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正濃,李家院子靜悄悄的。
蘇梨腳步輕移,耳邊只聽見風吹葉響。
走到東南廂房,蘇梨拿出黑色小發卡,輕鬆的撬開門鎖,悄無聲息的潛進去。
這是一間書房,靠牆一整排書櫃,裏面的書滿滿當當。
“嗤”蘇梨忍不住嗤笑一聲。
說起來,李勝利的發跡離不開蘇景和。
建國後,蘇景和回西北老家探親,回來時便帶回了同村的李勝利,
托外公給他找了個工作。
開始幾年,工作倒也勤懇,還在京城娶妻生子,安了家。
大運動一來,他野心勃勃,組織了一隊紅小兵,開始了打砸搶的革命生涯,人稱“李敢闖”。
一路高飛,現在是西城區委員會主任。
大字不識幾個的人,到了城裏,改頭換面,竟一副文人雅士形象。
蘇梨停止思索,從空間拿出探測儀。
“滴——滴——滴——”,輕微的提示音顯示書櫃下層有東西。
蘇梨蹲下身子,打開書櫃,在最下面的底板敲了敲,隨着敲擊,底板發出空洞的咚咚聲。
呵呵,這狗東西果然狡詐,藏的倒挺嚴實。
蘇梨按住底板向前一推,底板彈開。
她咂咂嘴,從裏面拖出一個木箱,箱子不大,裏面整整齊齊碼着十幾幅畫。
一看就是有年頭兒的,紙張泛黃。
這些畫都是私人收藏,抄家時被他非法侵占的。
先借你保存一下,過幾天上交國家。
蘇梨把箱子關上,物歸原處。
從懷裏掏出那本李勝利偷偷準備栽贓她的外文書,動作利索的塞進書櫃裏,
想把我打成資產階級反革命,送去勞教?
那就先承受反噬的後果吧。
她沒做停留,悄然退出書房,轉身摸到主臥門前。
屋裏鼾聲起伏,李勝利和老婆睡得正香。
蘇梨咬咬牙,貓着身子摸了進去。
伸手輕輕掐了一下二人的後脖頸,二人立刻暈了過去,
嘻嘻,前世自己的武術沒有白學,對人體的穴位兒摸的熟熟的。
蘇梨肆無忌憚的打量一眼臥室,臥室豪華精美。
立式的大衣櫃,兩個單人的真皮沙發,鬆軟的地毯,牆上懸掛精美壁畫。
即使放在現代也是妥妥的“奢侈豪華風”了。
壁畫後面有一個小小的空間,蘇梨伸手一掏,拿出一個雕花木匣子。
打開一看,滿滿一匣子首飾:金鐲子,翡翠鐲,寶石戒指,珍珠項鏈,還有兩對兒金耳墜。
“嘖——”蘇梨撇了撇嘴,這李勝利老婆平時看着挺樸素,卻也是個身價不菲的富婆。
他們這是搜刮了多少不義之財啊!
合上盒子留在原位兒,轉頭退了出去。
最後是西廂房,探測儀再次顯示西廂房西北角有異常。
她蹲下身子敲了敲地面磚,聲音空洞。
輕輕一撬,果然磚下空蕩蕩的,一只油紙包裹的手提箱赫然躺着。
打開一看,蘇梨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滿滿一箱金條碼放的整整齊齊。
我靠,她低頭數了數,共 一百二十根。
果然是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呀!
這李勝利做了幾年委員會主任,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這樣的老鼠,不打死他都對不起國家。
蘇梨把磚頭復位,拍拍手,悄然離去。
微風輕拂,胡同靜的出奇,只有牆頭的瓦片發出細微的聲音。
“啪,”院牆下落下一道黑影,輕捷如貓。
牆後探出一顆腦袋,周浩眼裏滿是焦急與擔心。
“祖宗,你可出來了!快——快點——”他壓低聲音,卻難掩語氣裏的興奮,一臉好奇的湊上去,“怎麼樣,找着了嗎?”
“找着了。”蘇梨嘴角一挑,像小狐狸叼着偷來的雞蛋,得意的不行。
“藏哪兒了?”周浩忍不住好奇。
“書房底櫃,臥室掛畫後面,西廂房地磚底下。這家夥比我想象的還能藏。”
蘇梨輕飄飄的說,順手摸了一把額頭,“緊張得我出汗了。”
周浩聽的目瞪口呆:“梨子,你是怎麼找到的?長本事啦!”
雖說招前招貓逗狗的事兒沒少幹,可也是用彈弓打了誰家的雞,攆了誰家的狗,嚇唬了哪個小混混兒。
可從來沒做這種上牆入室的勾當。
可想起這是爲民除害,心裏又升起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梨子,這回咱握着他的把柄……”
“先不急。”蘇梨瞥了他一眼,眼神精明,“光靠這些還不夠……”
她頓了頓:“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在委員會,有沒有誰是他的死對頭?”
“你是想……”
周浩眼睛一亮,頓時來了精神:“有,肯定有,他以前把別人頂替下去的事兒,我聽我爸嘮叨過。
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打聽。”
“別着急,慢慢打聽,別讓人看出來……”
蘇梨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的像只小狐狸,“事成之後,我請你吃烤鴨。”
朱浩挺胸,一派正義凜然, “好,一言爲定!不過,蘇梨,你真他娘的厲害。”
他豎了豎大拇指。
“那是,誰讓我是蘇小霸王嘛!”
周浩……
天蒙蒙亮的時候,兩人各自回家。
下午太陽往西邊歪着,四方胡同的影子拉的老長。
周浩騎着他的二八大杠自行車,一路疾馳而過,很快便來到了蘇梨家門口。
“蘇梨,快開門,有好消息。”
蘇梨剛從後院兒洗完毛巾出來,抬頭瞥他一眼:“嚷什麼?“
這東西肚子裏藏不住二兩香油,非得大聲倒出來?
周浩竄進門,裝作沒有聽到蘇梨的調侃,一屁股坐上小馬扎。
“你讓我打聽的,李勝利的死對頭,我一問就問着了。”
“誰?”蘇梨挑眉,眼裏閃着精光。
“王剛。”周浩喝了一口水,“原來在街道小兵隊,是個小頭目。
李勝利剛上台那陣兒,表面上跟他稱兄道弟,私底下把他從骨幹名單上踢了。
又煽動人說王剛思想保守,兩人鬧掰了。
最讓王剛痛恨的是,有一次趁亂,李勝利把他弟弟的腿打折了。
“後來王剛調走了,參加另一支小兵隊,聽說一直咬牙切齒,要不是有人壓着,早就動手了。”
蘇梨笑了,笑聲裏帶了點涼意。
既然他憋了那麼久的仇,咱不如給他個機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