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舒意很快就回來了,把溫熱的咖啡輕輕放在時崢面前。
“時總,您的咖啡。”
時崢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眉梢略微一挑,“咖啡不錯,看來是提前做過功課了。”
簡舒意坦然道:“既然想進總裁辦,自然要提前了解時總的習慣,總不能事事都等着您吩咐。”
可顯然,有準備,但不多。
時崢的視線一路下滑,意有所指地問:“還難受嗎?”
簡舒意脊背猛地一緊:“沒、沒事了。”
昨晚的畫面不受控制地涌上心頭,讓她不敢再去看時崢的眼睛。
時崢嘴角勾了勾,沒再多說,只是低頭繼續翻看文件。
簡舒意以爲自己算是勉強通過了這第一道考驗,鬆了口氣,正準備轉身回隔間熟悉工作,身後的時崢卻突然開口:
“把上周麗鬆項目的審計報告拿來,標注出第三部分的風險點。還有,通知張助理,下午三點的會議提前半小時,讓法務部把補充協議帶過來。”
一連串的指令來得又快又細,簡舒意飛速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連忙轉身去辦。
可等她站在文件櫃前才傻了眼,這裏文件夾密密麻麻,標籤分類細致到讓人眼花繚亂,光是標注着 “麗鬆” 相關的文件夾就有三個,她一時竟然分不清該拿哪一份。
總裁秘書真是不好幹啊……
她深吸口氣定了定神,幹脆把三個文件夾都取了出來,攤在旁邊的臨時辦公桌上,一頁頁仔細翻看內容。
送完文件,緊接着就要通知各部門參會,然後又馬不停蹄地布置會議室。
手頭的事情還沒忙完,緊接着新的任務又傳達了下來。
簡舒意這才發現自己先前的顧慮多麼多餘。
一整天都忙得腳不沾地,連口水都沒工夫喝!
她哪有時間坐在辦公室裏搞小動作啊!
忙到下班,辦公區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簡舒意靠在正在嗡嗡運行的打印機上,總算是能緩口氣。
她捶着酸軟的後腰,長嘆口氣。
怎麼有種……剛出龍潭,又入虎穴的感覺呢……
身後突然響起腳步聲,她下意識站直。
原來是時崢帶着張助理剛從會議室裏出來。
簡舒意微微彎腰:恭敬地叫了聲:“時總。”
時崢把她臉上的疲憊盡收眼底,視線在她小腹上停留了一瞬,“簡秘書,別太辛苦了,小心身體。”
簡舒意低着頭,心裏暗罵:靠!活兒不都是你派的嗎?現在又來裝什麼大尾巴狼!
但她到底還是不敢在面上表露半分,還是笑着應道:“多謝時總關心。”
時崢沒再說什麼,徑直掠過她,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晚上九點。
終於結束了這忙碌的一天,簡舒意拖着沉重的身體回到公寓。
她脫下外套,剛想癱在沙發上歇會兒,茶幾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時明喆來電】
這兩天太忙,都忘了把這人拉黑了。
簡舒意果斷拒接,然後直接把這串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她癱在沙發上,環顧這間不大的小屋。
餐桌上的花瓶是她和時明喆一起親手做的。
床頭的木質香薰擺件,是他說“能助眠”特意買的。
冰箱裏還放着兩人一起逛超市買來的巧克力和零嘴。
書架上那只亮片包包,是他送的生日禮物,因爲太名貴,她還一次都沒背過。
……
小小的屋裏到處都是時明喆留下的痕跡。
心裏的煩躁壓過了身體上的疲憊,簡舒意猛地坐起身,翻出一個大號黑色垃圾袋。
從客廳到臥室,把所有跟時明喆有關的東西一股腦往裏塞。
把這一大堆垃圾丟到門外,看着清爽許多的房間,簡舒意終於覺得輕鬆了不少。
她強撐着去收拾洗漱,回到床上,腦袋一挨枕頭就直接斷了線。
一口氣睡到早上八點,鬧鍾響過了好幾遍才被按掉。
一看時間馬上就要遲到了,簡舒意連忙從床上爬起,飛快地洗漱化妝。
她抓起包包就往外沖,可剛打開門,就迎面撞上了時明喆這尊瘟神。
那人靠在對面的牆上,手裏還捏着個早餐袋,顯然已經等了很久。
“舒意,還沒吃早餐吧?我特意給你買了你愛吃的三明治。”
簡舒意瞬間沉下臉,“你怎麼來了?”
“你不接我電話,又處處躲着我,我只能親自上門負荊請罪了。”
時明喆說着,又上前想要拉她的手。
“別碰我!”
簡舒意往一旁避了避,高跟鞋後跟不小心踢到了門邊的黑色垃圾袋。
不堪重負的垃圾袋敞開了口,露出了裏面的東西。
時明喆瞟了一眼,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
“舒意……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來真的?”
簡舒意無語地哼笑了一聲:“時明喆,你以爲我說分手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垃圾袋,用力扎緊口子。
“這些東西,還有你這個人,我都不想要了。”
時明喆愣了幾秒,一臉慌亂地抓住她的手臂,“舒意!別生氣了,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心裏一直都只有你啊!”
“啪!”
清脆的耳光落在他臉上,打得時明喆微微偏過了頭。
手裏的早餐袋 “啪嗒” 掉在地上,三明治滾了出來。
簡舒意掙開胳膊,冷冷地看着他。
這一巴掌,她忍了很久了。
從重生的那一刻起,從看到他和魏紫嫣親密相擁的那一幕起,她就想這麼做了。
這一巴掌打碎的不僅是他虛僞的面具,更是打碎自己曾經的愚蠢和天真。
時明喆臉上很快浮起通紅的指印,他捂着臉,眼裏滿是震驚和不敢置信,半晌都沒緩過神。
似乎不敢相信,一向對他百依百順的簡舒意,竟然會動手打他。
簡舒意沒再看他一眼,拎起地上的垃圾袋,幹脆利落地轉身走向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