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裴定玄離去,溫靜舒唇邊的笑容垮了。
紫竹輕聲勸:“夫人,大爺這也是關心您的身子,怕晚上吵到你呢。”
是啊,旁人都說他是關心她的。
但爲什麼心髒卻像壓了一團浸溼水的棉花,沉甸甸的透不過氣呢?
兩人成婚兩年,相敬如賓,他禮貌周到,卻唯獨缺少夫妻之間該有的溫存與牽掛。
仿佛她只是他需要盡責照顧的正妻,而非心心念念的枕邊人。
溫靜舒側過身,面對床幃,將眼角的酸澀逼了回去。
……
天蒙蒙亮,柳聞鶯準備回幽雨軒休息。
剛走進月洞門,迎頭就撞見門外的翠華奶娘。
翠華一見她,冷哼着擦肩而過,眼裏的嫌棄不滿幾乎凝成實質。
柳聞鶯被這突如其來的敵意弄得一愣,翠華是個沉默寡言的,平時也不與她們說話,自己何處得罪她了?
懷揣疑惑進屋,床上的女兒便哭了起來。
柳聞鶯知她晚上沒有人照顧,餓得厲害,便立即解衣哺育。
落落吃到奶,立刻安靜下來。
喂完孩子,桌上還有廚房送來的早飯,仍舊是下奶的滋補膳食。
柳聞鶯默默吃着,心頭卻在想翠華態度轉變的原因。
飯後,秋月收拾妥當準備去輪值。
她比較好說話,柳聞鶯便趁着翠華在屋外院子,低聲詢問。
“秋月姐,我瞧着翠華姐似乎有些不高興,可是我哪裏做得不妥,開罪她了?”
秋月往外睨去,確認翠華聽不見才說:“唉,你別往心裏去。其實是昨晚你當值的時候,你家丫頭許是餓急,哭鬧小半宿。”
“翠華她睡眠淺,被吵得一夜沒睡安穩,天亮時自然火氣大。”
“還是我過去幫着喂了孩子幾口奶,孩子才慢慢睡着。”
柳聞鶯明了,愧疚不已:“原來是這樣,真是對不住姐姐們,也多謝秋月姐昨夜幫忙。”
“沒事兒,互相幫襯嘛。”
秋月擺擺手,臉上笑容和氣,“不過往後夜裏還得盡量讓孩子安靜些,府裏規矩大,若是驚擾了主子,總是不好的。”
“我曉得了。”柳聞鶯點頭應下。
秋月又寬慰她兩句,轉身出去當值去了。
上了一宿夜班,柳聞鶯本打算補覺的。
但心裏記掛着這事,便尋了空當,找上翠華。
“翠華姐,昨晚我女兒哭鬧,打擾你休息實在對不住。”
說着,她將荷包裏的一百文錢掏出來作爲歉意。
“往後還請翠華姐多擔待擔待。”
翠華眼皮沒抬一下,也沒接她的錢。
“擔待?我倒是想,可我睡眠淺經不起折騰。不是我說你,自己都照顧不過來,還硬要帶孩子進府,這不是給旁人添亂嗎?”
翠華索性一股腦將怨氣都撒出來,“吵一晚就算了,往後你輪夜班,難道夜夜都要這麼吵?我還睡不睡了?差事怎麼當?”
柳聞鶯熬了一夜,此刻也是困倦不堪,太陽穴突突直跳,但仍是耐着性子,好聲好氣地保證。
“翠華姐教訓的是,只是我夫死被婆家趕出門,沒人照顧落落才放在身邊的。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快想辦法的。”
昨日初入府,柳聞鶯說起身世時,翠華不在,她也不是愛管閒事的人,今日才聽得知帶娃入府的緣由。
她態度恭順,翠華也不好再繼續發作,扭過頭不理她。
柳聞鶯也知道光靠嘴上保證無用,還得拿出實際行動。
等秋月回來,她便商量道:“你看咱們能不能換個輪次?這樣夜裏落落即便哭鬧,也吵不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