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三人把酒言歡,連不喝酒的林知月也小酌了一杯。
他們追憶往昔,相互揭短。
“唐季,你小子六歲還在尿褲子,哈哈哈哈……”
“我和知月還扒你褲子來着。”
“你……”
“知月,他還偷過人家花褲衩……”
“……”
“吳!莉!婷!別逼我把你給宋墨寫過情書的事說出來。”
“……”
“切,我和知月故意整蠱宋墨的,假的。”
“……”
林知月記起來。
彼時,原主和宋墨的婚事剛被兩家老人拍板。
宋墨願意不願意原主不知道,原主自己是非常排斥的。
夥同好友想了這麼一個餿主意。
吳莉婷假裝愛慕宋墨給他寫了一封‘情書’,兩人坐等宋墨出糗。
結果,宋墨直接把信件交給了吳父,勸誡吳父讓他閨女另覓良人。
當時林知月聽得一愣,差點笑岔氣。
次日,吳家靜悄悄南下。
吳莉婷抱着林知月,不舍說道:“好舍不得你啊……”
林知月回了她一個擁抱,狀似調侃道:“又不是不會再見面了。以後有機會我去港城,你可不許裝作不認識我!”
送完吳莉婷,空氣有些沉悶。
唐季低語,“知月,我也要走了。”
“什麼時候?”林知月驚詫。
唐季停下腳步,看着她沒出聲。
“今天?”
“嗯。”唐季點頭,“手續已經辦好了,十點的票。”
林知月習慣性抬手看時間,腕上空空如也。
唯一的一塊手表被扔在空間。
她放下手,輕聲道:“我送你。”
本還有些低沉的唐季,仿佛就等這句話似的,立馬一張笑臉相迎,“好啊。”
熱鬧的車站,離別的人群。
唐季已經隨着人流進了綠皮火車。
火車鳴笛聲起,林知月站了一會兒,轉身。
唐季爽朗的聲音喊住了她。
“林知月。”
林知月回頭。
唐季從窗口探出半個身子,“知月,我到了疆省給你寫信。”
林知月向他揮手,表示知道了。
“別忘了我。”是唐季遠去的呐喊。
林知月抬頭望天空。
從車站出來,林知月叫了一輛人力車,回吳家取了自己的行李,順手把它扔進了空間。
自從空間升級以後,就算她不往空間扔東西,空間每天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
【空間體積398.85立方米】
之前種的水稻、小麥和玉米
也各自互不幹擾的生長着。
短短十來天,水稻結出了稻穗,小麥結出了麥穗,玉米也長出了手掌長度的小玉米棒子。
菜地裏各種各樣的蔬菜已經結出成熟的籽。
林知月把成熟的青菜、白菜、蘿卜全部拔了,割下上面結種子的杆,用棍子輕輕捶打把種子篩選出來。
她把長老的茄子、黃瓜、豆角剝開,取出裏面的籽當種子備用。
當初種的一壟馬鈴薯也收獲頗豐。
按照優質種植管理,一畝666.7平方米的土地能產4000斤馬鈴薯,平均一平方米產6斤馬鈴薯。
而空間一壟地是10平方米,竟然產了80斤馬鈴薯,比平均值還高了20斤。
林知月拍拍身邊堆成小山包一樣的馬鈴薯,一股成就感填滿心頭。
當初看着糧食豐收笑得合不攏嘴的姥姥,換成了長大的她。
空間她是沒精力再整理了,她準備休息一晚上再重新規劃。
把種子分類整理完畢後,林知月出了空間。
林家還是要回的,畢竟她的戶口還在林家。
然林知月沒有立刻回林家,這兩天都在外面走訪收集當年林家收養她的證據。
然而一無所獲。
這個時期分戶很困難。
從決定離開的那一天,她去居委會了解過相關程序。
她要想獨立戶口,要麼有獨立住房申請,要麼有證明林家與她是養父母關系的文件或知情人,要麼就是通過結婚轉戶……
但這三個,不管哪一個對她來說都難如登天,且需要經過養父母同意。
首先獨立住房,現在國家管控嚴格,住房由國家或單位分配,她一個資本家小姐不可能會被分配住房。
第二個,她找過當時登記林家戶口的工作人員,人已經在一年前去世,而她在林家也還沒找到收養證明文件。
第三個,她找過唐季,可是失敗了。
“讓開,快讓開。”
透着驚懼的粗狂喊聲乍然響在耳側,驚得林知月從思緒中醒神。
一輛無人的人力車正從坡頂沖下來。
下方就是一個蹣跚走路的小男孩,小男孩咬着糖人,正沖着她笑。
眼看着人力車越來越近,速度越來越快,千鈞一發間,林知月兩步沖過去,抱起小男孩滾到一邊。
人力車與她擦身而過,風帶着塵土撲上她的臉。
林知月被灰塵嗆得咳了幾聲。
“砰,咚。”
人力車撞到前面的電線杆子,沖勢暫緩,最後被一只腳抵住,徹底停下來。
林知月半跪着身子,抱緊懷裏的小孩,心髒噗通噗通像要跳出嗓子眼。
人力車師傅見人沒事,喘着粗氣從林知月身邊跑過,來到側翻的車前。
看見車身上的凹陷,汗淋淋的臉上盡是心疼。
他駝着背,弓着腰,對着那人道謝。
伸手去扶車,那人的腳卻沒拿開,依舊踩在車杆上。
“這……”車夫訕訕道。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那人望着林知月的方向,嗓子裏的癢意被他強行壓下。
車夫心裏一涼,不會要賠錢吧?
黑黝黝的臉上一片淒苦,暗暗把剛才坐車的兩個人給罵一通。
“同志,這也沒撞到人不是,我上有老下有小,今天也沒掙錢,實在沒錢賠啊。”
他把兩側空空如也的口袋掏出來,展示給面前的人看。
剛拉的兩個公子哥下車後,‘不小心’掀了他的帽子,又趁着他撿帽子的功夫踹了他的車。
這人看起來也是個不好惹的公子哥,如果他硬要自己賠錢,怎麼辦?
這邊車夫心裏惶惶,宋墨意不再爲難人,腳尖點了點車把,“不用賠錢。”
一聽不用賠錢,人力車師傅鬆了一口氣。
只要不賠錢,什麼都好說。
“但,你這車差點撞到人,至少得道個歉。”
車夫急急點頭,“是是是,應該的應該的。”
宋墨鬆開腳,邁着步子朝橋上走去。
林知月鬆開小男孩,檢查了小男孩全身,見他沒有受傷,放下心。
小男孩眨着懵懂的眼睛,舔了口糖人,脆生生地喊了聲:
“媽媽。”
林知月抱着小孩的手一滑,輕聲反駁:“我可不是你媽媽。”順勢把他放下來。
跟着人力車師傅一起來到的宋墨:“……”
“咳咳咳咳……”強忍住的那股咳嗽終究泄了出來。
林知月抬頭。
宋墨?
每次見到宋墨,他不是在咳嗽,就是在咳嗽的路上。
林知月真怕他咳着咳着,人就沒了。
氣惱地瞪他一眼,林知月站起身。
宋墨意欲扶她的手拐了個彎背在身後。
“嘶。”
腳腕傳來疼痛感,林知月輕嘶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