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哥兒，你真定親了！
你怎麼也不同我說，怎麼會是那外來的？”
“人家有名字呢，叫陸望川，你別也跟着叫外來的。”
“好呀禾哥兒，你這就護上了！我可是你好兄弟，你還沒嫁過去呢就不幫着我了！”
楊柳佯裝生氣，撓趙小禾癢癢，他最怕這個。
趙小禾連聲討饒，又說好聽話哄他，楊柳才放開了手。
“這是要繡嫁衣嗎？禾哥兒，你的繡活兒越來越好了！”
“是啊，你可得抓緊時間多練練了，你自己的嫁衣要是做不好，秦風不嫌棄，怕是你自己都覺得丟人。”
“他還敢嫌棄！”
楊柳先反駁了才反應過來，怎麼又繞到他和秦風身上了。
“禾哥兒，我跟我娘說了，她竟然沒有罵我，只說翻了春若是秦風沒來提親，那就再繼續相看。”
“看來嬸子對秦風也滿意。
那秦風的意思，你問過沒有？”
“我才不去問他！”
楊柳這樣說，但趙小禾知道他肯定會問的。
“你呢，你怎麼會同意嫁給陸望川的？我還記得那次你在河邊問我他是誰呢，他是不是那時候就看上你了！
你跟我說說嘛，說說嘛～好禾哥兒～”
趙小禾知道楊柳的好奇心，要是不滿足了他，他能哼唧一下午。
趙小禾就把對着劉繡蘭的說法，又對着楊柳說了一遍。
“竟然是這樣，這不就是糙漢子救俏小哥兒，良緣喜結嘛～”
“你這又是從哪兒聽來的，你可少從你二哥那裏偷畫本看吧！”
趙小禾搖了搖頭，繼續低頭繡自己的嫁衣。
*
五月底的天已經熱起來了，吹的風都是滾燙的，裹着塵土的味道。
趙家地裏，趙小禾支起了腰擦擦汗。
太陽出來了，他到田坎拿了草帽遞給劉繡蘭和陳彩杏，遮一遮不至於把臉曬得生疼。
趙有糧和趙青山沒要，割麥子是力氣活，出了汗戴着草帽不舒服。
趙佑福也跟着來了，在地裏撿掉落的麥穗，累了就到旁邊樹下邊兒玩。
“趙叔，嬸子，我來幫忙割麥子。”
趙有糧對着他點了點頭，嘴上沒說心裏是高興的，是個勤快人。
劉繡蘭見是陸望川，連忙開了口：“陸小子，家裏的地都收完了？”
“嬸子，今年買地的時候已經錯過種小麥了，現在地裏種着些豆子。”
陸望川回了話也不耽擱時間，下了地就開始割麥子。
他一來就看見了趙小禾，此時就挨着趙小禾旁邊。
割麥子是要緊事，陸望川對着趙小禾笑了笑，便彎腰用鐮刀割麥子了。
趙小禾也沒和他說話，這還是定了婚期以後兩人第一次見，相互之間都有些害羞。
割麥子也是有技巧的，左手握住麥稈中下部，不能握得太高，右手拿鐮刀從麥稈根部用力拉割。
保持這樣的節奏，割夠一把就順手拿幾根長麥稈繞圈扎成捆丟旁邊，等割倒一片後再整理好麥捆，用繩子圈起來方便運回去。
汗水大顆大顆地灑落在黃土地裏，陸望川已經遠遠把趙小禾甩在身後了。
他手長腳長，動作又麻利，割麥子下手利落，趙小禾追不上他。
太陽越來越大，即便戴着草帽，趙小禾依然能感覺到臉上的灼熱。
趙小禾再次直起腰，汗水糊了眼睛，他用帕子擦了擦。實在是渴了，他走到田坎上取了自己的竹筒，裏面裝着薄荷水。
猛喝了幾大口水，趙小禾才覺得解了渴，他朝前望了望，陸望川還在埋頭割麥。
“陸大哥，先喝點水吧。”趙小禾拿着竹筒往陸望川那邊走。
陸望川把手上的麥子捆好，直起腰抬起肩膀蹭額頭的汗。
陸望川身上穿着麻布短打，臉上的汗水本就粘着麥芒，他擦汗動作又粗魯，這一下就把臉搓紅一片。
“怎麼拿衣服擦，麥芒扎着臉多疼啊，我不是給了你一方帕子？”
趙小禾一邊把竹筒拔了塞子遞給他一邊說。
“好好收着呢，嘿嘿，舍不得用。我皮厚不怕，不覺得疼。”
“帕子是拿來用的，髒了壞了以後我還給你做。”趙小禾說着朝陸望川攤開了手。
陸望川才喝了一口水，看趙小禾朝他伸手，立馬把竹筒塞好遞過去。
“你喝呀，我不是要這個，帕子給我。”
陸望川以爲趙小禾是生氣了，要把帕子收回去，一下子有點急了。
“送了就不能收回去了，禾哥兒。”說是這麼說，陸望川還是從懷裏摸出帕子來，放在了趙小禾手上。
“我收回來幹什麼，低頭。”
陸望川聽話彎了彎腰，趙小禾拿帕子輕輕地把他額頭的汗拭去，又順着顴骨將鬢邊的汗珠都抹了。
趙小禾擦得認真，絲毫沒注意陸望川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喉結動了動。
許是陸望川的視線太炙熱，趙小禾終於發覺。
“自己擦，喝完了水把竹筒放田壟上。”趙小禾把帕子往他身上一拍，往回走繼續割麥子去了。
劉繡蘭看見了，沒說什麼，姑爺和自家兒子感情好，才能勁兒往一處使，把日子過好。
眼見着太陽更大了，趙家人都有些餓。劉繡蘭叫趙小禾和陳彩杏回去燒飯，順便把趙佑福也帶回去，現在樹下也遮不了什麼陰了。
陸望川自是留在趙家吃。
做飯簡單，早上蒸好的饅頭熱一熱，再用豬油炒了茄子，油汪汪的，看着就好吃。
趙小禾還切了條臘肉炒蒜苔，用大陶碗裝了。
陳彩杏和趙佑福就在家裏吃，吃完趙佑福就在家睡午覺，下午太陽太曬了，他人小，不要他去地裏。
饅頭和炒好的菜用竹籃子裝好，趙小禾又把拿回來的竹筒子都灌滿水，才往地裏去。
割麥子的時候趙家人一般不回家吃，地裏麥子割了一片，人要是都回了，難免有些手腳不幹淨的把麥子順走。
飯送到地裏，吃完就繼續割，多了個人幫忙，到晚上天剛擦黑趙家的小麥就都收完了。
麥子用板車一車車拉回家裏，劉繡蘭留陸望川吃飯，陸望川沒留下。
今天大家都累，他要是留着吃飯，趙家還要待客，不如回去簡單吃了，都能早些歇着。
他看趙小禾整個人都蔫了些，有點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