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14日，情人節。
北京某高檔餐廳的包間裏，一場別開生面的“姐妹聚會”正在進行——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一場“兩對情侶加兩個電燈泡”的聚會。
“來，爲我們家燕子姐終於嫁出去了，幹杯！”程佳樂舉起酒杯，短發在燈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澤。
蘇惠燕——大家都叫她燕子姐——紅着臉推了她一把：“樂樂你少來，說得我好像沒人要似的。”
坐在燕子姐身邊的是個看起來二十四五歲的男人，戴着金絲眼鏡，溫文爾雅。他笑着攬住燕子的肩：“是我運氣好，追了三年才追到我們家燕子。”
這就是汝函紹，比燕子小五歲的建築師，兩人在去年一次社區安全宣傳活動上認識。當時汝函紹負責活動場地設計，被燕子姐穿着警服認真講解安全知識的模樣吸引，從此展開了漫長的追求。
“三年啊，小汝你也真有耐心。”毛曉豔——毛毛——一邊說一邊往身邊男人的盤子裏夾菜，“我們家這位，認識三個月就把我騙到手了。”
她身邊的男人看上去不到四十，穿着簡單的黑色Polo衫，身材保持得很好，左臉頰有一道淺淺的疤，不但不顯猙獰，反而添了幾分硬朗的氣質。這就是黃飛，綽號“飛叔”，上海本地有名的企業家——或者說，曾經有名的“江湖人物”。
黃飛聽到毛毛的話，寵溺地笑笑：“是我運氣好，能遇到豔豔。”
“嘖嘖嘖，這狗糧撒的。”程佳樂做了個誇張的抖雞皮疙瘩的動作，“卷卷，就咱倆單着了，抱團取暖吧。”
劉睿婕——卷卷——笑着舉起酒杯：“單着也挺好，自由自在。”
但她說話時，目光不自覺地瞟向手機屏幕。今天是情人節，王詩啓應該在清華的實驗室忙他的課業，說好了晚上視頻的。
“卷卷，你家小朋友呢？”毛毛擠眉弄眼，“二十歲了吧？可以下手了哦。”
卷卷臉一紅：“別胡說，詩啓還在上學呢，才大二。”
“上學怎麼了？”燕子姐的丈夫汝函紹推了推眼鏡，“我追燕子的時候，也還沒畢業呢。年齡不是問題，真心才重要。”
黃飛點頭表示贊同，聲音低沉溫和：“毛總說得對，感情的事，跟年齡沒關系。”
毛總——這是黃飛對毛毛的昵稱，因爲毛毛在上海開了三家高端餐廳，生意紅火，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毛總”了。
飯桌上氣氛熱烈。兩對情侶時不時秀恩愛，程佳樂時不時毒舌吐槽，卷卷則安靜地笑着，心裏卻在想另一件事。
趙崇宇在國外被抓了。
三天前，國際刑警組織傳來消息，這個潛逃一年的“新人類計劃”頭目，在泰國曼谷落網。當時他正準備用假護照飛往柬埔寨，在機場被早就布控的警察抓獲。
卷卷參與了跨國審訊的準備工作。看到趙崇宇的逮捕照片時，她的心情很復雜——照片上的男人憔悴了不少，但眼神依然瘋狂。他對着鏡頭喊：“新人類計劃不會停止！這是人類的未來！”
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卷卷？想什麼呢？”程佳樂碰了碰她的胳膊。
“沒什麼，想工作上的事。”卷卷回過神，“對了，燕子姐，婚禮定在什麼時候？”
“五一。”燕子姐臉上洋溢着幸福，“函紹說春天辦婚禮，花都開了，好看。”
汝函紹點頭：“場地都選好了，在郊區的莊園。樂樂當伴郎，毛毛當伴娘，卷卷你……你當證婚人好不好？”
“我？”卷卷一愣。
“對啊，雖然你是我們四個人裏年紀最小的，但精神層面你依舊是我們的“大姐大”，最有分量。”燕子姐握住她的手，“卷卷，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你在我最低谷的時候拉了我一把，這份情我一輩子記得。”
卷卷眼眶發熱：“好，我當。”
“那我呢那我呢？”毛毛舉手，“我給燕子設計婚紗！我認識上海最好的設計師！”
“行，交給你了。”燕子姐笑。
程佳樂摸着下巴：“那我這個‘伴郎’……是不是得穿西裝？能不能穿皮衣？”
“不行！”三個女人異口同聲。
飯局在笑聲中結束。黃飛的司機來接他們，兩對情侶各自回家，程佳樂開車送卷卷。
車上，程佳樂突然說：“卷卷，趙崇宇的事我聽說了。你還好吧？”
卷卷看向窗外流動的夜景：“還好。就是覺得……有些事，即使重來一次，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只是換了個時間，換了個方式。”
“但你改變了很多。”程佳樂認真地說，“至少這一世，他沒機會傷害更多人，你也及時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是啊。”卷卷輕聲說，“而且這一世，我有你們。”
程佳樂笑了：“那必須的。咱們四個，一輩子。”
回到家，卷卷剛換好衣服，手機視頻請求就響了。接通後，王詩啓的臉出現在屏幕上，背景是清華實驗室。
“姐姐，情人節快樂。”二十歲的少年笑容溫暖，“抱歉這麼晚，小組項目的數據剛處理完。”
“沒關系，學習重要。”卷卷坐到沙發上，“吃晚飯了嗎？”
“吃了，食堂的餃子。”王詩啓舉起一個飯盒，“不好吃，想念姐姐做的飯。”
“周末來家裏，姐姐給你做。”
“好。”王詩啓眼睛亮了，“姐姐，我今天收到個好消息——我和顧哥合作的AI輔助腎病早期診斷系統，在學校創新大賽拿了特等獎，已經有醫療科技公司表示感興趣了。”
“真的？恭喜你！”卷卷由衷地高興，“哪家公司？靠譜嗎？”
“挺靠譜的，顧哥幫忙把關的。”王詩啓說，“如果順利的話，等我大四就可以正式創業了。姐姐，我想好了，我要做自己的醫療科技公司。”
“姐姐支持你。”卷卷說，“需要啓動資金的話……”
“不用，我有獎學金和競賽獎金。”王詩啓打斷她，“姐姐，我說過，我要靠自己的能力，走到你身邊。”
卷卷心裏一暖：“詩啓，你已經很棒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掛了視頻後，卷卷心裏有些悵然。王詩啓二十歲了，越來越優秀，離她越來越近。可是法定結婚年齡是二十二歲，他們還得等兩年。
而且，就算到了年齡，王詩啓會願意嗎？他還年輕，世界那麼大，會不會有更好的選擇？
卷卷甩甩頭，把這些念頭趕走。順其自然吧，該來的總會來。
三月，燕子姐的婚禮籌備進入倒計時。毛毛真的從上海請來了頂尖的設計師，爲燕子姐量身定做了婚紗。程佳樂雖然嘴上抱怨，但還是乖乖定制了西裝——黑色的，剪裁得體，襯得她英氣逼人。
“樂哥，你穿西裝真帥。”試衣服那天，毛毛圍着程佳樂轉圈，“要是留長發穿裙子，肯定是個大美女。”
程佳樂翻了個白眼：“得了吧，那樣我自己先別扭死。”
卷卷的證婚人禮服是燕子姐親自選的——一套香檳色的禮服裙，簡約大方。試穿時，燕子姐眼眶紅了：“卷卷，你真好看。以後你結婚，我也給你當證婚人。”
“還早呢。”卷卷笑着說。
“不早了，你都快二十八了。”燕子姐認真地說，“卷卷，別等太久了。真心喜歡的話，就勇敢一點。”
卷卷點點頭，心裏卻在想：勇敢的前提是，對方也準備好了。
四月，趙崇宇被引渡回國。卷卷作爲案件主要偵辦人員之一，參與了審訊。
審訊室裏，趙崇宇戴着手銬，但神態倨傲。看到卷卷時，他笑了：“劉博士，又見面了。上次沒能邀請你加入，真是遺憾。”
“趙崇宇，交代你的犯罪事實。”審訊官嚴肅地說。
“犯罪？”趙崇宇挑眉，“我在推動人類進化，這怎麼是犯罪？那些被淘汰的基因，本來就不該存在於新人類的世界裏。”
“你有什麼權利決定誰的基因該被淘汰？”
“因爲我有這個能力。”趙崇宇的眼睛裏閃爍着瘋狂的光芒，“劉博士，你知道嗎？我們已經在實驗室裏培育出了第一個完美胚胎——智商預估180，免疫力是普通人的三倍，預期壽命150歲。如果不是你們搗亂，他現在應該已經出生了。”
卷卷感到一陣寒意：“胚胎在哪？”
“毀了。”趙崇宇聳肩，“基地被你們抄了，胚胎當然保不住。但是沒關系，資料還在，技術還在。新人類計劃，永遠不會停止。”
“你會在監獄裏待到死。”審訊官冷冷地說。
“也許吧。”趙崇宇看向卷卷，“但是劉博士，你心裏清楚，我說的都是真的。基因編輯技術遲早會普及，人類遲早會進化。我只是……走得快了一點。”
審訊持續了三個小時。趙崇宇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但毫無悔意。他認爲自己是在做“偉大的事業”，是“爲人類未來獻身”。
走出審訊室，卷卷感到一陣疲憊。這種人，即使重來一世，依然執迷不悟。
“卷卷，沒事吧？”程佳樂等在外面，“聽說那瘋子又胡說八道了？”
“沒事。”卷卷搖頭，“就是覺得……有些人，注定是敵人，無論重來多少次。”
程佳樂拍拍她的肩：“別想了，這種人渣，槍斃了幹淨。走，陪我去看燕子姐的婚禮場地。”
五月初，燕子姐的婚禮如期舉行。
莊園裏鮮花盛開，陽光明媚。燕子姐穿着潔白的婚紗，挽着父親的手走向紅毯另一端的汝函紹。汝函紹今天格外帥氣，看到燕子時，眼眶都紅了。
卷卷作爲證婚人站在台上，看着這對新人交換戒指、宣誓、擁吻。她想起前世，燕子姐的感情路一直不順，雖然最後還是和小汝結婚了，但之前談過的幾段戀愛都讓她身心俱疲。這一世，終於避開了那些爛桃花提前找到了幸福。
“現在，請證婚人劉睿婕女士致辭。”司儀說。
卷卷走到話筒前，看着台下的親朋好友，緩緩開口：
“燕子是我最好的姐妹之一。我們認識七年了，從她是個毛毛躁躁的小警察，到現在成熟穩重的警官，我一直看着她成長。”
“函紹我也認識三年了。這三年裏，我看到他對燕子的真心、耐心和用心。記得有一次，燕子加班到凌晨三點，函紹就在警局外面等了三個小時，只是爲了送她回家，怕她一個人不安全。”
台下響起善意的笑聲。燕子姐紅着臉，汝函紹則溫柔地看着她。
“愛情有很多種形式，有人一見鍾情，有人日久生情。燕子和函紹屬於後者——慢慢了解，慢慢靠近，慢慢成爲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卷卷看向新人：“今天，我作爲證婚人，也作爲燕子的姐妹，想對函紹說：請一定要好好愛燕子，珍惜她，保護她。她是個好女孩，值得所有的幸福。”
“也想對燕子說：勇敢去愛，也放心被愛。函紹是個好男人，他會給你一個溫暖的家。”
“最後，我宣布：蘇惠燕女士和汝函紹先生，正式結爲夫妻。祝你們白頭偕老，永浴愛河。”
掌聲雷動。燕子姐沖上台抱住卷卷，淚流滿面：“卷卷，謝謝你……”
“傻丫頭，大喜的日子哭什麼。”卷卷笑着擦掉她的眼淚。
婚禮晚宴上，氣氛熱烈。程佳樂作爲“伴郎”，差點被灌醉。毛毛和黃飛跳了一支舞，贏得滿堂彩。卷卷坐在角落，安靜地看着這一切。
王詩啓也來了，作爲卷卷的“家屬”。二十歲的少年穿着得體的西裝，已經是個英俊的青年了。他走過來，遞給卷卷一杯果汁：“姐姐，累了嗎？”
“有點。”卷卷接過果汁，“你今天怎麼沒跟同學出去玩？今天可是個好日子。”
“我想陪姐姐。”王詩啓在她身邊坐下，“而且……看着別人結婚，也挺好的。”
卷卷心裏一動：“怎麼，羨慕了？”
“嗯。”王詩啓看着她，“羨慕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可以許下一生的承諾。姐姐，還有兩年，我就二十二歲了。”
卷卷的心跳加快了：“詩啓，你還年輕，不用着急……”
“我不年輕了。”王詩啓認真地說，“姐姐，我從小就在你身邊長大。從三歲到現在十七年，我的每一步成長都有你的陪伴。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我想要你，想和你在一起，想給你一個家。”
卷卷的眼淚差點掉下來：“詩啓……”
“姐姐不用現在回答我。”王詩啓握住她的手，“還有兩年，我會繼續努力，讓自己配得上你。兩年後，如果你還願意，我們就在一起，好嗎？”
卷卷看着他真誠的眼睛，終於點頭：“好。”
王詩啓笑了，那笑容在燈光下格外明亮。
婚禮結束後，卷卷送王詩啓回學校。在清華校門口，王詩啓突然說：“姐姐，等寒暑假，我想去上海實習一段時間。”
“爲什麼？”卷卷一愣。
“毛毛姐的公司需要技術實習生，顧哥也在那邊開了分公司。”王詩啓說，“我想多積累經驗，也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姐姐放心，就兩個月，開學前一定回來。”
卷卷心裏有些不舍，但知道這是對的：“好，姐姐支持你。”
六月，王詩啓放暑假了。他真的去了上海實習。毛毛給他安排了住處，黃飛介紹了一些人脈，顧琛的公司也給了他一個實習崗位。
分別那天，卷卷去機場送他。
“姐姐，我會想你的。”王詩啓抱了抱她，“每天視頻，每周回來看你一次。”
“不用這麼麻煩，實習重要。”卷卷嘴上這麼說，心裏卻很不舍。
“姐姐最重要。”王詩啓認真地說。
看着飛機起飛，卷卷心裏空落落的。十七年了，這是第一次，王詩啓要長時間離開她身邊。
但她也知道，雄鷹總要展翅高飛。她不能，也不該把他綁在身邊。
七月，卷卷接到了一個特殊的任務——去烏魯木齊，協助當地警方破獲一起陳年舊案。
回到家鄉，卷卷先去了外公外婆家。兩位老人身體硬朗，看到外孫女回來，高興得不得了。
“卷卷啊，工作累不累？瘦了……”外婆拉着她的手不放。
“不累，外婆放心。”卷卷笑着，“智祥呢？不是說考上一中了？”
“在房間裏學習呢。”外公說，“這孩子，自從你說讓他當檢察官，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學習可用功了。”
正說着，一個清秀的少年從房間出來——韓智祥，十六歲，剛考上烏魯木齊最好的高中。看到卷卷，他眼睛亮了：“姐！你回來啦！”
“智祥長高了。”卷卷拍拍他的肩，“學習怎麼樣？”
“年級前十！”韓智祥挺起胸膛，“姐，我以後一定要考上中國政法大學，當檢察官！”
“有志氣。”卷卷由衷地高興。
晚上，小舅一家也來了。小舅母懷裏抱着一個九歲的小女孩——韓睿卓，卷卷的小表妹。小姑娘扎着兩個羊角辮，眼睛又大又亮。
“姐姐！”睿卓撲過來，“我聽智洋哥說，你是法醫，專門破案的，好厲害！”
“睿卓想做什麼呀？”卷卷抱起她。
“我想當法官！”睿卓認真地說，“智洋哥說家裏有法醫、警察、檢察官，就差法官了。我要當法官，這樣我們一家就在公檢法上齊全啦！”
全家人都笑了。卷卷心裏暖暖的——這一世，弟弟妹妹們都有了清晰的人生目標，真好。
在家住了兩天，卷卷開始工作。案子是二十年前的一起謀殺案，當時技術有限，一直沒破。現在有了新技術，警方想重啓調查。
卷卷的主要任務是對當年的物證重新檢驗。在實驗室裏，她對着一件沾有陳舊血跡的衣服，用最新的DNA提取技術，居然真的提取到了微量的生物樣本。
經過比對，鎖定了一個嫌疑人——死者的鄰居，當年十八歲，現在三十八歲，已經是當地小有名氣的商人了。
警方傳喚了嫌疑人。在確鑿的證據面前，他崩潰了，交代了犯罪事實：當年他暗戀死者，表白被拒後惱羞成怒，失手殺了人。
案子破了，當地媒體做了報道。卷卷的名字再次出現，但她已經習慣了。
任務結束後，卷卷多待了幾天，陪陪家人。韓智洋也從北京回來了，一家人難得團聚。
“姐，詩啓怎麼沒來？”吃飯時，韓智洋問。
“他在上海實習，忙。”卷卷說。
“姐，你和詩啓……”韓智洋欲言又止。
“怎麼了？”
“沒事，就是覺得……你們挺般配的。”韓智洋嘿嘿笑。
卷卷臉紅了：“小孩子別瞎說。”
“我都二十了，不是小孩子了。”韓智洋抗議。
全家人都笑了。外公外婆對視一眼，眼神裏帶着欣慰。
八月，卷卷回到北京。程佳樂來接機，第一句話就是：“卷卷，你上新聞了！”
“什麼新聞？”
“烏魯木齊那個案子啊，當地電視台做了專題報道，把你誇得天花亂墜。”程佳樂說，“現在可好，全國人民都知道公安部有個美女法醫博士了。”
卷卷無奈：“媒體就愛誇張。”
“誇張什麼，你就是厲害。”程佳樂拍拍她的肩，“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趙崇宇的判決下來了，死刑，立即執行。”
卷卷一愣：“這麼快？”
“證據確鑿，影響惡劣，從重從快。”程佳樂說，“下周三執行槍決。”
卷卷沉默了一會兒：“他罪有應得。”
“對，罪有應得。”程佳樂點頭，“這種瘋子，早該槍斃了。”
下周三，趙崇宇被執行槍決。卷卷沒有去看，但接到通知時，心裏還是鬆了一口氣。這個前世今生的噩夢，終於徹底結束了。
九月，王詩啓從上海實習回來，曬黑了些，也成熟了些。他興奮地跟卷卷分享實習經歷：“姐姐，上海的機會真的很多。我跟着顧哥參與了一個智慧醫療的大項目，學到了很多東西。”
“那就好。”卷卷爲他高興。
“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北京。”王詩啓看着她，“因爲姐姐在這裏。”
卷卷心裏一暖。
十月，卷卷接到毛毛從上海打來的電話，聲音興奮：“卷卷！我懷孕了！還是雙胞胎！”
“真的？雙胞胎？！恭喜你！！”卷卷由衷地高興，“幾個月了？”
“三個月了，剛穩定。”毛毛的聲音裏滿是幸福，“飛叔可緊張了，什麼都不讓我做，天天在家陪着我。”
“那是應該的。”卷卷笑，“什麼時候來北京？我們給你慶祝。”
“下個月吧，等穩定一點。”毛毛說，“卷卷，你有空也來上海啊，我新開了一家餐廳，可好吃了。”
“好，一定去。”
掛了電話，卷卷心裏暖暖的。姐妹們都有了歸宿，真好。
十一月，卷卷真的去了上海。毛毛的餐廳開在外灘，裝修奢華，視野絕佳。黃飛全程陪同，對毛毛呵護備至。
“飛叔現在可聽話了。”毛毛悄悄對卷卷說，“以前那些江湖事也早就不碰了，現在專心做正經生意，還做了不少慈善。”
卷卷看向黃飛，那個曾經黑白通吃的大佬，現在正溫柔地給毛毛剝蝦，眼神裏滿是愛意。
人真的是會變的，爲了愛的人。
十二月，平安夜。
北京，卷卷的家裏又聚滿了人。程佳樂、燕子姐夫婦、韓智洋都來了，連毛毛和黃飛也從上海飛來了——雖然毛毛已經懷孕六個月，但堅持要和大家一起過平安夜。
“卷卷，這是我和函紹送你的禮物。”燕子姐遞過來一個盒子，“打開看看。”
卷卷打開，裏面是一對精致的對戒，設計簡約大方。
“這是……”
“提前送你的結婚禮物。”燕子姐笑着說，“你和詩啓，早晚的事。”
毛毛也遞過來一個盒子：“我和飛叔送的，一套婚紗的設計圖。我請了最好的設計師，等你結婚的時候，給你量身定做。”
程佳樂則遞過來一個車鑰匙：“我的禮物——一輛新車。卷卷你那輛破車該換了，以後出門安全點。”
卷卷看着這些禮物，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你們……”
“姐妹之間，不說客氣話。”程佳樂攬住她的肩。
韓智洋也湊過來：“姐，我沒什麼錢，就送你個承諾——以後你和詩啓結婚，我負責安保工作，保證萬無一失！”
大家都笑了。
飯桌上，大家聊着這一年的收獲，明年的計劃。毛毛說要當媽媽了，燕子姐說要備孕，程佳樂說她的紋身店要開第三家分店，韓智洋說警校訓練很苦但很充實……
王詩啓也通過視頻加入進來，他在清華宿舍裏，對着鏡頭說：“我明年大三了，要繼續努力，爭取保研，然後創業。”
卷卷看着這一桌人，心裏滿滿的幸福。
深夜，送走所有人後，卷卷和王詩啓單獨視頻。
“姐姐，平安夜快樂。”王詩啓說，“抱歉今年沒能陪你過聖誕。”
“沒關系，學習重要。”卷卷說，“今天大家聚在一起，都很想你。”
“我也想你。”王詩啓認真地說，“姐姐，還有一年半，我就大學畢業了。到時候，我就二十二歲了。我會正式向你求婚，給你一個最浪漫的婚禮。”
卷卷的眼淚掉了下來：“好，我等着。”
窗外，北京又下雪了。
這一年，她剛過完二十八歲生日，他二十歲。
她看着姐妹們找到幸福，他在學業上穩步前進。
而他們的未來，正在一步步靠近。
卷卷打開日記本，寫下最後一句話：
“2017年，有婚禮，有新生，有離別，有希望。玫瑰與荊棘並存，但我們依然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