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珍一看她那個快要點燃起來的眼神,就知道她誤會了。
當着容臨的面,她也不好多說,只轉頭沖他道謝,“小容叔叔,謝謝你送我回來。”
小容叔叔?
這不是上次給容珍打電話那個嗎?
搞了半天不是新男友,是親戚啊!
方彤彤的臉垮了。
長得像個男模似的,她還以爲……
她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容臨,這叔叔還怪年輕的。
按理說,到這裏,容臨就該走了,至少在容珍的認知是這樣的。
但他卻站在原地沒動。
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好一會兒容珍才意識到,他似乎是在等自己把將他介紹給彤彤。
他是這個意思嗎?還是自己多心了?
容珍神色猶豫──她自己和他都不熟,自作主張介紹會不會顯得她很沒禮貌?畢竟他身份擺在這裏……
但他不走,方彤彤就一直瞪着個八卦眼直勾勾看他們。
容珍實在尷尬,她輕咳了一聲示意好友收斂下神情,“彤彤,這是……容先生。”
她不知該怎麼介紹他的身份,就幹脆沒說。
“容叔叔,這是我的好友方彤彤,我現在借住在她家裏。”
這一片是A市郊區的自建房,看來容珍的這位好友是本地人。
容臨沖方彤彤點頭,“容珍這陣子麻煩你了。”
他走上前來和方彤彤握手,方彤彤受寵若驚地搖了兩下。
他又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請收下我的名片,萬一容珍有什麼事,可以聯系我。”
方彤彤低頭掃了一眼那張簡潔的黑色燙金名片,看清上面寫的字後,眼珠子差點沒瞪出眼眶──
容臨。
容氏集團董事長?!
這不是那個……
傳說中祖上三代都是愛國企業家,他家老爺子故去的時候連元首都來了的那個!傳說身家過千億!
她只在新聞上聽說過他的名字!
她又瞪着眼睛看容珍,眼神仿佛在說──我的媽!你原來有個權貴叔叔!你瞞我瞞得可真夠久的!
容珍知道她已經完全誤會了,但當事人就在旁邊,她又不好解釋,只好保持沉默。
她望着容臨,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也沒開口。
看着小姑娘尷尬萬分的神情,容臨明白自己該走了。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什麼需要,記得找我知道嗎?”
容珍連忙點頭。
兩人站在原地,目送黑色勞斯萊斯遠去。
車影一消失,方彤彤立刻轉身開始拷問容珍,“我以前怎麼不知道容臨就是你叔叔!”
容珍無語又尷尬,“我們只是剛好一個姓而已,叔叔是尊稱,他並不是我親叔叔!你剛剛……唉呀!”
容臨要真是她親叔叔,她能瞞到現在嗎?
“啊?!”
這……
“那你不早說……”
“我不是用眼神示意你了嗎?你還老是那樣看我們,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方彤彤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太激動了就……”
“不過就算他不是你親叔叔,他能送你回來,我覺得,他也挺照顧你的。”她說。
容珍知道這全是因爲那晚的意外,但這些事,她又沒法說。
她只能含糊道,“是湊巧遇上了,他是個很紳士的人,就……”
一番解釋,方彤彤總算理解了兩個人並無半分關系。
“唉,”她嘆了口氣,“他要真是你叔叔就好了!要真是,那不得把陸湛的臉都給打腫啊!”
小說裏都是這麼寫的,什麼回國的小叔叔、小舅舅,幫助女主狠狠打臉渣男之類的。
容珍知道她又在代入那些短劇小說了,她無奈搖頭,也沒有多說什麼。
她和容臨的交集完全是意外,這種交集……不會持續太久的。
大家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至於孫京的事,容珍幹脆都沒和彤彤提,說出來也只是又多一人擔驚受怕。
她剛失戀,這段時間眼睛時常紅着,方彤彤也沒想太多。
容珍洗了個熱水澡,疲憊睡去。
這一晚,她睡得極不踏實,她幾乎做了一整晚的噩夢,全是夢見孫京來報復她的。
次日。
陸湛受孫家之托,來‘珍舞’舞蹈室找容珍。
他來的時候,正是上午課結束的時刻,學員已經陸陸續續往外走,只有幾個還有疑問的,留在舞蹈室和容珍輕聲交流。
他還算有點底線,沒有當着學員的面就和她吵鬧起來,等到最後一個學員離去,陸湛這才幾步沖進室內,“你爲什麼不籤諒解書?!”
容珍低頭收拾地上學員開肩用的彈力繩堆,完全不想和他說話。
她的沉默無異於是一種挑釁,陸湛直接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怎麼,現在話都不肯跟我說了?!”
容珍被他帶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她心裏憋着氣,連看都不想看他,直接把他當空氣。
陸湛惱火至極,正欲發作,然而……眼神掃過容珍的手腕,他突然發現,她手腕上布滿青紫可怕的印跡。
“這是什麼?!”他臉色瞬間陰沉。
容珍不答。
“你敢背着我……”話還沒說完,陸湛突然意識到,這是……
這是昨晚……孫京的傑作!
意識到這一點,他粗暴地擼起容珍的袖子去檢查她的手臂,發現兩臂上只有這兩圈後,他仍是不放心,最後甚至靠近想挑開她的衣領往裏看。
容珍再也無法忍受,猛然用力,推開了他,“不用你假惺惺!”
他明明是來逼她籤諒解書的,現在又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
她推得用力,陸湛也沒防備,他往後仰了兩步,差點摔倒,最後還是扶着舞蹈室的欄杆在站穩。
意識到容珍的確受了欺負後,他神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那股對容珍盛氣凌人的怒氣此刻頓時轉變對孫京吃人般的恨意,“他對你做了什麼?”
“你不是要諒解書嗎?!你還關心這個做什麼!”
“他有沒有把你……”陸湛咬牙,但話說到這裏,他自己也明白,孫京應當最終還是沒有把容珍怎樣。
否則他不會只是行政拘留,如果是強J未遂,那就是刑事犯罪了。
昨晚電話裏他的確是說得很難聽,那是因爲,他並沒有看見容珍。
等真的看見她兩個手腕都被人捏成這樣,那些話,他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男人懂男人,孫京絕對是容珍起了那種念頭的,不然她手腕不會被人箍成這樣。
“媽的,這個畜生!”他罵了一句髒話,終於沒臉再提諒解書的事。
自己女人被人欺負,他身爲男人,到底也臉上無光。
是,即便已經分手,陸湛仍理所當然將容珍視爲自己的所有物。
“說到底,還是你非要搬出去鬧的。”只是他心底始終不舒服,忍不住還是又刺了容珍一句。
果然,容珍一聽到他這句話,眼淚又出來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