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呦呦對程雲崢的依賴,在蛀牙事件和聚會驚嚇後,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這種依賴,開始摻雜上一種他自己完全無法理解、卻異常強烈的情緒——獨占欲。

這天,程雲崢的助理,一位精明幹練、氣質優雅的女性,來莊園送一份緊急文件。她在書房向程雲崢匯報時,兩人靠得稍近了些,討論着復雜的圖表。呦呦抱着他的水果繪本,像往常一樣想蹭進書房找程雲崢,卻在門口看到了這一幕。他腳步頓住,小嘴無意識地撅了起來。他看到那個陌生的“母兩腳獸”離他的“凶凶兩腳獸”那麼近!還一直說話!程雲崢甚至對她點頭了!

呦呦沒有進去,而是抱着繪本,默默地、氣鼓鼓地坐到了書房門口的地毯上。等蘇晴離開後,程雲崢出來,就看到呦呦背對着他,小肩膀一聳一聳的,繪本丟在一邊,正在……用力地啃着門框!昂貴的實木門框上,留下了一排清晰的小牙印!

“林呦呦!”程雲崢額角一跳,“你在幹什麼?!”

呦呦猛地回頭,大眼睛裏水汪汪的,充滿了委屈和控訴,指着蘇晴離開的方向,又指了指程雲崢,小臉憋得通紅,卻組織不出有效的語言,只能發出憤怒的、含義不明的咕嚕聲,然後繼續低頭,更用力地啃門框!仿佛在發泄某種巨大的不滿。

程雲崢看着他這副莫名其妙又委屈巴巴的樣子,再看看門框上的牙印,只覺得莫名其妙又頭疼。他強行把人拉開,訓斥道:“不準啃!壞習慣!”呦呦被他拉開,更委屈了,甩開他的手,噔噔噔跑回自己房間,“砰”地關上了門,在裏面生悶氣,連晚飯都沒出來吃。

呦呦開始有意識地模仿程雲崢的行爲。

程雲崢習慣性地皺眉思考,他就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努力地蹙起他那秀氣的小眉頭,小臉皺成一團,學着程雲崢的樣子對着空氣“深思”。

程雲崢在鏡子前系領帶,呦呦就不知從哪裏翻出一條程雲崢的備用舊領帶,笨拙地往自己脖子上繞。結果領帶纏成了一團死結,勒得他小臉通紅,急得直哼哼,最後還是陳伯哭笑不得地幫他解救出來。

最讓程雲崢心髒漏跳一拍的是,有一次他工作到深夜,疲憊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感覺有什麼柔軟的東西輕輕碰了碰他的眉心。他睜開眼,就看到呦呦不知何時搬了個小凳子站在他旁邊,正伸着一根小小的食指,小心翼翼地、極其輕柔地……試圖撫平他緊鎖的眉頭。

少年清澈的眼眸裏,映着程雲崢疲憊的臉,帶着一種懵懂的、純粹的心疼和……依戀?

程雲崢身體瞬間僵住,一股陌生的、帶着暖意的電流猝不及防地竄過四肢百骸。他猛地抓住那只作亂的小手,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幹什麼?”

呦呦被他抓住手,也不害怕,只是眨了眨大眼睛,指了指程雲崢的眉頭,又指了指自己剛才模仿他皺眉的樣子,含糊不清地說:“……不……皺……好……”他似乎是想表達:不要皺眉,皺眉不好。

程雲崢看着他那雙純粹得不含一絲雜質的眼睛,心頭那點被驚擾的煩躁瞬間煙消雲散,只剩下一種難以言喻的、酸酸軟軟的感覺。

他鬆開手,有些狼狽地轉開視線,低聲道:“……回去睡覺。”

程雲崢清晰地感覺到,有些東西不一樣了,不對,是早就不一樣了。他看着呦呦的眼神,不再僅僅是看一個麻煩的寵物或者需要照顧的責任。一種更復雜、更陌生的情愫,如同藤蔓,悄然纏繞上他堅固的心防。

喂藥、換衣服、教他用勺子、甚至處理他啃壞的門框……這些曾經讓他暴躁不已的瑣事,似乎不再那麼難以忍受。

當呦呦因爲成功吃到一顆完整的草莓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笨拙地說“陸……好”時;當呦呦半夜做噩夢,光着腳丫跑進主臥,像只受驚的小鹿般鑽進他被窩、緊緊抓着他睡衣時……程雲崢發現,自己內心深處某個冰冷堅硬的角落,正在被這些微小而笨拙的依賴所融化。他不再呵斥他“滾下去”,只是僵硬地拍拍他顫抖的背,直到他重新睡熟。

他開始無法忽視呦呦靠近時帶來的、那混合着草莓沐浴露和陽光氣息的幹淨味道。

當呦呦毫無防備地靠在他腿邊看繪本,柔軟的發頂蹭着他的膝蓋時;當呦呦因爲學會了一個新詞,興奮地撲過來抱住他的腿,仰着小臉求表揚時……程雲崢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胸腔裏那不同尋常的、沉重的跳動。這種陌生的悸動讓他煩躁,卻又……無法抗拒。

看着呦呦懵懂純淨的睡顏,看着他對自己毫無保留的依賴和信任,一個念頭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清晰地浮現在程雲崢的腦海:如果……如果他是人……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就如同野草般瘋長!它帶着一種禁忌的誘惑力,讓程雲崢既心驚又……隱隱期待。

他會因爲這個念頭而更加煩躁,工作也無法集中精神,甚至會在深夜對着熟睡的呦呦出神,心底涌起一股連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占有欲:他是他的!只能是他一個人的!這個認知如同烙印,深深刻入骨髓。

程雲崢被這種陌生的、強烈的情感沖擊得有些無措。他習慣了掌控一切,卻無法掌控自己因這個傻狍子精而起的、越來越失控的心跳和念頭。

一次小小的換季感冒,讓呦呦蔫蔫地躺在床上。

程雲崢推掉了兩個不那麼重要的會議,留在家裏。

他太脆弱了,一次小小的換季就讓他高燒不退,程雲崢皺着眉看着李醫生給床上的呦呦做檢查。

林呦呦也皺着眉,不過他是難受的,燒的有點神志不清了,小嘴裏還在小聲叫着:“程...程...”程雲崢湊近了才聽清他在說什麼,他眼裏透出一絲無奈。

“先生,小先生可能需要打針。”李醫生看着程雲崢直起身子,一本正經的說。

這不僅林呦呦的天塌了,就連程雲崢的天都塌了,他都不敢想,這一針下去,這蔫了吧唧的傻狍子會不會蹦起來。

程雲崢覺得得維護自己的霸總形象,他看着躺在床上燒的不醒人事的傻狍子故作深沉道:“李醫生,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李醫生推了一下眼鏡也不拆穿他,只說:“您也看見了,小先生現在燒的很厲害,在這麼燒下去,只怕...”只怕什麼他沒說完,但是程雲崢也猜到了,只怕鹿更傻。

“打針是起效最快的方法。”

程雲崢看了看林呦呦,最後一閉眼狠下心說:“打吧,我去把陳伯叫來一起摁着他。”說完就出去找陳伯了。

林呦呦看見了一只狗,在咬他花白的屁股,他使勁的掙脫,可是他掙脫不了,他回過頭來,看見自己的四個蹄子都被鎖鏈緊緊的禁錮着,他想要叫出聲,可是嗓子好疼。

他猛地睜開眼,看見一張近在咫尺的俊臉,自己被人翻身摁在床上。

看見程雲崢林呦呦不掙扎了,他疑惑地叫着:“程?”

李醫生趁機快速的把藥推完,拔出屁股針。

程雲崢這才鬆了一口氣,但看見林呦呦的眼神,動作一頓,他感覺他們不像是給病人打針的,更像是變態,配上林呦呦無辜的眼神,程雲崢這種感覺更甚,他放開林呦呦,右手成拳咳了一聲道:“好了沒事了。”

林呦呦想動,但是發燒的全身無力,他就趴在那可憐的看着程雲崢。

程雲崢看見林呦呦的眼神就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眼不見心不煩,他覺得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就在他抬腿要走的時候,林呦呦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程雲崢低頭看着床上可憐的傻狍子,嘆了口氣坐在了床邊安慰着他:“我不走。”

李醫生正在跟陳伯說藥的使用方法,兩人都聽到了程雲崢的這句話,都是齊齊一抖,太溫柔了,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選擇出去說。

燒退下去,林呦呦一直微蹙着的眉毛也放開了,他慢慢睡過去,可是手上還在拉着程雲崢的衣袖,其實拉的不緊,輕輕一動就能掙脫,但程雲崢還是選擇讓陳伯把他的文件拿到旁邊。

林呦呦醒來的時候,手裏還攥着程雲崢的袖子。

“醒了?”程雲崢餘光瞥到林呦呦,轉過頭來說道:“醒了就起來吃飯,吃完飯喝藥。”

林呦呦一動就不動了,他一下子眼裏蓄滿了眼淚,給程雲崢嚇壞了,問道:“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只見林呦呦扭頭,試圖去看自己的屁股,屁股怎麼這麼疼!

程雲崢看林呦呦一直在努力扭頭也知道了他在看什麼,他撓了撓鼻子,假裝沒看到林呦呦控訴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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