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海終章
死亡禁區的海岸線泛着詭異的紫光，蕭戰的機械義肢踩在結晶化的沙灘上，齒輪碾碎的不是沙子而是人類的指骨 —— 這是五年前第一批探索深海的幸存者留下的。車載電台的雜音突然清晰，傳來的不是摩爾斯電碼，而是類似鯨魚歌聲的低頻震動，震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坐標顯示就在這底下。" 林霜盯着戰術手表上瘋狂跳動的紅點，胸口的菱形印記亮得幾乎能穿透防輻射服。她的手術刀弩已經換成了特制的破甲箭，箭頭用從冰霜女王鱗片上刮下的碎屑打磨，在紫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改裝後的潛水艙在沙灘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雷暴帶着廢土重工的弟兄們焊死最後一道艙門："蕭戰，這玩意兒能扛住五百米水壓，但要是遇到那玩意兒..." 他沒說完，只是拍了拍蕭戰的肩膀，機械義眼在面罩後閃過微光。
深海的黑暗比蕭戰想象中更濃稠，潛水艙的探照燈只能照出十米內的景象。成群的發光魚型變異體掠過舷窗，它們的背鰭長着金屬質感的倒刺，遊過時裝甲板發出指甲劃黑板的聲響。林霜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指尖點在觀察窗上："看它們的遊動方向 —— 全在逃離。"
警報聲幾乎是瞬間炸響。潛水艙被某種力量狠狠拽向海底，蕭戰撞在金屬壁上，聽見液壓系統發出瀕臨崩潰的 "滋滋" 聲。舷窗外，一條足有百米長的巨型觸手正卷住艙體，吸盤裏嵌着密密麻麻的人類頭骨，每顆頭骨的眼窩裏都嵌着菱形晶體。
"是它... 初代變異體。" 林霜的聲音帶着顫音，從深淵實驗室帶出的資料在腦海中閃過 —— 這是融合了抹香鯨基因的終極怪物，整個血喉病毒的變異模板，胸腔裏嵌着直徑兩米的母核晶體。
潛水艙在觸手裏劇烈顛簸，蕭戰感覺機械義肢的液壓管快被擠爆了。他抄起改良版鏈鋸，鋸齒刀刃還帶着上次砍碎水母變異體時殘留的熒光黏液："林霜，找它的神經節點！我去拖住觸手！"
艙門被觸手吸盤扯開的瞬間，冰冷的海水倒灌進來。蕭戰的鏈鋸在黑暗中劃出火星，鋸齒切入觸手的瞬間，腥臭的墨綠色血液噴涌而出，卻讓觸手的吸盤更加瘋狂地收縮。他看見林霜抱着防水箱沖向觀察窗，箱裏裝着用自己血液培育的結晶彈頭 —— 這是他們最後的底牌。
"瞄準母核晶體！" 林霜的聲音被水壓扭曲，她割破手掌，血液在水中形成發光的軌跡，竟讓周圍的小魚型變異體調轉方向，啃咬巨型觸手的傷口。蕭戰趁機甩出磁性炸彈，卻發現怪物的皮膚比屍甲戰車的骨骼裝甲更堅硬，炸彈剛吸附就被彈開。
母核晶體的藍光突然暴漲，整個深海區域亮如白晝。蕭戰終於看清怪物的全貌：魚頭人身的軀幹上布滿藤壺狀的增生組織，腹部裂開的巨口裏翻涌着帶着病毒的黑血，母核晶體就嵌在心髒位置，表面流動的紋路和林霜胸口的印記一模一樣。
"它在吸收我的血液！" 林霜看着自己的傷口正在快速愈合，皮膚下的晶體紋路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蕭戰，必須同時摧毀所有子晶體！" 她舉起防水弩，將七枚結晶彈頭射向怪物身上的菱形凸起 —— 那是母核分裂出的子核心。
蕭戰的鏈鋸在水中運轉遲緩，卻憑着肌肉記憶劈向最近的子晶體。鋸齒刀刃切入的瞬間，怪物發出的尖嘯震碎了潛水艙的玻璃，海水倒灌的沖擊力將他推向母核。千鈞一發之際，林霜甩出納米繃帶纏住他的腳踝，自己則被暗流卷向布滿尖刺的珊瑚礁。
"別管我！" 林霜的喊聲混着氣泡炸開，她看着蕭戰被母核的引力吸過去，機械義肢的齒輪在高壓下發出瀕死的呻吟。掏出最後一支銀痕藥劑，她第一次注射了雙倍劑量，血液瞬間沸騰，整個人在水中發出藍白色的光芒。
所有魚型變異體突然靜止，巨型觸手的吸盤開始反向撕裂自己的軀體。林霜的血液順着水流滲入母核晶體的裂縫，蕭戰趁機將鏈鋸插入裂縫，鋸齒刀刃與晶體摩擦出的火花點燃了怪物體內的病毒原液。
爆炸的氣浪將兩人掀向海面，蕭戰在昏迷前抓住了最後一塊潛水艙殘骸，機械義肢的關節已經完全卡死，卻仍死死護着懷裏的林霜。她的胸口印記此刻亮如太陽，母核晶體的碎片正順着她的血管融入心髒，像在完成某種終極融合。
當蕭戰在沙灘上醒來時，海水正退去，露出海底怪物的巨大殘骸。林霜躺在他身側，呼吸均勻，胸口的印記變成了透明的菱形，裏面流轉的藍光像極了深海的星辰。遠處傳來引擎聲，黎明壁壘的救援隊舉着照明彈跑來，卻在看清兩人時突然駐足 ——
林霜的指尖劃過沙灘，被血喉病毒污染了五年的沙子竟開始結晶，變成無害的透明顆粒。她站起身，看着逐漸清澈的海水，對蕭戰露出末世以來最輕鬆的笑容："病毒母核被摧毀了，剩下的變異體正在失去控制。"
蕭戰摸了摸徹底報廢的機械義肢，卻發現林霜的手掌按在他的斷肢處，藍光閃過，傷口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她眼中閃過驚訝："淨化核心的力量... 現在我能修復生物機械融合體。"
三個月後，新生的人類聚集地 "刃痕城" 在廢墟上崛起。蕭戰站在瞭望塔上，看着林霜在實驗室裏和小雨說話 —— 後者的機械臂已經拆除，脖子上的犬牙項鏈換成了水晶吊墜。雷暴正在調試新研發的反重力摩托，引擎聲混着孩子們的笑聲，像極了戰前的某個晴天。
"新的坐標。" 林霜遞來一塊刻着骷髏頭的金屬牌，背面是她新畫的塗鴉：兩個背靠背的小人，周圍環繞着代表希望的光芒，"北方雪原出現了抗寒型變異體，還有人說看見會飛的..."
蕭戰接過金屬牌，新換的機械義肢發出輕響 —— 這是林霜用母核碎片改良的版本，關節處嵌着小小的菱形晶體。他望着遠處重新變藍的天空，唐刀在腰間碰撞出清脆的聲響："走吧，這次記得多帶點麻醉針，別又讓我用刀刃拆齒輪。"
林霜白了他一眼，手術刀弩已經掛在腰間："先管好你自己吧，上次砍水母型變異體崩掉的刀刃，我還沒給你修好呢。"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夕陽裏，身後是逐漸熱鬧起來的聚居地，前方是永遠未知的血途。但這一次，他們不再是爲了生存而殺戮的獨狼，而是帶着人類重建的希望，繼續在末世中書寫屬於雙雄的傳奇。
深海的波濤依舊洶涌，但母核晶體的藍光已經熄滅。當第一顆疫苗注射進新生兒體內，當第一株抗毒植物在廢墟發芽，蕭戰和林霜知道，他們背靠背走過的血途，終將在某個黎明，迎來真正的曙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