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將客廳映照得溫暖而明亮。
陸寶筠坐在沙發上,手指輕輕摩挲着母親剛剛交給她的珍珠項鏈——那是陸家祖傳的嫁妝,每一顆珍珠都圓潤瑩白,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色澤。
"他看你的眼神……"母親坐在她身旁,聲音輕柔,"像你爸當年追我時,在黃浦江邊站通宵的樣子。"
陸寶筠怔了怔,抬頭看向站在窗邊的貢布。他今日換了一身深青色的藏袍,腰間銀帶墜着綠鬆石,整個人挺拔如雪山鬆柏。察覺到她的目光,他微微側頭,那雙深邃的眼眸裏含着不加掩飾的溫柔,唇角微揚,沖她輕輕點了點頭。
——那是獨屬於她的笑意。
她低頭,指尖輕輕撥弄着項鏈墜子,忽然發現背面似乎刻着什麼。翻轉過來,一行細小的藏文映入眼簾——
"永世守護"
她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這是……"
"他昨晚偷偷拿走的。"母親笑了笑,"說要在上面加點東西。"
陸寶筠抬眼,恰好對上貢布的目光。他緩步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手指輕輕撫過那枚項鏈墜,嗓音低沉:"藏地的習俗,重要之物都要刻上誓言。"
"你什麼時候刻的?"她小聲問。
"你睡着的時候。"他唇角微勾,指尖輕輕蹭過她的耳垂,"昨晚你抱着我不肯鬆手,我只能單手刻,字有點歪。"
陸寶筠耳根一熱,想起昨晚自己確實迷迷糊糊地纏着他,生怕他半夜偷偷走了。她哪知道,他竟趁她熟睡時,偷偷做了這樣的事。
——他的愛,從來都是無聲卻熾烈的。
母親笑着起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我去看看你爸,他今早特意起了個大早,說要試試貢布送的那餅老茶。"
待母親離開後,貢布伸手將她攬進懷裏,下巴輕輕擱在她發頂:"還緊張嗎?"
陸寶筠搖搖頭,靠在他胸前,聽着他沉穩的心跳聲。
"你爸昨天問我一個問題。"他突然開口。
"什麼問題?"
"他問我,如果你以後想在上海生活,我會不會攔你。"
陸寶筠微微直起身,望進他的眼睛:"你怎麼回答的?"
貢布低笑一聲,手指輕輕捏了捏她的後頸:"我說——"
"她想去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反正洛追家在上海也有產業,大不了我每周飛回拉薩兩天。"他語氣輕鬆,仿佛在討論明天吃什麼,而不是跨越幾千公裏的遷徙。
陸寶筠鼻尖一酸,突然想起昨晚父親私下對她說的話:"這小子……是真心把你放在第一位。"
她伸手撫上貢布的臉,指尖描摹着他鋒利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最後落在他微揚的唇角。
"貢布。"
"嗯?"
"我想去外灘看夜景。"
他挑眉:"現在?"
"現在。"
貢布低笑,直接將她打橫抱起:"走。"
——只要她想,他永遠奉陪。
外灘的夜風帶着黃浦江的潮溼氣息。
陸寶筠靠在欄杆上,望着對岸璀璨的霓虹。貢布站在她身後,雙臂撐在她兩側,將她整個人籠在懷裏,藏袍的廣袖被風吹起,像一對守護的羽翼。
"冷嗎?"他低聲問,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畔。
她搖搖頭,卻被他不由分說地裹進藏袍裏。他的體溫透過衣料傳來,驅散了夜風的涼意。
"貢布。"她仰頭看他,"如果我真的想回上海生活,你真的願意陪我?"
他垂眸,目光深邃而專注:"陸寶筠。"
"嗯?"
"你在哪兒,我的家就在哪兒。"
這句話像一顆糖,融化在她心尖,甜得發顫。她轉身抱住他的腰,臉頰貼在他胸前,聽着他有力的心跳。
"那……"她小聲問,"如果我偶爾想寫小說,不想去銀行上班呢?"
"隨你。"
"如果我想學藏語呢?"
"我教你。"
"如果……"她頓了頓,聲音更小,"如果我想在納木錯湖邊辦婚禮呢?"
貢布的呼吸明顯滯了一瞬。下一秒,他捏住她的下巴,低頭吻了下來。這個吻溫柔而纏綿,帶着酥油茶的甜和雪山的清冽,讓她渾身發軟。
"不止婚禮。"他抵着她的唇低語,"我們可以在湖邊搭帳篷,看一整夜的星星。"
陸寶筠笑出聲,眼角卻溼潤了。
江風拂過,對岸的燈光倒映在水面上,碎成千萬顆星辰。而她的星辰,此刻正將她緊緊擁在懷裏。
珍珠項鏈貼在鎖骨上,藏文的誓言微微發燙。
——永世守護。
——不止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