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
帶着滿腹疑問,王賁留下五千精兵護衛,率部返回碓石口。
待其離去,贏牧轉向梁永:"將軍,且去你說的那處看看。"
"諾!"
梁永引路,衆人策馬奔向露天煤礦。
約莫半個時辰,眼前赫然出現大片黝黑岩層。
"果真是煤!"
贏牧眸中迸發喜色。
這處礦藏儲量驚人,可惜地處關外,常遭匈奴襲擾。
"再往前探探。"
登上矮丘遠眺,陰山如巨龍橫臥天地之間。
山脈中段那道幽深谷地,正是胡騎南侵的必經之路。
"梁將軍可有輿圖?"
"在此!"梁永急忙奉上羊皮地圖。
一番審視後,贏牧抬眼沉吟。
"據輿圖所示,陰山外的匈奴若要犯我大秦,有三條路可選。"
"但其餘兩條皆需面對我大秦的長城守軍,唯有碓石口這條最爲便利。"
聽到贏牧的分析,梁永躊躇片刻,終於開口:"安國君明鑑,末將有一想法,卻遲遲不敢提出。"
"若陛下能下令在碓石口修築長城,連接雲中與北地防線,或許能遏制匈奴之患……"
說到這裏,他又搖頭嘆道:"只可惜,此工程浩大,勞民傷財。"
贏牧心中亦不贊同此議。
修建一條橫貫九原郡、連通北地與雲中郡的長城,少說千裏之遙,僅爲防備飄忽不定的匈奴,確實不值。
"將軍,我倒有個主意,不知是否可行?"贏牧說道。
梁永拱手:"請安國君明示。"
贏牧略作思索,道:"若在此地建城,城牆銜接兩側山勢,將軍以爲如何?"
"建城?!"梁永愕然。
築城雖比修長城省力,卻有個難題——陰山一帶多爲山地草原,耕地稀少,即便建城,百姓何以謀生?
贏牧似看出他的疑慮,微微一笑:"將軍可還記得方才所見的那片黑石?"
"末將記得,那東西……能吃?"
贏牧失笑:"非也,但此物比糧食珍貴得多。"
"此事我自會稟明父皇。"
"還請將軍命人多采些黑石帶回,我另有用處。"
"諾!"
雖不解贏牧爲何看重這些黑石,梁永仍依令行事。
……
兩日後,鹹陽章台宮。
朝會上,嬴政沉聲問道:"少府,軍備營進展如何?"
他急切想知重甲騎兵的打造進度,期待這支由贏牧構想的新軍在戰場上的表現。
少府贏灸謹慎答道:"回陛下,已制成三百套……"
他心中忐忑,不知這般速度能否讓嬴政滿意。
但這已是軍備營的極限。
贏牧構思的鐵甲騎兵裝備全由精鐵鑄造,軍械工坊的鐵匠們倍感壓力。
打造鐵器遠比青銅器耗費材料,加上寒冬已至,北方百姓急需大量木炭取暖,工坊的處境越發棘手。
"三百副?"
嬴政聽罷,神色驟然陰沉。
他早知鐵甲難造,卻沒料到進度如此遲緩。
殿內空氣驟然凝滯,少府贏灸冷汗涔涔,生怕君王震怒。
"急報!邊關大捷!"
一聲高喝打破章台宮的沉寂。
"傳!"
嬴政怒容頓消,袍袖一展重歸御座。
......
風塵仆仆的信使疾步入殿,奉上戰報竹簡。
趙高快步下階呈遞御前。
竹簡徐徐展開,嬴政眉宇間喜色漸濃。
"妙極!"
閱畢戰報,君王擊案贊嘆。
"贏牧真乃寡人麒麟兒!"
"碓石口之戰,與王賁合圍匈奴四萬鐵騎,繳獲戰馬無數!"
群臣聞言雀躍,山呼萬歲。
唯有扶蘇與淳於越神色恍惚,趙高亦目光閃爍。
捷報沖散了嬴政的怒意,他轉向贏灸:"三月之內,備齊萬套鐵甲。"
"臣......遵旨。"
贏灸苦笑領命,心知皇命難違。
......
碓石口軍營中央,五千士卒運來的黑石堆積成山。
"安國君,此爲何物?"
將士們圍着煤山議論紛紛。
王賁安置好戰馬後,來到贏牧身旁,望着眼前堆積如山的黑色石塊,臉上露出疑惑。
"將軍莫急。"
夕陽西沉,贏牧望着逐漸暗淡的天色,嘴角微揚。
夜幕降臨,碓石口的氣溫驟降,寒意刺骨。
"來人!取火盆來!"
晚膳過後,贏牧領着王賁等人來到營地中央,命人取來一只鐵制火盆。
王賁一行人面面相覷,不知這位安國君意欲何爲。
"將那些黑石置於火盆中。"
士兵雖不解,但仍依令而行,撿了幾塊黑色石塊投入燃燒的火盆。
"安國君這是何意?"
左庶長梁永撓了撓頭,忍不住發問。
"稍安勿躁,拭目以待。"
王賁凝視着火盆,低聲說道。
"燒起來了!"
"石頭竟能燃燒!"
突然,一名士兵驚呼出聲,只見火盆中的黑色石塊竟躥出火苗。
"當真燃了?"
梁永與王賁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望着逐漸被火焰包裹的黑色石塊。
"安國君,此物......"
"此乃煤炭。"
贏牧注視着愈發明亮的火盆,淡然一笑。
"煤炭......"
"火盆熔化了!"
不多時,火盆邊緣竟開始軟化,熾紅的鐵水緩緩滴落草叢。
目睹此景,衆將士無不駭然。
贏牧早有預料。
大秦的鐵器質地粗劣,遠不如後世精良,根本抵擋不住煤炭的高溫。
左庶長梁永猛然想起贏牧白日的言語——此物雖不可食,卻比糧食珍貴!
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鐵制火盆徹底熔爲鐵水,通紅的煤炭滾落一地。
幾塊煤炭足足燃燒了一個時辰,火光才漸漸熄滅。
"區區幾塊煤炭,竟能燃燒如此之久!"
王賁難掩驚色,目光在燃燒殆盡的炭塊與遠處煤山之間來回遊移。
若以此物替代木柴,北疆嚴冬何須再伐盡山林?
此外,這黑石能熔鐵鑄器,若用於打造兵刃……
察覺此物非凡,王賁急問:
"安國君,此物何處尋得?"
贏牧遙指山巒:"三十裏外,遍地皆是。"
"竟有如此之多?!"王賁雙眼圓睜,當即振臂高呼:"全軍聽令!速往采集!"
將士們聞言躍躍欲試,贏牧卻抬手攔住衆人:"且慢!"
"安國君!"王賁焦躁難耐。
贏牧笑道:"那處儲量之豐,縱使我軍日夜采集,十年亦難窮盡。"
此言一出,滿場譁然。
梁永與將士們皆露驚色。
"末將有個想法。
"贏牧正色道:"當奏請父皇於此築城,專司采掘,取名煤城。"
王賁沉吟片刻,猛然擊掌:"妙計!既可御敵,又能惠民,更能固我疆土!"
見王賁火急火燎要面聖,贏牧提醒:"築城牽涉甚廣,非朝夕可成。"
"此事關乎國運,末將願親赴鹹陽!"王賁肅然抱拳,"懇請賜些樣品呈獻陛下。"
贏牧頷首:"有勞將軍。"
是夜,萬籟俱寂。
贏牧臥榻時,忽聞清越聲響——
"叮!神級種植技能覺醒!"
“恭喜宿主獲得《齊民要術》。
”
“第二技能開啓,獎勵第一技能進階能力,恭喜宿主領悟亂披風錘法!”
“第二技能真的激活了?”
贏牧驚喜地從床榻上躍起,指尖微微發顫。
掐指算來,自神級鍛造術覺醒已有半月,正是開啓第二技能的最佳時機。
“這次是神級種植術?”
感受着腦海中涌現的陌生知識,贏牧立刻閉目凝神。
《齊民要術》乃南北朝農學大家賈思勰畢生心血,堪稱農事典籍的巔峰之作!
書中詳盡記載了農耕畜牧、食物釀制、荒年賑濟等技藝,更闡述了天時地利與五谷生長的奧秘。
而隨着第二技能覺醒,第一技能獲得的亂披風錘法更是意外之喜——這既是鍛造絕技,亦是戰場殺招!
十八式錘法環環相扣,借力蓄勢,待到終極一式,便可爆發出排山倒海之威。
“妙極!”
“配合我的天生神力,總算有了防身之術。
”
只是......
想象自己揮舞鍛造錘迎敵的模樣,贏牧不由得嘴角抽搐。
不過......
說到錘類兵器,倒讓他想起一件神兵。
擂鼓甕金錘!
此物正合己用,日後定要親手鑄造一對。
眼下當務之急,還是這及時覺醒的神級種植術,正好能解燃眉之急。
......
翌日拂曉,王賁已率親衛押運煤車奔赴鹹陽。
贏牧用早膳時,關隘內秦軍將士早操方畢,正列隊巡防。
“君上!”
左庶長梁永頂着一張黑如鍋底的臉闖進大帳,眼中閃着亢奮的光。
“梁將軍這是......”
見對方活似從煤堆裏爬出來,贏牧眉梢微挑。
“嘿嘿......末將天未明就帶弟兄們去運煤了。
”
聽得此言,贏牧搖頭失笑。
“那些煤石又不會插翅而飛,何必如此急切?”
梁永搓着沾滿煤灰的雙手,只是憨笑。
“正好隨我去陰山腳下走走。
”
贏牧負手望向帳外。
王賁既返鹹陽,以煤炭之利,建城之事必成定局。
他徹夜未眠,決意再勘地形,早作籌謀。
“末將遵命!”
梁永對贏牧充滿敬意,立刻前去備馬。
不多時,兩人率領數十名護衛離開關隘,徑直朝陰山方向疾馳。
晨光灑落,陰山南麓的遼闊原野上,贏牧與梁永牽着坐騎環顧四野。
"以此處爲基建造城池,安國君以爲如何?"
"善......"
贏牧頷首,鬆開繮繩徐徐席地而坐。
梁永見狀亦模仿着坐下身來。
"煤城之興建,必將載入大秦史冊。
"
"待末將卸甲之日,願在此處安居。
"梁永仰臥草甸凝望蒼穹,眼中閃爍着憧憬。
"解甲歸田麼......"望着年近四十的將領,贏牧嘴角泛起笑意。
左庶長之爵足證梁永的赫赫戰功,正是無數這般忠誠的老秦人前赴後繼,方鑄就今日強秦。
憶及贏氏數代先王勵精圖治,至始皇方成鯨吞六合之偉業,卻轉瞬即逝的史實,贏牧心頭掠過陰霾。
但既得上蒼垂憐重生於此,他誓要扭轉乾坤!
目光陡然堅毅,贏牧霍然起身。
梁永急忙追隨,二人向不遠處啃食青草的駿馬行去。
"咦?"
贏牧突然駐足,緊盯馬匹咀嚼的葉片,喜色驟現。
"安國君?"梁永滿臉困惑。
贏牧未答,俯身在草叢間細細搜尋。
不多時,他在馬匹後方發現株被啃食過半的植物——葉片盡失,唯餘莖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