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
謝瑾川起身,到安靜的地方給秘書陳默撥了通電話,電話結束,他又給許燦發了條消息,隨後動身下樓。
劇院有些大。
從二樓下來到一樓拐角,在一片吵鬧聲中,男人倏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輕軟嗓音:
“你要我幫你上台?”
喬晚紅着眼懇求:“一聲姐妹大過天,這個忙你不會不幫的對不對?”
景沅覺得荒謬:“你知不知道今晚是什麼場合?說不定某些大人物都會來,你要我……”
“那又怎麼了,這首歌我來來回回唱了兩年,都要唱吐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景沅剛要說話,喬晚眼神哀怨:“你也來來回回聽了兩年,豬都能學會了。”
景沅默。
謝瑾川一頓,狹長眉眼挑了一下,而後又折返回到二樓包廂,坐下。
原本許燦受他所托,才剛和衆人說明自家老板有事要先行離開,周鳴淵這會兒見他回來,陰陽怪氣:“喲,怎麼又回來了?”
今晚這個局,是這群人專程爲了謝瑾川而設,江南政商界頭一次如此齊聚,他卻未打聲招呼就走,周鳴淵這會兒正憋着氣呢。
謝瑾川喉間輕笑:“今日這場戲,可能此生也就這麼一次機會能看到,怎能輕易錯過?”
後台——
“你別擔心啦。”喬晚拽着景沅的手臂,“在你來之前我就跟我們老板商量好這件事了,之前他就一直想聘你來我們這兒做台柱子,偏偏給你開出多少金錢你都不爲所動,這次你都要走了,就當臨走前完成他一個願望嘛。這回是多樂器共同配合,我跟琵琶手商量了你就抱着琵琶假彈,不會有人發現的。”
都已經先斬後奏,拒絕會讓喬晚騎虎難下。
“就這樣定了啊。”喬晚急匆匆看了眼手機時間,拿着外套就出門:“你身上的衣服也不用換,穿這個就剛好。等我回來給你磕一個。”
景沅抿緊了唇。
……
台上的昆曲《牡丹亭》已經結束,蘇劇的表演《柳如是》已經到了尾聲,台下一片叫好,第三個曲目,是第三項非遺,評彈。
帷幕在閉合之後,又重新拉開。
常來聽曲的人就能發現,這回表演者竟是個新面孔。
美人眼如彎月,精致上挑,波光流轉間,是令人入骨難消的媚色。
台下鼓起掌聲。
包廂裏,顧震霆愣了一秒,看向謝瑾川:“這,這不是……”
景沅是第一次登台,卻並不怯場。
唯一讓她困惑的是。
她好像又感到那股很強烈的視線了。
錯覺吧。
謝瑾川剛才還在閣樓裏跟人品酒,怎麼可能這麼巧這會兒也來了這裏?
音樂響起。
一曲《聲聲慢》的前奏,由古箏、三弦、琵琶共同奏響,衆人靜下心,耐心觀賞。
“嘭!”
這道猝不及防的聲響落下,四下裏燈光全部悉數熄滅,衆人掀起軒然大波。
“什麼情況?”
“停電?拜托這都什麼年份了有沒有搞錯?”
也是不巧,梨園的三弦和古箏、還有幕後替景沅彈琵琶的樂器手,近期因表演次數太多,存儲電量不足,今晚全都是在邊插電邊使用,唯獨景沅手中的琵琶,是現場能發聲的唯一樂器。
台下,不知是哪位好心的大哥亮起手機手電筒爲她助威:“沒事,繼續唱。”
“對啊,別停。”
“唱啊,我從京北開車12小時過來,就是爲了聽這一首呢。”
景沅撫在琵琶上的手微僵。
這一幕,只有在二樓憑欄而望的謝瑾川察覺到了。
男人斜眉微蹙,狹眸輕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