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扭了?”宋墨皺眉。
林知月低頭,試着轉了轉腳踝,“不礙事。”轉到一半停下來,“這車怎麼突然……”
宋墨眼神示意車夫。
車夫趕緊上前,他緊緊拉住車把手,小心翼翼道歉,“同志,對不起。”
他囁喏着把剛才被兩個公子哥戲弄的事說了一遍。
車夫此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同志,唯唯諾諾地瞅一眼面前的女同志低下頭。
既慶幸女同志及時救了小朋友,同時又爲自己剛剛經過她們身邊看都不看一眼的行爲感到羞愧。
林知月拍拍身上的灰塵,“師傅,錯不在你,不必自責。”
“下次再遇到這種事,先看好車子,注意安全。”
“還有,這種危害人民生命安全和財產的害群之馬,您可以找執法大隊啊。”
車夫連連點頭稱是。
讓車夫走後,林知月拉着小孩去尋他家人。
宋墨攔住她,“你的腳受傷了,先去醫院。”
林知月搖頭,“我沒事。先幫小孩找到他家人吧,他父母該急了。”
“可以把他送到派出所,派出所找人比我們快多了。”
宋墨建議。
林知月:“我們先在這附近找找,這附近沒有再就近送到派出所。”
見勸不動,“行吧,聽你的。”宋墨不太高興地從她手裏牽過小孩。
小屁孩不樂意了,跟個小牛犢似的歪歪扭扭地掙扎。
嗐,大的不聽話,小的還敢跟他對着幹。
宋墨兩手掐在小屁孩腋下,把人往上一提溜,雙目平視。
“再敢動,給你丟了。”
說完不管小屁孩願不願意,強行將人抱在自己懷裏。
小屁孩嘴角向下一撇,眼看要哭。
“別怕,哥哥逗你玩呢。”
林知月一句話成功哄住小屁孩,小屁孩噙着滿泡眼淚,委委屈屈。
最後,看着跟在身後的漂亮姐姐,立在宋墨肩頭,眼淚汪汪地舔了一口糖人。
“小鬼,我警告你,你要敢把糖糊在我身上……”宋墨指了指橋下,“我就把你丟進河裏喂魚。”
小屁孩舔糖人的動作僵住,哈喇子順着嘴角往下淌,眼見着要沾上宋墨的肩膀,林知月連忙掏出紙巾接住,順勢把他嘴巴擦幹淨。
宋墨眼珠子從斜後方回正,嘴角微微上揚。
兩人沿着來時路一路問詢,毫無結果。
大約過了五分鍾,宋墨的手有些抖,胳膊也漸漸乏力。
林知月見宋墨越發蒼白的臉色,開口道:“不如你把他放下來。”
宋墨依言放下小屁孩,在小屁孩圓墩墩的屁股上輕拍了一下,“重得跟個磨盤似的。”
小屁孩右手拿糖人,左手拿手護住自己的小屁股,怒瞪宋墨,“我才不,重。”
“姐姐,抱得動。”
這明明白白地鄙視,氣得宋墨牙癢癢。
“狗蛋!狗蛋!”
一個身穿碎花衣服的青年婦女高喊着奔過來,一把摟住小屁孩。
她邊哭邊喊:“狗蛋,你嚇死娘了!你個小混球,怎麼一個轉眼就跑不見了!”
她一把抱起小屁孩,臉上的驚恐還未消去,遂又警惕地看向林知月兩人。
“你們是誰?”
林知月不理會,攥住小屁孩的胳膊,問:“小乖,這個人你認識嗎?”
其實從女人的神態動作,還有小屁孩自然而然摟住年輕女人脖子種種跡象來看,林知月相信了八九分。
但還是要確認一下的好。
小屁孩點點頭,“這是我媽媽。”
“媽媽,我叫桐桐。”小家夥皺着眉,不滿抗議,“不要叫我狗蛋。”
年輕女人狠狠拍了一下他屁股,“等會兒再跟你算賬。”
宋墨幸災樂禍地沖桐桐張嘴,“狗蛋,下次可不許這麼調皮了。”
“也就是你運氣好,遇到這麼人美心善的姐姐,要不然……”
宋墨的一句“狗蛋”,成功氣哭狗蛋。
狗蛋咬着糖棍哭得眼淚譁譁。
誤會解除,知道眼前兩人是兒子的救命恩人後,桐桐媽神情激動對二人感恩戴德了一番。
又是給錢,又是請吃飯的,被林知月一一回絕。
最後還是女人看見林知月崴着的腳,說自己老公是骨科醫生,執意要林知月跟自己回家看看才作罷。
桐桐家住的不遠,離這兒一條街的距離。
他們這塊是單位房,十來平一間。
桐桐爸叫張協文是人民醫院的大夫,今日休息在家。
張協文不愧是骨科聖手,林知月的腳在他手上就這麼輕輕一扭,她還沒試着疼痛,腳已經被治好。
林知月走了幾步,除了還有一點刺痛,並不影響行動。
從桐桐家出來。
“今天謝謝你了,宋墨。”林知月真誠地說。
聽這意思,是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此時的宋墨正揉着驟疼的額角,“你說什麼?”
他看見林知月對着他說了什麼話,但他耳朵裏像灌滿了水,嗡嗡的,聽不清。
最近,他腦子裏滋滋啦啦的電流聲越來越頻繁,就像卡帶的收音機,斷斷續續得擾得他不勝其煩。
宋墨的臉色越來越不對,腳步有些踉蹌,林知月急忙喊了聲,“宋墨,你怎麼了?”
宋墨沒給林知月再開口的機會,直接兩眼一閉,身體向地面自由落體。
林知月嚇得趕緊扯住他胳膊,護住他的頭。
一個大男人就算再病弱,重量還是不容小覷,林知月被壓得彎了腰,小心翼翼將人放在地上後,跑去了不遠處的桐桐家。
*
人民醫院四樓。
昏迷着的宋墨,眉頭緊鎖,夢裏一直有個鴨子在他耳邊嘎嘎叫。
他忍無可忍罵了句,“閉嘴。”
……
病房內,正在同林知月交談的方醫生赫然停下。
兩人同時轉頭看躺在床上的男人。
見宋墨依舊閉着眼,仿佛剛才開口的不是他。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我建議你愛人再做個腦部ct看看。”方醫生接着剛才的話題繼續,聲音比剛才小很多。
林知月尷尬解釋,“呃,他只是我的一個普通朋友。”
實則兩人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在此之前,宋墨還只是一個連面都沒見過就被退婚的前前未婚夫。
方醫生淡淡瞥見一眼林知月被床上的人緊緊握住的手,一臉‘年輕人,我都懂。’的神情。
林知月掙得手都紅了,也沒掙脫,繼續辯解“我倆真不是。”
“胡說。”宋墨擲地有聲。
夢裏的宋墨正在反駁公鴨。它怎麼能說自己一個禮拜後就會死,簡直無稽之談。
醫生明明說他還有一年時間。
林知月嚇一跳,以爲宋墨醒了,“你撒手。”
那蒼白修長的手非但沒撒開,還反而帶着林知月的手在自己臉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