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凌晨四點的城郊,夜色如墨。陳默、秦正宏帶着兩個身手矯健的護衛,還有被反綁着雙手的張磊,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朝着鼎盛物流園疾馳而去。越野車的引擎被刻意調低了音量,在空曠的公路上留下一道無聲的軌跡。

“物流園西門的巡邏每十五分鍾一班,換崗間隙有兩分鍾空窗期,我們必須在這兩分鍾內翻牆而入。” 秦正宏握着方向盤,眼神銳利如鷹,“張磊,地下倉庫的入口機關在哪?別耍花樣。”

張磊縮在後排,臉色蒼白如紙,聲音顫抖:“在…… 在西北角的廢棄貨櫃後面,有個僞裝成配電箱的暗門,輸入密碼後插入鑰匙,才能打開。”

陳默指尖摩挲着那把金色鑰匙,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愈發清醒。三年來的隱忍、蟄伏、搏殺,都將在今天畫上一個階段性的句點。他抬頭看向窗外,物流園的輪廓在夜色中逐漸清晰,高大的圍牆頂端纏繞着鐵絲網,如同一張巨網,籠罩着無數罪惡的秘密。

越野車在離物流園一公裏外的樹林裏停下,五人棄車步行,借着樹木的掩護,悄無聲息地靠近西門。凌晨的露水打溼了衣衫,寒意刺骨,卻絲毫沒有冷卻衆人心中的火焰。

“倒計時,三十秒。” 秦正宏看了眼手表,壓低聲音,“準備。”

陳默握緊了腰間的短棍,這是他特意準備的防身武器。兩個護衛也繃緊了神經,目光緊盯着巡邏保安的身影。

“走!”

隨着秦正宏一聲低喝,四人如同獵豹般沖出樹林。張磊被護衛拽着胳膊,踉蹌着跟上。他們踩着圍牆根的陰影,在巡邏保安轉身的瞬間,縱身躍上圍牆。陳默雙手攀住牆頭,指尖避開尖銳的鐵絲網,借力翻身落地,動作幹淨利落。

短短兩分鍾,五人已悄無聲息地潛入物流園。園內一片寂靜,只有幾盞路燈在黑暗中散發着昏黃的光,巨大的貨櫃整齊排列,像一個個沉默的巨人。

“西北方向,快。” 張磊被推搡着帶路,腳步虛浮。

穿過幾排貨櫃,果然看到一個鏽跡斑斑的配電箱嵌在牆角。陳默按照張磊的指示,摳開配電箱的外殼,裏面並非電路,而是一個隱蔽的密碼鍵盤和鑰匙孔。他深吸一口氣,輸入 “19850618”,再將金色鑰匙緩緩插入。

“咔噠 ——”

輕微的機械解鎖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配電箱的面板緩緩彈開,露出一個通往地下的階梯,一股潮溼的黴味撲面而來。

“你在這等着。” 秦正宏對其中一個護衛吩咐,“守住入口,一旦有動靜,立刻發信號。”

說完,他率先邁步而下,陳默、另一個護衛押着張磊緊隨其後。階梯狹窄陡峭,只能容一人通過,牆壁上的應急燈發出微弱的紅光,照亮了前方的黑暗。

地下倉庫比想象中更爲寬敞,約有半個籃球場大小,四周擺滿了鐵櫃。空氣中彌漫着紙張發黴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機油味。陳默打開隨身攜帶的手電筒,光束掃過鐵櫃,上面沒有任何標識。

“核心報表和證據在哪?” 陳默按住張磊的肩膀,語氣冰冷。

張磊嚇得一哆嗦,指着最裏面的一排鐵櫃:“在…… 在最裏面的三號櫃,帶密碼鎖的那個,密碼是…… 是陳氏集團的成立日期,19980721。”

陳默快步走過去,果然看到一個標着 “3” 的鐵櫃,櫃門裝有電子密碼鎖。他輸入 “19980721”,鎖應聲而開。

鐵櫃裏整齊地碼放着一沓沓文件,最上面的正是那份泛黃的核心報表。陳默顫抖着手拿起報表,上面的字跡清晰可見,詳細記錄了陳氏集團當年的現金流狀況,每一筆收支都有跡可循,足以證明父親並未挪用公款,張磊做的假賬漏洞百出。

報表下方,是一厚沓罪證:林正雄賄賂官員的轉賬記錄、非法侵占陳氏集團資產的合同、張虎傷人致殘的報案回執、鼎盛集團偷稅漏稅的明細…… 每一份文件,都像一把利刃,直指林正雄和張虎的罪惡核心。

“找到了!” 陳默的聲音帶着難以抑制的激動,眼眶瞬間泛紅。父親的冤屈,陳氏集團的清白,終於有了洗刷的希望。

秦正宏拿起幾封賄賂信件,臉色凝重:“這些證據足夠讓他們身敗名裂,牢底坐穿。”

就在這時,入口處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呵斥聲,緊接着是護衛的慘叫聲。

“不好!” 秦正宏臉色一變,“我們暴露了!”

陳默立刻將文件塞進提前準備好的防水袋,緊緊抱在懷裏。張磊嚇得癱倒在地,哭喊着:“是張虎!他肯定發現我們不見了,提前設了埋伏!”

“廢物!” 陳默一腳踹開他,“守住出口!”

兩個護衛立刻擋在階梯口,抽出腰間的短棍。很快,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打手沖了下來,爲首的正是滿臉猙獰的張虎,他手裏握着一把開山刀,眼神怨毒如蛇:“陳默!秦正宏!你們以爲能帶着證據活着出去?今天,這裏就是你們的墳墓!”

“張虎,你的末日到了!” 秦正宏冷笑一聲,率先沖了上去。兩個護衛也緊隨其後,與打手們纏鬥在一起。

地下倉庫空間狹窄,雙方只能近身肉搏。張虎揮舞着開山刀,朝着陳默猛劈過來,刀鋒帶着呼嘯的風聲,直指他懷中的證據袋。陳默側身避開,手中的短棍精準地打在張虎的手腕上,張虎吃痛,開山刀 “哐當” 一聲掉在地上。

“找死!” 張虎怒吼着撲上來,雙手掐住陳默的脖子。他身材高大粗壯,力氣驚人,陳默一時竟被壓制得喘不過氣。

陳默腦中靈光一閃,猛地抬腳踹向張虎的膝蓋,同時抬手用短棍狠狠砸在他的太陽穴上。張虎悶哼一聲,力道瞬間卸了大半。陳默趁機掙脫,反手將短棍抵在他的喉嚨上:“別動!”

張虎的手下見狀,紛紛停下動作,不敢上前。

“放我們走,否則我立刻殺了他!” 陳默的聲音冰冷刺骨,眼神裏沒有絲毫猶豫。他知道,張虎是林正雄的左膀右臂,也是唯一能暫時牽制這些打手的籌碼。

打手們面面相覷,顯然沒料到張虎會被制服。就在這時,倉庫外突然傳來警笛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警察?!” 張虎瞳孔驟縮,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是誰報的警?”

陳默心中一動,看向秦正宏。秦正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低聲道:“我早就安排好了,只要我們進入倉庫,就會有人把部分證據匿名交給紀檢部門和警方。林正雄和你的關系網再硬,也擋不住鐵證如山。”

警笛聲越來越近,倉庫裏的打手們開始慌亂起來,有人已經悄悄往出口退去。張虎看着陳默懷中的證據袋,眼神裏充滿了不甘和絕望:“陳默,你別得意!林總不會放過你的!”

“是嗎?” 陳默冷笑一聲,“等他自身難保的時候,恐怕就顧不上你了。”

很快,大批警察沖進了地下倉庫,將張虎和剩餘的打手團團圍住,手銬的金屬碰撞聲此起彼伏。張虎被警察按在地上,仍在瘋狂叫囂:“放開我!我是鼎盛集團的人!你們敢抓我?!”

帶隊的警察隊長走到秦正宏面前,敬了個禮:“秦先生,感謝您提供的線索,我們已經控制了物流園的所有出入口,林正雄的相關涉案人員也在同步抓捕中。”

秦正宏點了點頭:“辛苦各位了,這些證據請收好,足以定罪。”

陳默將懷中的防水袋遞給警察,看着那些承載着真相的文件被小心翼翼地收起來,心中一塊巨石終於落地。他抬頭看向倉庫頂部的應急燈,紅光映在臉上,三年來的壓抑、痛苦、仇恨,在這一刻盡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釋然和堅定。

警察帶走了張虎和張磊,張磊臨走前,回頭看了陳默一眼,眼神復雜,有愧疚,有感激,更多的是解脫。他知道,自己的罪孽終將受到懲罰,但至少,他沒有將所有秘密帶進墳墓。

陳默和秦正宏走出地下倉庫時,天已經亮了。朝陽刺破雲層,灑在物流園的每一個角落,驅散了一夜的黑暗和陰霾。倉庫外,記者們早已聞訊趕來,相機快門聲此起彼伏,閃光燈將清晨的天空照得如同白晝。

“秦先生,請問您掌握的鼎盛集團罪證是否屬實?”

“陳先生,您作爲陳氏集團的繼承人,此次揭露真相是否爲了復仇?”

“林正雄目前是否已經被控制?”

記者們蜂擁而上,問題一個接一個。陳默沒有回避,他站在人群中央,目光堅定地看着鏡頭:“我今天站在這裏,不僅是爲了給父親報仇,更是爲了揭露罪惡,還商界一個清明,還所有被傷害的人一個公道。鼎盛集團的所作所爲,終將受到法律的嚴懲,我相信,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他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透過鏡頭,傳遍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當天上午,鼎盛集團董事長林正雄涉嫌多項經濟犯罪、涉黑涉惡的消息,如同驚雷般在全市炸開。股市上,鼎盛集團的股價一瀉千裏,短短幾小時內跌停;各大合作商紛紛發表聲明,終止與鼎盛集團的合作;市民們更是義憤填膺,要求嚴懲林正雄及其黨羽。

陳默回到城中村時,整個巷弄都沸騰了。楊伯、張嬸、王叔,還有那些曾經幫助過他的鄰居們,都站在 “老楊餐館” 門口,等着他回來。看到陳默的身影,大家紛紛圍上來,臉上滿是激動和欣慰。

“小默!你太厲害了!終於爲你父親報仇了!” 楊伯握着他的手,眼眶通紅。

“是啊小默,電視上都播了,林正雄被抓了!真是大快人心!” 張嬸抹着眼淚,語氣哽咽。

王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你父親在天有靈,一定會爲你驕傲的。”

陳默看着眼前這些善良淳樸的人,心中充滿了溫暖。如果不是他們三年來的收留、幫助和支持,他或許早已在黑暗中迷失方向。他笑了笑,聲音溫和:“謝謝大家,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所有正義之士共同努力的結果。”

當天下午,陳默來到父親的墓前。墓碑上,父親的笑容依舊溫和慈祥。他將一束白菊放在墓前,緩緩跪下,聲音低沉而堅定:“爸,對不起,讓您等了三年。罪魁禍首已經落網,陳氏集團的清白終於得以洗刷,您可以安息了。”

微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仿佛是父親的回應。陳默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陳氏集團雖然無法復原,但他會帶着父親的遺志,用自己的能力,創造屬於自己的未來,也會盡力幫助那些曾經和他一樣,在黑暗中掙扎的人。

一周後,恒通集團召開新聞發布會,秦正宏宣布,將聯合多家企業,重啓城西地塊的開發項目,命名爲 “正雄園”—— 以陳建國的字 “正雄” 命名,既是爲了紀念這位正直的企業家,也是爲了警醒世人,堅守商業道德的底線。

陳默被任命爲該項目的負責人,老周擔任他的副手。高宇因涉嫌勾結鼎盛集團、泄露公司機密,被警方依法逮捕,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辦公區裏,陳默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繁華的城市景象。陽光灑在他身上,溫暖而耀眼。三年前,他從雲端跌落泥潭,在市井中蟄伏;三年後,他浴火重生,帶着真相和正義,重新站在了屬於自己的舞台上。

秦正宏走到他身邊,遞給他一杯咖啡:“在想什麼?”

“在想,這三年的路,走得真不容易。” 陳默笑了笑,眼中閃爍着釋然的光芒。

“但值得。” 秦正宏看着他,“你父親如果看到現在的你,一定會很欣慰。”

陳默點頭,目光投向城西的方向。那裏,將崛起一座新的地標,也將見證一段新的傳奇。他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或許還會有新的挑戰和風雨,但他不再是孤軍奮戰。

潛龍出淵,歷經千帆,終得雲開見日。而屬於陳默的故事,才剛剛翻開嶄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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