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李雲明送四個孩子去上學。
原本元宵和六月想等九月開學,但李雲明想着,育紅班都是玩,老師興許能讓他們插班。
如果不同意,他再把兩個孩子送回來。
事實上,他還真猜對了,學校收了兩個孩子。
張秀英等他們走後,就坐下來吃早飯。吃完後,就開始收拾鍋碗瓢盆。忙完活計,就點開系統查看積分。
之前在機械廠門口大鬧了一場,又在五星大隊表演,她的積分暴增,除了花掉的,還剩下226個積分。
這麼多積分可供挑選的商品也多,她每個都想買,可她怎麼拿出來呢。
原本還可以用黑市當借口,但李雲明不讓她去黑市,她也不能讓他在公安局同事面前丟人吧?就算他不覺得丟人,她面子也下不來。
她唯一能合理拿東西出來,就是去鄉下集市,可是她一個人去又不安全,得帶他一塊去。可是他一周只有一天休息。
中午,李雲明和孩子們一起回來吃飯,張秀英已經做好了飯菜。
“媽,上學真好玩。”元宵剛進門就嘰嘰喳喳向媽匯報。
張秀英問他學到什麼東西。
元宵光顧着玩,哪裏記得老師教什麼東西,撓了撓頭。
六月替他接話,“媽,我們老師教我們唱abcd歌,我唱給你聽。”
她一口氣將歌唱完,張秀英滿意地點頭,“六月唱得真棒!”
李雲明看着張秀英,“六月好聰慧啊,開學第一天就會唱了。”
張秀英也很自豪,“以前隊裏也有小孩唱這首歌,可能她聽多了,就記住了。”
吃完飯,李雲明將碗筷洗幹淨,就要回公安局。
臨走的時候提醒她買菜買糧一定要注意安全,“昨晚發生一起偷盜案,糧店被人偷了500斤糧食。我們要挨家挨戶搜。你們也得小心一點。”
這時候沒有監控,查案手段原始粗放,沒有技術含量,依賴“群衆路線”。
公安聯合街道委員會對轄區內有“前科者”、“外來人員”、“行爲異常者”進行逐一排查。這時候戶籍管得嚴,外來人員必須有“介紹信”,排查起來還算容易。
群衆也很熱心,誰家裏多吃一頓肉都有可能被鄰居舉報。
李雲明忙着抓小偷,張秀英聽着卻是膽戰心驚。
她要是突然拿出一塊肉,估計就會被定爲“行爲異常者”了。
孩子們在院子裏玩耍,張秀英拿着鋤頭把地裏的菜拔了,這些葉子都快被啃光了,留着也沒用。
拋完後,她從灶膛扒了些草木灰撒在地裏,然後重新將地翻一遍,再用水澆透,撒上青菜種子,蓋上一層土,等着青菜發芽。
“請問有人在嗎?”
張秀英正欣賞自己的傑作,外面來了客人,她走過來一瞧,是個年紀比她大幾歲的婦女。
“你是?”
“我住你家隔壁,我叫劉紅霞,你是李公安的愛人吧?”
張秀英還是頭一次聽說“愛人”這個稱呼,臉都羞紅了,她尷尬地點頭,“對!李公安是我男人。你快進來吧?!”
劉紅霞手裏捧着兩塊布,“聽說你們剛結婚,我給你們送賀禮來了。”
張秀英不知道城裏什麼習俗,但是農村鄰居結婚,沒有隨這麼大的禮,她忙不迭推辭,“這個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
“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就是兩塊布,正好給你和孩子們各做一身衣服。”劉紅霞堅持要她收。
張秀英死活不肯收,“我要是收了,我家老李肯定會怪我的,嫂子,你就別爲難我了。”
劉紅霞到底也沒能將禮物送出去。
張秀英等人走了,把麗麗和童童招到堂屋,詢問他們家跟隔壁處得怎麼樣。
麗麗搖頭,“關系還可以。見面會打招呼。”
孩子還小,壓根不知道什麼才是關系好,張秀英就問得更細致一些,“他們來咱家吃過飯嗎?”
麗麗和童童齊齊搖頭,“沒有。”
張秀英懂了,“行了,你們玩去吧。”
下午,張秀英要送孩子們去上育紅班。
麗麗搖頭,“媽,不用你送。”
張秀英到底還是不放心,將孩子們送到育紅班門口才折回來。
等孩子們放學後,張秀英又帶孩子們去公安局的澡堂洗了澡,麗麗和童童想去爸爸的辦公室找他,可惜他不在,問其他公安,得知他出去查小偷了。五人只能原路返回。
到了家,麗麗將自己的衣服拿了一套借給六月穿。
六月有些感動,就見麗麗嫌棄得捏着鼻子,“你昨天和今天都穿這一件,衣服都有味了。你換下來洗一洗吧。”
六月氣得肚皮鼓鼓的,跑去找媽媽告狀。
張秀英摸摸六月的腦袋,“麗麗是嘴硬心軟,她借衣服給你是好意啊。”
六月嘟噥,“她好意,幹嘛嫌棄我?!”
“她心直口快,但心是好的。”張秀英帶着六月去找麗麗,先是謝過麗麗的慷慨。
麗麗被誇,別別扭扭地對六月說,“我們是女孩子就得幹幹淨淨,你太髒了,沒人跟你玩的。”
張秀英讓六月向她道謝。
六月乖巧開口,“謝謝麗麗姐。”
麗麗又讓童童拿一套衣服給元宵換洗。
童童很聽話,麻溜去找衣服。
張秀英哄完孩子,又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衣服,難不成她也有味道了?
她想了想,回臥室找了一件李雲明的襯衫和一條褲子,大了點,不怎麼合身,至少幹淨。她換下來後,就把自己和孩子們換下來的衣服全洗了。
只是總穿李雲明的衣服也不行,太不合身了。褲腿太長,要卷起來,還得用根繩子當腰帶。襯衫也大,得把它掖在褲子裏,還得把袖子卷起來。
這一晚,李雲明到七點多才回來,說話聲音都啞了,走路也一瘸一拐的,想來抓賊並不順利。
張秀英扶他進屋,“你吃飯了嗎?”
李雲明頷首,“在食堂吃過了。”
“小偷抓到了嗎?”
李雲明掀開褲腿,腰蓋處有塊青印子,像是巨烈撞擊導致的,他倒了一點紅花油用力揉搓,很疼,他卻拼命忍耐着。他抽空回答她的問題,“人已經鎖定了,但是讓他跑了。”
張秀英只能安慰他,“沒有介紹信,他跑不遠。”
李雲明點點頭,揉完膝蓋,洗完腳,倒完洗腳水,他躺到床上昏昏欲睡。
張秀英告訴他,下午她送四個孩子去育紅班,“麗麗不讓我送,我總不放心。”
李雲明笑道,“沒事的。你讓他們自己上學就行。天天接送,你哪來那麼多功夫。”
張秀英詫異,“沒有拍花子嗎?”
她小時候聽村裏的老人們講過,舊社會有許多拍花子。特別嚇人。
李雲明搖頭,“沒有拍花子。誰家要是來了個陌生人,街道辦都會上門調查,管得嚴着呢。再說現在糧食都不夠吃,自家孩子都養不活,哪來糧食養別家孩子。”
張秀英想想也對,她就轉了話題,把今天下午劉紅霞給她送兩塊布當作他們新婚賀禮的事說了。
李雲明原本困得不行,聽到這話,立刻翻身坐起,直勾勾看着她,“你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