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重力場域
新紀元237年，9月22日，周日清晨六點。
中央競技場的選手休息區內，楊軒閉目凝神，調整着呼吸。今天是32進16的比賽，他的對手王猛——重力場天賦，2.8級生命力，是開賽以來遇到的最強對手。
生命感知擴散開來，六十米範圍內，選手們的氣息如燈火般清晰。任建中的生命力如暗金色火炬般熾烈，已經穩定在3.1級。林雨薇的寒冰氣息清冷銳利，2.5級。趙剛的金剛身厚重堅實，2.4級。
而他的目標王猛……那團土黃色的能量波動如小山般沉穩，確實達到了2.8級水準。
“麻煩了。”楊軒睜開眼，看向不遠處的三號擂台。王猛正在熱身，那是個身高近一米九的壯碩男生，肌肉虯結，每一步踏在地面都發出沉悶的聲響。
重力場天賦，能操控一定範圍內的重力倍數。最高可達三倍重力，持續十分鍾。在這種環境下，楊軒的根須和藤蔓會受到極大限制——重量增加，操控難度飆升，移動速度驟降。
“必須在他開啓重力場前解決戰鬥，或者找到克制方法。”楊軒心中思索。
昨天研究了一整晚，他找到了一個可能的方向：能量斑點。如果能將斑點進化到可以幹擾重力場的程度……
但時間太緊了。
“第15場，三號擂台，楊軒對王猛！”廣播響起。
楊軒站起身，走向擂台。任建中跟在他身邊，低聲道：“王猛喜歡開場就放大招，直接開啓重力場壓制。你只有三到五秒的機會。”
“明白。”
擂台上，王猛已經站在另一端。他看向楊軒，咧嘴一笑：“聽說你的根須控制很厲害？可惜，在我的重力場裏，那些根須會重得抬不起來。”
“試試看。”楊軒平靜地說。
裁判是個頭發花白的老教師，7級實力。他仔細檢查兩人裝備，確認無誤後宣布：“開始！”
話音未落，王猛直接低吼一聲！一股無形的力場以他爲中心擴散開來，瞬間覆蓋半個擂台！
楊軒感覺到身體一沉，重量增加了至少一倍！動作變得遲緩，呼吸也沉重起來。
重力場，開啓！
“哈哈，現在感覺如何？”王猛大踏步沖來，速度絲毫不受重力影響——他自身對重力場有抗性。
楊軒咬牙，控制樹苗根須從地面鑽出。果然，根須的速度慢了三成，而且操控起來格外費力。
王猛一拳轟來，拳風呼嘯。楊軒側身躲避，但重力影響下動作慢了半拍，肩膀被擦中，火辣辣的疼。
“躲？我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王猛連續出拳，每一拳都勢大力沉。
楊軒只能被動防御。根須在身前交織成網，但重量增加後，網的反應速度也慢了。王猛的拳頭不斷轟擊在網上，根須一根根斷裂。
三分鍾後，楊軒的根須網已經支離破碎，精神力消耗過半。而王猛的重力場還在持續。
“這樣下去不行。”楊軒意識到必須改變戰術。
他想起了能量斑點。雖然威力小，但如果能幹擾重力場的能量結構……
試試看！
楊軒集中精神，第六片葉子上的黑色斑點微微發亮。一道微弱的沖擊波射出，命中王猛身前三米處的空氣。
沒有效果。沖擊波太弱了，根本無法撼動重力場。
但王猛察覺到了這攻擊，愣了一下：“遠程攻擊？你還有這手？”
就這一愣的瞬間，楊軒捕捉到了機會！生命感知清晰顯示：王猛在維持重力場時，體內的能量流動有一個固定頻率。如果能讓這個頻率紊亂……
他想到了一個瘋狂的方法。
所有根須突然收回！楊軒不再防御，而是全力沖向王猛！藤甲系統全開，在重力壓制下，他的速度依然爆發到極限！
“找死！”王猛獰笑，一拳轟向楊軒面門。
但楊軒不躲不閃，硬生生用左肩扛下這一拳！骨頭發出不堪重負的響聲，劇痛傳來，但他也成功近身了！
右手按在王猛胸口，第六片葉子上的能量斑點全力運轉！不是發射沖擊波，而是反向吸收——吸收王猛維持重力場所需的能量！
“你在幹什麼？！”王猛大驚。他感覺到體內的能量在快速流失，重力場開始不穩定。
楊軒咬牙堅持。左肩的骨頭可能裂了，但必須撐住。樹苗瘋狂吸收着王猛的能量，那些土系能量涌入樹苗根系，被轉化爲生命力反哺自身。
生命力數值開始跳動：2.59……2.60……2.61……
而王猛的重力場開始崩潰。重力倍數從兩倍降到一點五倍，再到一倍，最後徹底消散！
“不可能！”王猛怒吼，想推開楊軒。但楊軒的右手如鐵鉗般扣住他胸口，根須從手臂延伸而出，刺入王猛體內！
不是攻擊，是繼續吸收！
三十秒後，王猛臉色慘白，體內能量被吸走三成，重力場再也無法維持。楊軒趁機一腳踢在他腹部，將他踹退三步。
根須收回。楊軒踉蹌後退，左肩劇痛，但贏了。
王猛單膝跪地，大口喘氣：“你……你那是什麼能力？”
“秘密。”楊軒平靜地說。其實他自己也沒想到能量斑點還能這麼用——反向吸收敵人的天賦能量。
“楊軒勝！”裁判宣布。
看台上響起一片議論。這場戰鬥太詭異了，明明王猛一直壓制，最後卻莫名其妙輸了。
只有少數眼力高明的人看出了端倪。貴賓席上，一個穿着淺金色長裙的年輕女子挑了挑眉，對身旁的中年導師說：“那孩子的天賦……有點意思。”
中年導師恭敬回應：“是，雲妃學姐。需要調查嗎？”
“不必。”被稱爲雲妃的女子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繼續觀察。如果他能進八強，或許值得關注。”
走下擂台，醫療隊立刻給楊軒治療。左肩骨裂，需要休養三天。但好消息是，生命力因爲吸收了王猛的能量，提升到了2.63級。
“你也太拼了。”任建中看着楊軒包扎好的肩膀，“萬一沒成功怎麼辦？”
“那就認輸。”楊軒實話實說，“但值得一試。”
“瘋子。”任建中搖頭，但眼中滿是佩服。
兩人正要離開，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楊軒學弟？”
楊軒回頭，看到一個穿着淺金色訓練服的年輕女子。她看起來十八九歲，容貌絕美，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瞳孔深處仿佛有星河流轉。她的氣息……深不可測，至少5級以上！
“我是大二的楚雲妃。”女子微微一笑，“剛才看了你的比賽，很精彩。”
楚雲妃？楊軒沒聽過這個名字，但任建中臉色微變，立刻行禮：“見過雲妃學姐。”
楊軒也跟着行禮。
“不必多禮。”楚雲妃擺擺手，目光落在楊軒身上，“你的天賦是青銅樹苗？誰幫你蘊養的？”
楊軒心中一凜：“家傳的啓蒙物。”
“家傳……”楚雲妃若有所思，“能讓我看看嗎？”
楊軒猶豫了一下，還是釋放出樹苗虛影。楚雲妃盯着樹苗看了幾秒，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九枝之樹……果然。”
她沒再追問，而是遞過來一張名片：“如果你能進八強，可以來找我。有些事，你或許會感興趣。”
說完，她轉身離開，留下一縷淡淡的清香。
等楚雲妃走遠，任建中才壓低聲音：“我的天，你怎麼認識楚雲妃？”
“不認識，她主動找我的。”楊軒問，“她是誰？”
“楚雲妃，大二首席，生命力6.8級，全校學生中能排進前五。”任建中聲音帶着敬畏，“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她是‘月華皇’的女兒！”
皇級強者的女兒？！
楊軒心頭一震。皇級，那是凌駕於行星級之上的存在，整個太陽系都屈指可數。月華皇是人類的三大皇者之一，坐鎮月球基地，統御數十個殖民星系。
“她怎麼會注意到我？”楊軒不解。
“不知道，但能被雲妃學姐關注，是好事也是壞事。”任建中神色復雜，“好事是，如果你能得到她的賞識，將來資源、機遇都不缺。壞事是……盯着她的人太多了，你也會進入那些人的視線。”
楊軒明白了。皇級強者之女，這身份太敏感了。
“先別想那麼多。”任建中說，“專心比賽。如果你真能進八強，再考慮見不見她。”
下午，楊軒在醫務室休養時，收到了蘇曉的消息。
“有新發現，關於那本被偷的筆記。”
楊軒立刻回復：“什麼發現？”
“我爺爺在筆記最後幾頁，用密文寫了一句話：九樹非樹，火種非火。真源在身，不假外求。”蘇曉發來破譯內容，“我懷疑……真正的‘火種’，可能不是實物，而是某種天賦或者傳承。”
天賦？傳承？
楊軒想起楚雲妃看到樹苗時說的“九枝之樹”。難道青銅樹苗就是所謂的“火種”？
“還有，我查了學校的訪問記錄。”蘇曉繼續發來信息，“筆記失竊前三天，有七個人訪問過實驗室的登記系統。其中一個是……江晨。”
江晨！果然和他有關！
“但沒證據。”蘇曉說，“訪問記錄只能證明他查過實驗室的物資登記，不能證明他偷了筆記。而且江晨昨天有不在場證明——他一直在競技場觀戰。”
楊軒皺眉。如果江晨真是內應，肯定有同夥。
“另外，我還發現一件事。”蘇曉的語氣變得嚴肅，“楚雲妃學姐昨天下午去過考古系的保密庫，調閱了那些石板碎片。她待了整整兩個小時。”
皇級強者的女兒，也對青銅文明感興趣？
事情越來越復雜了。
晚上，別墅修煉室。
楊軒的左肩在高級治療儀的作用下已經恢復大半，明天應該能正常戰鬥。他盤膝坐下，復盤今天的收獲。
第一，能量斑點的新用法：反向吸收敵人天賦能量。這招威力巨大，但風險也高——必須近身接觸，容易被反殺。
第二，楚雲妃的出現。皇級強者之女，主動接觸，目的不明。
第三，蘇曉的新發現。“真源在身，不假外求”——如果火種真的是天賦傳承，那他的青銅樹苗就太危險了。一旦暴露，恐怕會引來無數覬覦。
“必須更快變強。”楊軒下定決心。
他取出賬戶裏僅剩的172學分，登錄學校兌換系統。搜索能強化能量斑點的材料。
微型能量核心碎片（低級）：150學分——可提升能量類天賦的強度
精神力增幅藥劑（低級）：100學分——臨時提升精神力上限
都買不起全部。楊軒權衡後，選擇了微型能量核心碎片。能量斑點的威力是關鍵，必須盡快強化。
下單，支付。餘額變成22學分，又窮了。
半小時後，快遞送達。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銀色碎片，表面有細密的能量紋路。
楊軒將碎片放在第六片葉子的能量斑點上。樹苗根須包裹碎片，開始吸收。
過程很緩慢。微型能量核心雖然是碎片，但蘊含的能量很精純。樹苗花了兩個小時才完全吸收。
效果顯著。能量斑點從米粒大小長到了黃豆大小，顏色從黑色變成了暗銀色。發射沖擊波的頻率提升到兩秒一次，威力增加了三倍，射程擴大到八米。
最重要的是，吸收能力也強化了。現在可以在五米範圍內吸收敵人的天賦能量，雖然效率不如直接接觸高，但安全得多。
“又多了一張牌。”楊軒滿意地點頭。
他繼續修煉，鞏固今天的提升。生命力穩定在2.65級，樹苗的第六片葉子完全成熟，第七根枝條上冒出了一個新的芽苞——這次是銀白色的。
深夜十一點，個人終端震動。
是任建中發來的：“睡了沒？出來一下，有急事。”
楊軒披上外套，走到別墅客廳。任建中已經等在那裏，臉色凝重。
“怎麼了？”
“我剛接到家族傳訊。”任建中壓低聲音，“暗星商會最近在大量收購青木界廢墟的地圖，尤其是標記了‘青銅神殿’位置的。我家老頭子說，他們可能掌握了開啓神殿的方法。”
“那本筆記？”
“大概率是。”任建中點頭，“而且……暗星商會背後，可能有星靈族的影子。”
星靈族！高等文明！
楊軒心頭一沉。如果星靈族也盯上了青銅文明，那人類這邊就危險了。
“還有更糟的。”任建中繼續說，“江晨的父親，東海市議員江海，最近和暗星商會有頻繁接觸。我懷疑江晨在學校的行動，是受他父親指使。”
內外勾結？
“學校知道嗎？”
“應該知道一些，但沒證據。”任建中搖頭，“江海是8級強者，又是市議員，地位很高。沒有鐵證，動不了他。”
他頓了頓：“楊軒，你得小心。如果江晨真的和暗星商會勾結，那你的天賦……可能會成爲他們的目標。”
楊軒點頭。他早就感覺到了。
“對了，明天16進8的比賽，你的對手定了嗎？”
“還沒，要等明天上午抽籤。”
“希望別遇到炎燼或者雷毅那種變態。”任建中說，“我打聽過了，炎燼已經3.8級了，雷毅3.5級。你對上他們，勝算不大。”
確實。等級差距太大，戰術再好也難彌補。
“先休息吧。”楊軒說，“養好精神，明天再說。”
回到房間，楊軒卻睡不着。
他走到窗邊，看着夜空。地球的月亮高懸，那是月華皇坐鎮的月球基地。楚雲妃就在那裏長大吧？
皇級強者的女兒，爲什麼會關注自己？
因爲青銅樹苗？因爲九枝之樹？
還有暗星商會、星靈族、青銅神殿、九樹祭壇……
這一切像一張巨大的網，而他正在網的中央。
“實力，還是實力不夠。”楊軒握緊拳頭。
如果他現在是5級、6級，甚至行星級，誰敢打他的主意？誰敢覬覦他的天賦？
必須更快變強。
青銅樹苗在意識深處輕輕搖曳，七根主枝中，六根已經長葉，第七根正在萌芽。
還差兩根。
當九枝俱全時，會發生什麼？
他不知道。但他有種預感，那一天，他將面對真正的風暴。
而在此之前，他必須在這場風暴中活下來。
明天，16進8。
一步一步來。
楊軒閉上眼睛，進入淺眠。
夜深了，但風暴將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