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黎昭被自己掐得幾乎要暈厥過去,束北塵終於清醒過來。
他怔愣地鬆開手,面色黯淡坐到一旁出神。
黎昭見他沒有再傷害自己的意思,暗暗鬆了一口氣,但還是往離他遠一點的地方縮了縮。
等到束北塵徹底冷靜下來,黎昭試探地問了一句。
“這位花盛國的殿下,既然我對你也沒有什麼用了,那你幹脆就把我和我的朋友放了吧,好不好?”
束北塵抬頭看向黎昭。
黎昭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束北塵面無表情地開口:“既然本王邀請你們去花盛國做客,那絕不會失言。”
黎昭:“……”
對於束北塵幾近強迫式的邀請,黎昭十分無語。
馬車裏還在沉默,外面卻出現了異常。
“殿下,安槐國的太子帶人追上來了。”馬車外的人稟報。
束北塵皺眉,他立刻拎起黎昭,面色冷凝:“棄掉馬車,直接騎馬。”
出了馬車,黎昭和池意雪終於見上了面。
“殿下,帶上她們兩個跑不遠的。”
束北塵皺眉。
倏地,一支弓箭“咻”地射中束北塵的肩膀。
“殿下!”
束北塵本來就傷勢未愈,這支箭就是雪上加霜,疼得他冷汗涔涔。
侍衛們當然以束北塵的安危爲先,他們不再猶豫,丟下了黎昭和池意雪兩人,帶着他們的殿下逃跑了。
黎昭兩人怕追上來的人,誤把她們當成花盛國的人射殺。
兩人顧不得手上還沒解開的繩子,連忙跑向道路的邊上,準備跑到叢木裏躲起來。
遠處追過來的人馬越來越近。
裴敘視覺良好,看到了正要逃跑的兩人,命令道:“其他人不要射箭。”
語罷,裴敘在馬上搭起弓箭,瞄準了兩人。
池意雪看到了裴敘要射箭的動作,她驚呼一聲“昭娘!”
然後落後幾步,拿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黎昭。
裴敘面無表情,弓箭的方向下移,鬆手。
一箭準確地穿透池意雪衣裙的下擺,再射到地上,就這樣牢牢地將她定住。
“雪雪!”見池意雪被弓箭定住,黎昭連忙回頭放棄了逃跑。
同時,裴敘的人馬已經到了她們面前。
裴敘猛地拉緊繮繩,駿馬的前蹄抬起揚起一片灰塵。
“殿下,不繼續追了?”下屬們問道。
裴敘聲音淡淡:“不追了,該追的人已經追到了。”
馬上的裴敘微微側頭,看向被圍住的兩人。
黎昭抬頭,陽光刺眼,裴敘的身體逆着光讓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她感覺,裴敘說這句話的時候,在看她。
*
黎昭又被帶回到了縣府,這次,她又回到了第一次來縣丞府住的那間廂房。
被裴敘扔到床上的時候,黎昭還是懵的,整個人都沒反應過來。
裴敘站在床前,氣勢壓迫。
黎昭光躺在床上,就已經感到了壓抑,她連忙坐起來,卻恰好與裴敘漆黑的眸子對視。
“黎娘膽子倒是愈發大了,居然敢跟着花盛國的人跑了。”裴敘終於開口說話了,但語氣並不是很好。
“我、我是被他們抓走的,我不是真心要跟着他們的。”見裴敘眼神危險,黎昭自覺地解釋。
“難道他們是從縣府把你們抓走的?”裴敘問。
“嗯。”黎昭心虛地避開裴敘的視線。
裴敘輕笑出聲:“黎娘倒是將孤當成傻子來騙了。”
裴敘又說道:“黎娘知道和花盛國的殺手一起逃跑意味的這麼嗎?”
黎昭沒反應過來,跟着問:“意味着什麼……”
“通敵叛國,是要凌遲處死的。”
“啊?”黎昭聲音弱弱,“我真的是被他們強迫帶走的……沒那麼嚴重吧?”
裴敘又問:“黎娘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被抓走的?”
黎昭張了張嘴,一時說不出什麼。
見黎昭一副害怕的模樣,裴敘輕笑出聲,看不出多少惱怒。
“通敵叛國的事暫且不提,那僞造戶籍,黎娘該怎麼解釋?”
聽到戶籍,黎昭被當頭一棒。
她害怕地向床裏推了推,依舊嘴硬:“沒有僞造……”
“哦?”
裴敘離開床邊。
壓迫的氣息離開,黎昭暫時鬆了口氣。
走到桌前,拿起黎昭的那張戶籍文書,他指間摩挲着紙張的質感,暗暗感嘆:“黎娘倒是很會找人,竟能將紙張做舊做得這麼真實。”
話雖然是誇贊的話,但在黎昭聽來,簡直是惡魔的低語,令她瑟瑟發抖。
“黎娘知道茲縣離這裏多遠嗎?”
黎昭:“……挺近的?”
“那黎娘知道茲縣的縣丞是誰嗎?”
黎昭:“呃……”
“最出名的美食是什麼?”
黎昭:“……”
“最大的酒樓呢?”
黎昭:“……”
裴敘問了好幾個問題,似笑非笑地看着黎昭漸漸蒼白的面龐。
“對了。”裴敘突然想起來,“黎娘的議親對象姓甚名誰,年齡幾許,籍貫在哪裏?”
黎昭生無可戀。
爲什麼他就這麼一天能把所有事情查清楚,還有時間追上束北塵,太恐怖了。
“黎娘回答不上來?”
裴敘慢悠悠走過來,坐到床沿,目光危險地盯着黎昭。
“那就是騙孤的了,欺瞞太子,黎娘知道該當何罪嗎?”
黎昭:“殿下揪着我不放,但是我就一個腦袋,早就不夠砍了。”
裴敘:“你不是還有一個好友嗎,加上她便是。”
黎昭瞬間激靈起來:“做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想法,她是被我逼迫的!”
黎昭不想害了池意雪,不管不顧地把一切罪責都攬到自己的身上。
“黎娘,這可不行。”
黎昭疑惑。
“你到底想要怎樣?”
說這麼多,難道不是想讓她死嗎?
“黎娘還記得第一次來縣丞府時,孤同你說了什麼嗎?”
黎昭想了想,意識到了什麼,面色微僵。
“看來想起來了。”裴敘一直在注意她的神情,黎昭在想什麼他大致都清楚。
“你明明都放過我了,殿下想反悔?”
黎昭徹底明白了,裴敘細細列舉這麼多罪名,居然是爲了得到她這個人。
她有一瞬間覺得很荒唐可笑。
“孤放過了,但是黎娘,第二次進縣丞府的大門,是你自願的,孤沒有逼迫,是你主動撞到孤面前的。”
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