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區後門那聲輕微的“吱呀”合攏,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外面是溼冷山風、挫敗的隊友和刺耳的警報殘響,裏面,則是一個秩序井然、彌漫着消毒水淡淡氣息和隱秘緊張的富人王國。
林小夏被張姨那粗糙卻異常溫暖的手緊緊拉着,穿過一條狹窄、鋪着防滑地磚的後勤通道。通道兩邊是緊閉的白色房門,上面貼着“設備間”、“儲藏室”、“清潔工具”等標籤。空氣裏混合着洗滌劑、食物殘渣和一絲若有若無的昂貴木質家具保養蠟的味道。偶爾能聽到遠處傳來極其微弱的、被厚重牆壁過濾過的說話聲或腳步聲,更凸顯出此地的安靜與隔離感。
張姨腳步匆匆,帶着一種“做賊心虛”卻又“救人於水火”的使命感。她不時警惕地左右張望,生怕遇到其他傭人或管家。最終,她推開一扇掛着“休息室”牌子的門,將林小夏拉了進去,迅速反手關上了門。
咔噠一聲輕響,門鎖落下。外面世界的喧囂和窺探徹底被隔絕。
這是一個不大的房間,陳設簡單實用。幾張舊但幹淨的布藝沙發圍着一張磨損的木質茶幾,牆角立着幾個儲物櫃,牆上掛着一個老舊的掛鍾,發出規律的“嘀嗒”聲。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咖啡渣和陳舊布藝的味道,混合着張姨身上那股家常的、令人安心的肥皂氣息。相比於別墅其他地方的奢華冰冷,這裏反倒透着一種接地氣的、屬於底層勞動者的溫吞感。
“快坐!快坐這兒!暖和!”張姨把林小夏按在一張看起來最柔軟的沙發上,自己則快步走到牆角的飲水機旁,拿出一個幹淨的、印着卡通小熊圖案的馬克杯(顯然是張姨自己用的),接了大半杯熱水,小心翼翼地端過來塞到林小夏冰涼的手裏。“捧着!暖暖手!看這小臉白的,凍壞了吧?哎喲,這衣服也溼了…” 張姨看着林小夏外套上的泥點和溼痕,心疼地直咂嘴。
溫熱的觸感從冰冷的指尖蔓延開來,林小夏下意識地捧緊了杯子。她縮在沙發裏,依舊保持着那副驚魂未定、楚楚可憐的模樣。散亂的頭發垂下來,遮住了她小半張臉,也恰到好處地掩蓋了她快速掃視房間、評估環境的銳利眼神。她微微顫抖着肩膀,捧着杯子小口啜飲着熱水,滾燙的水蒸氣氤氳在她泛紅的眼眶周圍,更顯得她柔弱無助。
“謝…謝謝張阿姨…”林小夏的聲音帶着劫後餘生的虛弱和巨大的感激,怯生生地從水杯上方抬起眼,那雙被水汽熏得越發顯得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充滿了依賴和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您…您真是好人…”
“哎,說這些幹啥!出門在外,誰還沒個難處!”張姨擺擺手,在她對面的小馬扎上坐下,身體微微前傾,臉上寫滿了關切和同情,“孩子,你剛才說…你媽媽她…唉…”她嘆了口氣,沒往下說,但眼神裏的憐憫幾乎要溢出來。
林小夏適時地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肩膀又輕輕聳動起來,仿佛被勾起了巨大的悲傷。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着“情緒”,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和巨大的不安,小聲問道:“張阿姨…我…我想問問…我那個…可能是我‘舅舅’的王總…他…他人…到底怎麼樣啊?”
她抬起淚眼,充滿了卑微的希冀和深藏的恐懼:“我…我怕…怕他…不認我…我這樣…什麼都沒有…突然冒出來…”她的聲音越說越小,充滿了自卑和不確定,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溫熱的杯壁。
“唉!”張姨又是一聲嘆息,臉上露出復雜的神色。她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仿佛在談論一個禁忌話題,“王總他…怎麼說呢…”她似乎在斟酌詞句,最終還是選擇了相對溫和的表述,“人是有點…嗯…那個…‘節儉’(她沒好意思直接說‘摳門’)…有時候…嗯…比較在意錢…但對我們這些幹活的人,其實…還行。該給的工錢不少,逢年過節也有點東西,就是規矩多點…不像有些大老板,動不動就罵人…”
她頓了頓,左右看了看(盡管房間裏只有她們兩人),聲音壓得更低,帶着一絲神秘兮兮的八卦氣息:“不過啊,最近…王總是有點怪怪的。心事重重的樣子,眉頭老是皺着,話也少了。以前早上喝咖啡看報紙,還能跟我們開兩句玩笑,現在…就悶在書房裏,一待就是半天,飯都吃得少了。有時候我進去送東西,看他對着窗外發呆,那眼神啊…飄得老遠,像…像在看另一個世界似的,叫好幾聲才回神…”張姨搖着頭,臉上帶着一絲擔憂和不解。
**“另一個世界”?!**
林小夏的心髒猛地一跳!這幾個字像一把鑰匙,瞬間捅開了她緊繃的神經!沈墨那套“外星人綁架論”雖然離譜,但王萬貫這種異常的精神狀態,加上密閉消失的離奇事實…難道真的指向了什麼超自然?或者…更現實的,巨大的秘密?
她強壓下心頭的震動,表面上卻配合地露出了更加憂慮和困惑的表情,眉頭微蹙,仿佛在爲這位“素未謀面”的舅舅擔憂:“心事重重?看另一個世界?他…他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還是…身體不舒服?”她小心翼翼地問。
“誰知道呢…”張姨撇撇嘴,“我們這些下人,哪敢問老板的事。不過…”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身體又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幾乎只剩氣音,眼神裏閃爍着分享秘密的興奮,“就失蹤前一天!我記得清清楚楚!下午我去書房打掃,王總當時就坐在書桌後面,沒在辦公,也沒看書…”
張姨的描述變得生動起來,她模仿着王萬貫當時的動作:“他就那麼…拉開書桌最底下那個帶鎖的小抽屜(平時都不讓我們碰的!),從裏面拿出一本…嘖嘖,那本子可老了!硬殼的,封面都磨得發白掉皮了!看着…少說也得有三四十年的老古董!”
林小夏屏住了呼吸,捧着水杯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節微微泛白。心髒在胸腔裏擂鼓般狂跳!老相冊!王小明也提到過!在案發現場散落的老照片!源頭就在這裏!
“他…他就拿出那本舊相冊,”張姨的聲音帶着一種身臨其境的代入感,“就那麼翻看着…也不說話。我就站在旁邊擦花瓶,也不敢打擾。但我偷偷瞄了一眼,那裏面夾的都是些黑白照片!像素低得很,模模糊糊的。照片上的人,穿得那叫一個土氣!跟現在沒法比!都是些年輕人,男的女的都有,看背景…像是在個很舊很破的工廠門口照的?還有幾張像是在河邊野餐…”
張姨努力回憶着,臉上帶着一種對遙遠過去的感慨:“王總就那麼看着…看着…手指頭在一張照片上摩挲着,半天不動。然後…我聽見他…他好像…長長地、長長地嘆了口氣…那聲音,唉,聽着都讓人心裏發酸…”她頓了頓,模仿着王萬貫當時的神態,眼神放空,聲音也低沉下去,“那眼神啊…就跟丟了魂似的…直勾勾地盯着照片裏的人…可又好像不是在看他,是透過照片…在看別的什麼東西…看得很遠很遠…遠得…讓人害怕…”
**“抽屜裏的舊相冊!” “黑白照片!” “老廠房!” “看得很遠很遠!”**
張姨的每一個詞,都像一塊精準的拼圖,狠狠地砸在林小夏的心頭!她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往頭頂涌!激動、興奮、巨大的線索即將到手的狂喜,如同電流般瞬間席卷全身!她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跳起來!
但不行!絕對不行!戲還沒演完!必須穩住!
林小夏猛地低下頭,將臉深深埋進捧着的熱水杯上方蒸騰的熱氣裏,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這一次,她的“抽泣”不再僅僅是表演,而是混合了巨大發現帶來的激動和強行壓抑的生理反應!她的聲音帶着一種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和無助,從水汽中悶悶地傳出來:
“相…相冊?老照片?”她的聲音因爲“哽咽”而斷斷續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顫抖,“張…張阿姨…您…您說那相冊裏…會不會…會不會有我媽媽?!或者…或者有我親生母親年輕時的樣子?!!”她猛地抬起頭,淚水(這次是真被熱氣熏出來加上情緒激動)如同決堤般洶涌滾落,那雙紅腫的眼睛裏,爆發出一種近乎絕望的哀求光芒,死死地、充滿卑微地抓住張姨的視線。
“我…我媽媽走得太突然…我…我連她年輕時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啊!”林小夏的聲音帶着泣血的悲鳴,她放下水杯,伸出冰涼顫抖的手,一把抓住了張姨粗糙的手腕,如同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張阿姨!求求您!求求您了!我就想…就想看一眼那相冊!就一眼!看看裏面有沒有我媽媽…或者…或者哪怕一點點的線索也好!讓我…讓我心裏有個念想…求您了!我給您磕頭都行!”她說着,作勢就要從沙發上滑下來跪倒!
“哎喲!使不得!使不得啊孩子!”張姨被林小夏這突如其來的、巨大的悲痛和哀求徹底擊潰了最後一絲防線!她慌忙用力扶住林小夏,不讓她真的跪下,看着眼前這哭成淚人、身世淒慘的“侄女”,再想想王總失蹤前對着相冊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一股強烈的同情心和一種“幫人幫到底”的樸素沖動瞬間占據了上風!
“別哭!別哭了孩子!”張姨也急得眼圈發紅,她拍着林小夏的手背,聲音帶着一種豁出去的決斷,“唉!造孽啊!行!張姨…張姨就幫你這一回!不過咱們得快點!王先生(指王小明)現在不在家,管家去公司處理事情了,書房這會兒沒人!咱們偷偷溜進去,就翻一下!看一眼!看完馬上出來!千萬不能讓別人看見!知道嗎?!”她緊張地叮囑着,眼神裏充滿了冒險的緊張感。
“嗯!嗯嗯!”林小夏用力點頭,眼淚還在掉,但眼神裏充滿了感激和巨大的希冀,“謝謝張阿姨!謝謝您!您就是我的大恩人!我保證!就看一眼!絕不亂動任何東西!”
張姨深吸一口氣,仿佛要上戰場一般。她仔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確認走廊裏沒人,這才小心翼翼地拉開休息室的門,探出頭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對林小夏招了招手。
林小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迅速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雖然效果不大),緊跟在張姨身後,像兩個潛入敵營的間諜,躡手躡腳地溜出了休息室。
別墅內部的空間遠比外面看到的更加恢宏和復雜。挑高的天花板上懸掛着巨大的水晶吊燈(此刻沒開),光潔如鏡的深色大理石地面反射着窗外陰鬱的天光。名貴的油畫、巨大的落地古董花瓶、線條冷硬的現代藝術品…無不彰顯着主人的財富和品味。空氣裏彌漫着一種空曠、冰冷、不近人情的奢華感。
張姨顯然對這裏極其熟悉。她帶着林小夏,避開可能有監控的主走廊和客廳區域,熟練地穿梭在傭人專用的、光線相對昏暗的後勤通道和不起眼的角落樓梯。厚重的波斯地毯吸收了她們的腳步聲,只有林小夏自己那狂亂的心跳聲在耳邊轟鳴。
終於,她們來到了一扇厚重的、深色實木雙開門前。門上沒有任何標識,但那股沉靜肅穆的氣息,無聲地宣告着這裏就是書房。張姨再次緊張地左右看了看,然後從圍裙口袋裏掏出一把黃銅色的老式鑰匙——顯然,作爲貼身保姆,她有書房的備用鑰匙。
鑰匙插入鎖孔,發出輕微的“咔噠”轉動聲。張姨極其緩慢、極其小心地推開了一道門縫,側身擠了進去,然後迅速對林小夏招手。
林小夏閃身而入,張姨立刻將門在身後輕輕合攏。
書房內的景象瞬間映入眼簾。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雲霧繚繞的山景,但此刻被厚重的天鵝絨窗簾半掩着,室內光線昏暗。一面頂天立地的深色木質書櫃占據了整面牆,裏面塞滿了精裝書籍和古董擺件。一張寬大得如同小型會議桌的紅木書桌擺在中央,上面散亂地放着一些文件、一個昂貴的金筆架、一個空了的咖啡杯…還有一小片深褐色的、已經幹涸凝固的污漬——那應該就是打翻的巧克力醬殘留!沈墨念念不忘的“外星能量液”!
但林小夏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間就鎖定了書桌正中央,那個被張姨描述過的、最底層的帶鎖小抽屜!抽屜此刻是關着的,但一把同樣老舊的黃銅小鎖掛在鎖扣上,鑰匙孔清晰可見。
“快!就在這個抽屜裏!”張姨的聲音緊張得發顫,她指着抽屜,同時警惕地側耳聽着門外的動靜,“你快看!我去門口幫你把風!有人來了我就咳嗽!”她說着,快步挪到門邊,將耳朵貼在厚重的門板上,整個人繃得像一根弦。
時間緊迫!分秒必爭!
林小夏的心髒幾乎要從喉嚨裏跳出來!她強壓着巨大的興奮和緊張,一個箭步沖到書桌前。她的手指因爲激動而微微顫抖,但動作卻異常精準迅速。她掏出張姨給她的那把備用鑰匙(剛才張姨塞給她的),對準鎖孔,輕輕一擰!
“咔噠!”
一聲輕響,在寂靜的書房裏顯得格外清晰!鎖開了!
林小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拉開抽屜。一股淡淡的、舊紙張和樟腦丸混合的獨特氣味撲面而來。
抽屜裏東西不多,很整齊。幾份用牛皮紙袋裝着的、看起來像是老合同的文件。一個褪色的紅絨布盒子,裏面似乎裝着什麼勳章或獎章。而最顯眼的,就是靜靜躺在抽屜中央的那本硬殼舊相冊!
相冊的深藍色硬殼封面已經磨損得厲害,邊角泛白卷曲,露出裏面粗糙的紙板。封面沒有任何字跡或圖案,只有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跡。
林小夏如同朝聖般,小心翼翼地將那本沉甸甸的相冊捧了出來,放在書桌光滑的桌面上。她深吸一口氣,帶着一種揭開歷史謎底的激動和敬畏,緩緩翻開了封面。
映入眼簾的,是幾十張大小不一、已經嚴重泛黃發脆的黑白照片。它們被仔細地用老式的三角形相角固定在黑色的卡紙上。照片的年代感撲面而來——像素粗糙,顆粒感明顯,如同蒙着一層時光的薄紗。
照片上的人,正如張姨所說,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男的穿着洗得發白、樣式土氣的工裝或中山裝,留着樸素的平頭或分頭;女的則穿着素色的碎花襯衣或棉布裙子,扎着麻花辮,笑容靦腆而充滿朝氣。背景大多是同一個地方:一個看起來破舊不堪、紅磚斑駁的工廠大門,大門上方模糊的字跡似乎是“江州…醬油…廠”?還有幾張是在一條渾濁的河邊野餐,或者在一間簡陋的、掛着“先進班組”錦旗的平房前合影。
照片上的人笑容燦爛,充滿了那個年代特有的、質樸的蓬勃朝氣。他們勾肩搭背,對着鏡頭比着“V”字手勢(雖然那時候還不流行),眼神清澈明亮,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林小夏的目光如同探照燈,飛速地在每一張照片上掃過。她的手指在照片上快速移動,大腦高速運轉,試圖辨認出照片中是否有與王萬貫相似的面孔(雖然年輕了幾十歲),或者尋找任何可能與失蹤案相關的蛛絲馬跡。
忽然,她的手指停在了一張位於相冊中間偏後的照片上。
這是一張人數較多的合影,大約有七八個人,背景依舊是那個破舊的醬油廠大門。照片上的年輕人們笑容依舊燦爛。但林小夏的目光,卻死死地釘在了照片最左側、靠近邊緣的一個年輕男人身上!
這個男人穿着和其他人一樣的工裝,但站姿卻顯得有些疏離,不像其他人那樣緊緊挨着。他臉上雖然也帶着笑,但那笑容卻顯得有些…僵硬?或者說…勉強?他的眼神,並沒有看向鏡頭,而是微微低垂着,看向自己腳邊的地面,那眼神裏…似乎藏着一絲與周圍歡樂氣氛格格不入的…陰鬱?或者…是愧疚?
林小夏的心猛地一沉!這個人的表情和姿態太特別了!在一衆陽光燦爛的笑臉中,顯得如此突兀!他是誰?和王萬貫是什麼關系?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表情?
來不及細想!時間不等人!
林小夏迅速掏出自己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機,動作快如閃電!她將鏡頭對準相冊,手指因爲緊張而微微顫抖。她首先對着這張有“陰鬱男”的合影,連續按下了幾次快門!接着,她又快速翻動相冊,對着封面、封底、以及幾張能清晰看到“江州醬油廠”門牌和廠區環境的照片也拍了幾張。她的動作又快又輕,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只有極其輕微的“咔嚓”聲被書房厚重的寂靜所吞沒。
就在她拍完最後一張、準備將相冊合攏放回原處時——
“咳!咳咳!” 門口突然傳來張姨兩聲刻意壓低的、帶着巨大驚慌的咳嗽聲!
有人來了!
林小夏渾身汗毛倒豎!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上頭頂!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啪”地一聲合上相冊!同時左手如同閃電般將相冊塞回抽屜裏!右手則迅速將鑰匙插回鎖孔,用力一擰!鎖舌“咔噠”一聲彈回原位!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快得只在呼吸之間!
就在她剛把鑰匙拔出來、塞回口袋,身體離開書桌半步,裝作好奇地打量書房環境的瞬間——
“吱呀…”
書房厚重的實木門,被從外面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