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有糧不知道他袖手旁觀的做法被媳婦怨上了。
他之前始終盯着老二和老三打架來着,那倆人就跟有大仇一樣,他瞧着都替兩人疼。
至於杜二喜那邊,最開始媳婦不是去拉架的嘛。
他們家出一個人拉架就夠行的了。
再說了,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打架,他作爲老爺們跟進去摻和,若是傳出去他一個大伯哥往老娘們堆裏湊,那像話嗎?
趙紅芬扶着腰,輕輕觸碰了一下自己的臉,疼的她嘶嘶哈哈。
“玉啊,你奶奶要說正事,這兒沒你事了,快回屋去。”
胡秀玉防備的看了眼大伯娘和三嬸:“娘,我在門口等着吧。”
趙紅芬心裏很是熨帖,她家老大沒白養,知道護着自己娘。
不像那兩個賠錢玩意,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也不怪她不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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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翠娥幾次想進入戰圈拉架,都被陸湘給攔住了。
現在打作一團的人消停下來,她訕訕的也不好意思再過去。
陸湘對着那邊的老胡家一衆人翻了個白眼,問清楚胡翠娥那邊到底缺多少錢起房子,便領着人進了自己屋。
胡翠娥沒想到家裏都成這樣了,她娘還能這麼淡定。
不知所措的接過五張一元的紙幣:“娘,三塊應該就夠了。”
陸湘揮了揮手,三塊、五塊的對她來說沒什麼差別。
再說了,她也不是直接給的,既然是借就有還,錢財的事要清清楚楚。
至於還錢的時間,那就不着急了。
等什麼時候胡翠娥過得鬆快了再說。
五塊錢對於現在的陸湘來說還是挺多,目前拼好夕賬號餘額有473.9。
兌換成現在的錢......四塊零兩分。
反正不管怎麼說吧,錢她沒有,但靠着夕夕幣好日子絕對是能過上的。
所以她不在乎被借走的這五塊錢。
其實她完全可以從網站上買一些吃的用的,比如布料、暖瓶、大米白面之類的拿去黑市換錢。
她也搜索過現在流行的的確良布料,在拼好夕上買塊兒一米見方的只需要五六塊錢。
供銷社裏的的確良憑布票要三毛三分五一尺,一米的話就得一塊多錢了。
換成不要布票的黑市,價格還得翻上一翻。
這樣幾乎等於一比一兌換。
她完全可以笑看那0.85的提現比。
但是她小老太太腿腳也不利索,腦子反應過來了,身體還有個延遲。
別進黑市巷子裏一趟就直接拉去吃槍子兒了。
陸湘搖了搖頭,沒必要。
她還能活幾年,有吃有喝的就行了。
若是再年輕個一二十歲,興許她就真去折騰了。
上一輩子的陸湘,也跟風在幾個晚年出圈的大爺大媽賬號下留言,什麼六十歲正是闖的年紀,七十歲正是闖的年紀,八十歲正是闖的年紀.......
現在輪到她自己,闖個屁闖啊!
她現在還剩下多少天都是有數的,不得可着心意過高興咯......
陸湘把拎着鐵鍋的胡翠娥揮手攆走:“趕緊回吧,天兒都見黑了,再耗一陣就得抹黑回大王莊。劉順子可真行啊,都不說跟着你一塊走一趟。”
胡翠娥心事重重的,還惦記着屋裏的情況。不過聽陸湘埋怨起劉順,她條件反射的開口解釋道:“娘,是我沒讓他來,順子看時間不早會到路上迎我的。”
陸湘繼續擺手,一家不管一家的事。
也就是這個便宜二女兒找上門,不然她也不會管哪個兒女過的好不好。
陸湘忽然發覺自己體驗到了做老太太的妙處了。
因爲無所顧忌,所以隨性而爲。
自己想到啥就說啥,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不用在乎親戚家人的看法,不用顧及朋友同事的情緒,不用爲了面子而做所有自己不想做的妥協。
這日子太舒服太爽了。
陸湘哼哼着不成曲的小調,背着手回了堂屋。
屋裏幾個人已經把桌子板凳重新歸攏好了,只是誰也不搭理誰,屋裏氣氛與剛剛的熱鬧截然相反。
陸湘盯着面前這群面上心上都不合的一家人,輕拍了拍桌子。
“當着我的面就往一塊打,一個個真有能耐、真厲害啊。放眼咱們小王莊就沒有哪家兄弟處成你們這樣的,明天出去瞧瞧吧,大家夥是誇你們有能水兒各個頂着一張青紫的臉,還是背後笑話你們!家人不和外人欺,你們就靜瞧着吧.......也是我命苦,養你們這一窩不孝順的,得生生折我三十年壽。”
陸湘的語氣不輕不重,卻讓三個兒子紛紛變了臉色。
胡有元滿臉愧疚:“娘......”
胡有才也反應過勁兒來,一家子再怎麼鬧也不能讓外頭人看笑話,明天上工村裏人一看,老胡家各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往後就得看輕了他們胡家人。
小王莊村的風氣就是這樣,家裏人多又團結,大隊長分活兒都得注意着,最苦最累的不往這家人頭上分。
記分員也得掂量掂量,別說克扣了,適當的還得往寬了放放。
胡有糧則是感覺自己被“不孝”的罪名壓的喘不過氣來:“娘,你消消氣,都是我們的錯。”
杜二喜和王彩雲紛紛低下頭,小聲說錯了。
胡有糧環顧了一圈:“在娘面前打成這樣,太沒規矩了,一個個都多大歲數了?”
接着轉回頭向陸湘又賠不是道:“娘,分家的事就算了,都是我們不明白事理。”
本就不服氣的趙紅芬猛地抬頭:“咋就算了?咋能算了?你們逗人玩呢?”
眼看她又要作妖,胡有才一巴掌拍到她後背把她那鬧事的心按了回去。
“別瞎吵吵,你懂個屁。”
陸湘伸手抄起一旁的大茶缸子,“啪”的一下砸了過去。
她手裏沒有準頭,也沒管到底能不能砸到人,純是自己怎麼想的就怎麼幹了。
胡有才沒想到老太太真的會扔。
倒不是覺得他娘舍不得打他。
主要是那茶缸子全家就兩只,摔這麼一下得磕掉不少漆。
按照老太太平時的性子,絕對不會糟蹋這麼好的東西。
等那缸子真砸出來,胡有才再想躲就來不及了。
他伸胳膊一擋,閌的一聲之後。
胡有才感覺自己胳膊又疼又麻。
茶缸子裏是早上泡的幹婆婆丁水,陸湘扔出去時就撒了一些。
胡有才這麼一擋,裏面連湯帶葉的都撒到了趙紅芬身上。
“娘!”
“娘?”
不止胡有才驚着了,其餘兩家人也都瞪大了眼。
老太太雖然一直挺霸道的,性子也古怪,卻從來不動手,更不會砸家裏的東西。
她過日子特別仔細,恨不得家裏所有的家夥什都能傳三代。
看來這回是真的被氣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