木島上親手染的那條裙子,你帶過來了嗎?就穿那條吧。”
“帶過來了。”小夭從箱子裏找出了裙子,服侍小夭換上。
小夭穿上裙子,轉了個圈,“好看嗎?”
白色的衣裙上,一抹碧青如潭水般的藍意自上而下暈染開來,藍白交錯的紋路似水流鋪滿裙面,裙角幾簇碎花半隱半現,嬌俏可人。
“好看!”苗莆開心的回答。
“好了,那我出門了,左耳把馬車架好了嗎?”
“小姐,用不着馬車了,毛球過來接你了。”
“是嘛?”小夭走出門,看到毛球已經在院子裏等候。小夭走到毛球旁邊問:“相柳讓你來接我的?”
毛球點點頭。
算他還有點良心!
毛球馱着小夭來到城外的一片竹林,這片竹林離城中不遠,又靠近鬼方氏,周圍沒什麼人,是談話的好地方。
小夭剛下雕背,就看到相柳白衣白發,站在竹林外的小道上等候,手上還拿着一把傘。小夭走到他面前,相柳的視線在小夭的衣裙上停留了幾秒,微笑着問:“熱嗎?”
“還好”
“走吧。”相柳撐開傘,護着她往竹林深處去。小夭不禁疑惑,本以爲在信裏那麼罵相柳,等見了面會收拾她,但是結果怎麼恰恰相反?相柳如此體貼溫柔?難道被她罵的改了性子?難道相柳就喜歡有人罵他?
兩人到了竹亭,相柳收了傘,指了指竹椅:“坐吧。”
小夭坐下,相柳拿出桌上的器具,開始泡茶。
淨手、沖茶、備器、注水、溫杯.......相柳動作優雅,神情溫柔,小夭一動不動的看着他。
相柳說:“天天寫信說要見我,怎麼如今見到我了,卻一言不發了?”
小夭忍不住笑,“那些信,你都看了?”
“我倒是不想看,奈何小廝不停地往我屋裏送。”
“誰讓你把我送回去的,我是沒辦法了,才出此下策。”
“你就算不考慮我的眼睛,也該考慮考慮小廝的腿。一封封往屋裏送,都沒人敢在我屋裏當差了。”
小夭得意洋洋的說:“看你還有什麼招數!盡管使出來!”
相柳將濾好的茶湯推到她面前,手頓了頓,聲音忽然沉了:“我今日找你來,是來和你告別的。”
話音如晴天霹靂炸響,小夭心頭猛地一沉,霍然站起,茶水潑到了手背上。“你要走了?要去哪?”
“天地之大,四海爲家。”
手背上傳來灼痛,相柳已攥住她的手腕檢查:“燙到了嗎?”
小夭冷冷的說:“燙沒燙到跟你有關系嗎?你還在乎我的死活嗎?”
相柳愣了一下,拿起桌上的帕子,給小夭擦手上的水漬,又用靈力烘幹了袖口。相柳做着最溫柔的動作,卻說着最冰冷的話,小夭眼淚已忍不住滾落,“是我信寫的太頻繁,讓你在鬼方氏待不下去了嗎?”
相柳竟伸手拂過了她的眼淚,“不是,我本就不會留在鬼方氏,只是前段日子在那裏休養。”
“那你爲何要走?”
相柳低聲道:“先坐下來,我慢慢跟你說。”
小夭無力的坐下。
竹影錯錯,相柳的聲音很輕:“小夭,你是我此生唯一愛過的女子。”
“你......你終於肯承認了。”
相柳唇角牽起一抹輕軟的弧度,“還記得初見時,你說你無力自保、無人相依、無處可去。我看着你,就像看着曾經的自己,忍不住多了幾分惻隱。後來你已有人相依,有力自保,有處可去,我的心願已了。你我緣起於情人蠱,可蠱解的那一刻,你我之間,就再無關系了。”
“你是不是在怪我?”小夭抓住他的手腕,指尖用力得發白,“我知道,我們之間錯過了很多次機會,我有太多的話沒告訴你,太多遺憾沒有彌補,以前,都是我對不起你......”
相柳輕聲細語道:“你何時對不起我呢?回想之前,是我放不下義軍的恩情,數次利用你,給你帶來了傷害,是我對不起你。”
“不,你爲我做了那麼多,我卻什麼都沒有爲你做過。”
“怎麼會什麼都沒有做過呢?以前,你幫我弄藥,幫我療傷,收留受傷的防風邶,給我做毒藥;前幾日,你費盡心思來鬼方氏找我,帶我去辰榮山的山峰上祭奠......這些我都很感動。就是眼下,我還需要你幫我做件事。”
“什......什麼事?”,今日的相柳很是不一樣,他不僅溫柔體貼,竟然還承認了對她的情,可小夭卻覺得不妙。
相柳聲音柔和的說:“你那天不是問我,我是怎麼活過來的嗎?其實,是義父救了我。決戰的小島上,我曾以一條命爲引施過一個陣法,許是這一舉動,讓我死後的整個身體融進了小島。後來,不知義父從何處尋來了法寶,以他全部的靈力將我救活。醒來之後,我既慶幸,卻也迷茫,以他畢生修爲換我一命,這樣活着又有什麼意義?義父像是猜到了我的顧慮,給我留了一封信,讓我好好活着。甚至爲了讓我安心,還和我斷絕了父子關系,不讓我再和他們有瓜葛。”
小夭心驚了下,自上次在海島之後,小夭再沒見過洪江,只是聽到禺疆他們說洪江四處逃竄最後撞了不周山,想來,他那時應該是一邊逃跑,一邊尋找復活相柳的辦法。
很難想象,在那種情況下,他是如何做到的。其實那時她也在小島上,洪江卻從來沒有找過她幫忙,難道是洪江知道她已有夫君後就不想打擾了嗎?這樣看來,洪江和相柳還真是一樣的人。
相柳繼續說:“前半生,我爲了辰榮義軍而活,後半生,我想爲自己而活,小夭,你願意成全我嗎?”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 讓她放手,別再糾纏。小夭覺得相柳的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把她的心活生生割去了一半。她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淚噼裏啪啦往下掉:“你......不愛我了,是嗎?”
“不是不愛。”相柳坐到小夭身旁,一邊給小夭擦眼淚,一邊輕聲說:“只是復生以後,我想要的過自由的日子,情愛對我來說並不是一定要有。人族弱小,要結伴同行,神族復雜,要承擔責任,而對於妖族來說,最看重自由。”
相柳微笑的看着她,眼神沒有一絲紅塵眷念,淡漠的像一個世外仙人。
前幾次,小夭都能感覺到,相柳口是心非,故意趕她走,可這一次,她從相柳的話中竟聽出了幾分真心。
小夭有些茫然了,以前相柳無數次成全了她,難道此刻,換她來成全相柳了嗎?
“對了”相柳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瓶子放到小夭手裏,“這顆藥丸是我在鬼方氏偶然所得,有了它,你體內的經脈會慢慢恢復,過上一年半載,便能重新修煉法術了。”
相柳又拿出一卷竹簡:“這是一套符合你體質的功法,等經脈大好,你可以依照這套功法修煉。”
小夭指尖發顫地展開竹簡,只見上面字跡清雋,從初級的心法,到進階時的靈力要訣,再到實戰中需規避的反噬風險,一筆一畫都記得詳盡,連她體質特殊處該如何調整運功節奏,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小夭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這些東西你確定是偶然所得嗎?這到底要廢掉你多少心思?”
“也沒廢多少心思,你的體質本就因我而改變,這套功法不過是在我從前學的底子上,稍作調整罷了。”
“那這顆藥丸呢?”
“這裏面,有我一層法力。”
“一層法力?你剛復生不久,靈力本就虛弱,何苦耗這般力氣爲我煉藥?”
“這藥丸不是如今煉的。很多年前便開始着手,只是總缺一味主藥,沒能成,也就沒給你。沒想到前些日子在鬼方氏,倒讓我尋着那味藥了。”
小夭心頭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下,又酸又軟,相柳實在爲她做了太多,他總是爲她着想,教她成長。
今天,他還如實告知煉制藥丸需要花費的精力,沒有隱瞞,若是在以前,這藥丸不知道又要以何種交易的名頭送到她手上。
小夭看着相柳,心頭的酸痛再也兜不住,抱住了他,“你對我這麼好,還讓我放下你,你不覺得太殘忍了嗎?”
相柳輕輕回抱她,手順着她的背慢慢拍着,“情愛之事講究心動和緣分,難道你是看誰對你最好,才喜歡誰的?”
“不管是心動,是緣分,還是誰對我好…… 反正都是你。”小夭把頭埋進相柳的脖子裏,雙臂收得更緊,“相柳,算我求你,你能不能不要走。以前我們因爲各種原因不能在一起,現在好不容易那些阻礙都已經不在,我......我真的很舍不得你.....”
相柳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以後記得好好修煉,真正遇到危險的時,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答非所問,相柳語氣堅決又坦然,只要相柳決定的事情,她好像永遠也阻止不了。
小夭拼命搖頭,淚水浸溼了他的衣襟:“可我不想要法力,我只想要你。”
相柳在她耳旁笑道:“我愛的玟小六,可不是這般拿不起放不下的。”
小夭突然覺得很無力,她不願意放手,可是倘若相柳真的走了,天下之大,她真的會找不到他。
也許,她真的應該成全相柳,相柳本是天地間自在的大妖,生於天地,也應該遨遊於天地之間,不被任何情義所束縛。可是割舍哪有那麼容易,她趴在相柳的肩上哭,相柳摟着她,輕輕安慰。
半晌後,小夭說:“相柳,你......你真的想好了嗎?”
“想好了。”
小夭慢慢鬆開手,站起來背過身去,相柳的懷抱太溫暖,生怕多看他一眼,就再也沒有勇氣割舍,“好,既然你想好了,我成全你。我放你走,可我不會忘了你。我就在這座城裏等你,如果哪天你回心轉意了,願意跟我在一起了,就回來找我。”小夭停頓了一下,換了口氣繼續說:“還有幾句話,要叮囑你......”
“你雖然強大,可你也會受傷,你打起架來從不知道防守,從來不考慮自己會受傷。普通靈藥治不好你的傷,就是因爲你以前受過太多傷,你的身體已經對那些藥產生了耐藥性,所以你要注意少受傷。若是哪天傷重了,需要我的血療傷,你也一定要回來找我,不要硬抗。你不用顧忌我會因此纏着你,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用交易買血。”
小夭又停頓了一下,擦了擦眼淚,感覺心裏好像長滿了荊棘,每說一個字,都是痛的。“不過,也許以後你會遇到一個別的女子,你可能也用不到我了......你會教她射箭、陪她去買香露、帶她去吃烤肉......我知道你不習慣與人解釋,可你要記得,不要去做危險的事,她會很擔心。就算不得不去做,也要盡量嚐試和她解釋一下,就算只說一句‘我會小心’,她也會好受很多......”
小夭深吸一口氣,喉間發緊:“還有我想告訴你,你長的很帥氣,你的本體也很帥氣。妖族從不低賤,九頭妖從不醜陋,是世人的眼光有錯。不管別人怎麼說你,你永遠是我心中的英雄。”
“謝謝你.......曾經爲我做的一切”,小夭咬着牙說完最後一句話,淚水如決堤的洪水在臉上流淌。小夭一動不動的站着,心裏還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等着,可半晌後,她聽到身後傳來一句話:“毛球,送她回去。”
小夭的心徹底垮了下去,拖着沉重的步子順着來路往回挪。炎炎夏日,盡管有稀疏的竹子遮擋,可小夭還是覺得陽光曬得皮膚生疼,因爲身旁沒有人替她打傘了......小夭忽然意識到今天相柳的溫柔都是在告別。
她和相柳總是在錯過,他愛她時,她還懵懵懂懂,她想向他靠近時,他已不能愛她,等到她真正愛他時,他卻已經不願意和她在一起了。命運爲什麼總是喜歡和她開玩笑,先把最好的東西給她,再一點點從她身邊奪走……
又或許,她應該知足,至少相柳還活在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