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灰色的雲層又沉了幾分，漏下的陽光被風揉碎，灑在廢墟的斷壁上，斑駁得像一幅褪色的畫。
林默踩着滿地的碎石往前走，青灰色的鞋底碾過幹枯的草莖，發出細碎的聲響。他的身影在陽光下被拉得很長，肩背挺直，衣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透着一股冷硬的凌厲——如今的他，單是一個背影，就足以讓低階喪屍望而卻步。
風卷着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飄進鼻腔。
不是腐臭，不是血腥，而是一種……很淡的梔子花香。
林默的腳步頓住了。
他抬眼望去，不遠處的一截斷牆下，蹲着一道豐腴得恰到好處的身影。那身黑色的制服，像是被量身定做一般，緊緊裹着她的身段。高貴藏在傲人雙峰裏，哪怕制服面料早已陳舊發脆，也掩不住那驚心動魄的弧度，隨着她輕微的動作，布料微微起伏；福氣蘊於纖細柳腰中，盈盈一握的腰肢，與飽滿的上身、臀胯形成極致的反差，透着一股渾然天成的韻味；最惹眼的是那挺翹的弧度，富貴全寫在挺翹蜜桃臀上，哪怕蹲着，也勾勒出圓潤誘人的線條，褲腿繃出恰到好處的張力。烏黑的長發扎成一個低馬尾，被風吹得微微晃動，發梢上別着一朵幹枯的梔子花，與她那充滿世俗風情的身段相融，竟生出幾分詭異的嫵媚。
她就那樣背對着他，蹲在地上，手指似乎在撥弄着地上的什麼東西，動作緩慢而僵硬。
這個背影……
林默的瞳孔驟然收縮，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猛地漏跳了一拍。
前世，他還是個騎着電動車滿城跑的外賣員。盛夏的午後，陽光毒得晃眼，柏油路面蒸騰着熱氣，他攥着皺巴巴的訂單小票，急急忙忙地往顧客小區趕。就在那條種滿梔子花的巷口，他看到了一個騎着自行車的女騎手。
也是這樣豐腴惹眼的身段，這樣的黑色騎手制服，扎着低馬尾，車筐裏放着一束剛摘的梔子花。風一吹，花香漫了整條巷子，女孩的腰肢輕輕晃着，蜜桃般的臀瓣隨着自行車的顛簸微微起伏，像一顆熟透的果實。她騎得很慢，哼着不成調的歌，陽光落在她的發梢上，閃着細碎的光。他看得愣了神，電動車軲轆差點蹭上路邊的石墩子，驚得他手忙腳亂地捏刹車，惹來女孩回頭的一瞥。那一眼，帶着市井煙火的鮮活，讓他記了很久很久。
“踏馬的……”林默低罵一聲，喉結滾動了一下，指尖竟有些發顫。
他忘了，自己現在也是一只喪屍。
青灰色的皮膚，能腐蝕血肉的血液，還有那雙褪去了人類溫度的金芒瞳孔——他和眼前這道身影，本質上是一樣的東西。
可那背影，實在太像了。像那個盛夏的午後，像那條飄滿花香的巷子，像他早已遺忘在記憶深處的、屬於普通人的悸動。
風卷着空氣裏的腐臭味，混着淡淡的梔子花香，飄進鼻腔。林默的腳步不受控制地往前走，放得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靈能在體內緩緩流轉，五感被放大到極致——他能聽到那道身影細微的、帶着腐鏽味的呼吸聲，能聞到她身上黑色制服的黴味，還有……一絲和自己同源的、屬於喪屍的氣息。
林默的腳步停在離那道身影三米遠的地方。他看着那豐腴惹眼的背影，看着那被風吹起的黑色制服衣角，看着那挺翹得讓人挪不開眼的弧度，心髒像是被針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他不該靠近的。
這是喪屍。
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可他也是。
林默的喉結又滾了一下，他往前走了一步，又往前走了一步。直到離那道身影只有一步之遙。
風再次吹過，掀起女孩的馬尾，露出一截潰爛的脖頸。梔子花香，原來是從她發梢別着的那朵幹枯的梔子花裏散出來的。
林默的身體猛地僵住，眼底的光一點點暗下去，可指尖卻不受控制地伸了過去。
他的指尖，輕輕觸碰到了女孩的馬尾。
冰涼，僵硬，帶着一股腐朽的氣息。
記憶裏那個盛夏的午後，那個騎着自行車的女騎手，發梢應該是溫熱的，帶着陽光和梔子花的清香。
林默的指尖微微顫抖，鬼使神差地，又往前伸了伸，順着那裏，輕輕摸了一把。
就在這時，那道蹲在地上的身影，突然停止了撥弄碎石的動作。
她緩緩地、緩緩地轉過身來。
不過是一張腐爛大半的臉，沒什麼可看的。
一股濃烈的腐臭味撲面而來，幾乎讓林默作嘔。
他猛地後退一步，指尖的指甲瞬間彈出半尺，寒光凜冽，體內的靈能瞬間繃緊——只要這只喪屍敢撲上來，他會毫不猶豫地撕碎她的頭顱。
可奇怪的是，這只女喪屍並沒有發動攻擊。
她只是歪了歪頭，然後緩緩地、緩緩地站起身來。動作依舊僵硬，卻沒有半分攻擊的意圖。那豐腴的身段，裹在破爛的黑色制服裏，透着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林默皺緊了眉頭，心裏升起一絲荒謬的預感。
下一秒，讓他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那只女喪屍，竟然緩緩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她的腳步很輕，很緩，每走一步，都會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像是骨頭在摩擦。她就那樣跟在他身後三米遠的地方，不遠不近，不緊不慢，挺翹的臀瓣隨着腳步微微晃動，竟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林默猛地轉過身，眼底滿是驚疑不定：“踏馬的……你跟着我幹什麼？”
女喪屍沒有回應，只是歪着頭，用那只殘存的左眼，靜靜地看着他。
風卷着塵土吹過，她發間那朵幹枯的梔子花，被風吹得晃了晃。
林默看着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青灰色的手掌——那裏還殘留着一絲屬於喪屍的腐臭氣息，還有……一絲極淡的、若有若無的靈能波動。
他突然想起，剛才觸摸到女喪屍的時候，指尖的靈能似乎無意識地逸散出了一絲。
難道……是因爲這個？
林默的心裏，升起一個更加荒謬的念頭。
他試探性地往前邁了一步。
身後的女喪屍，也跟着邁了一步。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拐進了一道斷牆的縫隙裏。
回頭望去，那道豐腴的、腐爛的身影，依舊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
林默看着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青灰色的手掌，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踏馬的……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