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姣姣抱着她的寵物狗,根本就沒有把李秋美這個大嫂放在眼裏。
“這滿地的正兒八經的大學生都還沒有工作。
錢丹她一個自費的大專生能有什麼機會。
你讓我上哪裏去給她找工作?
就讓她跟着你賣早餐得了,過兩年早早的嫁出去就行...。”
錢姣姣那嫌棄的眼神,李秋美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心寒。
那該死的錢姣姣非但不幫忙,還故意攪黃了別人給錢丹找好的工作。
兩個人徹底撕破臉,再無往來。
王大姐跟着李秋美到了巷子口,想了一下,又折返回去聽牆角去了。
在電影院門口,李秋美碰到了楊大姐。
楊大姐伸手拉過她:“秋美,你這麼快就從娘家回來了?”
“楊大姐,我沒有去,這家裏鬧架呢。”
楊大姐嘆了口氣:“是搶那個名額吧?
我們隊上的那家人一開始都要動刀子呢,後來聽說是靠抓鬮來定的.....。”
這屁大點的縣城,這兩天到哪兒都在議論這件事呢。”
李秋美想起了賀遠舟,就跟楊大姐打聽了一下。
楊大姐告訴她,“剛剛我們家老李還跟着賀遠舟送他奶奶去醫院看病呢,聽說前幾日病得下不來床呢。
今天有個好心人給了賀遠舟十塊錢,才把他奶奶送去醫院呢。”
李秋美沒有告訴楊大姐,她就是那個好心人。
閒聊中,李秋美聽楊大姐說,公園裏要招一個澆花打掃廁所的人。
她突然想起來,前世,在她旁邊擺攤賣菜的方大姐接下了這個活。
好像公園是屬於城建部門管轄。
一年多以後,方大姐竟然成了正式工,而且還是事業編制。
到老的時候,退休工資可高了,讓李秋美羨慕得要命。
想到這一茬,李秋美覺得重活一世,先把這個工作薅到手再說。
這兒女都是白眼狼,可是半點都靠不住,得給自己尋個好工作,到老了有退休工資養活自己才行。
李秋美記得公園管理處的秦所長的老婆就在百貨公司上班。
她跑回家,從枕頭裏掏出藏着的錢就要出門,卻看見錢麗麗姐妹倆一起出門了。
李秋美躲在屋裏等了兩分鍾,估摸着這姐妹倆差不多走到街口了,這才連忙跟上。
錢麗麗問妹妹:“姣姣,這黃麗在棉紡廠上班,那缸套廠的事,她會知道嗎?”
看來這姐妹倆和錢進生一樣,也擔心消息是假的呢。
錢姣姣不耐煩的回她:“那你還認識其他人嗎?
不去問黃麗,咱們倆現在去問誰?
直接去缸套廠問嗎?”
錢麗麗不吭聲了。
“姐,先說好了,咱們倆求人辦事,肯定是要花錢的。
我找的關系,到時候錢就得你來出。”
錢麗麗吃驚的看着錢姣姣:“那要花多少錢?”
錢姣姣歪着頭想了一下:“我們去給黃麗買個禮物,少了三塊五塊的也拿不出手。”
錢麗麗一聲驚呼:“什麼?要花這麼多錢?我身上只有兩塊錢呐。”
錢姣姣白了她一眼:“你的錢哪裏去了?
你該不會是拿去補貼你那個窮鬼未婚夫家了吧?”
錢麗麗有些不高興:“姣姣,別胡說八道。
你以爲我能跟你一樣,經常可以從媽的手裏要到錢。
這一年到頭,除了走親戚外,媽都不會給我一分錢。
這兩塊錢還是上次去外婆家剩下的。”
錢姣姣不相信:“吳美萍都能從媽的手上要到錢,你怎麼可能要不到錢?
再說了,你未婚夫不給你錢花的嗎?”
錢麗麗嘆了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宏林家的情況,他自己都沒有錢,哪裏還有給我的。”
錢姣姣嫌棄的看着她:“你傻呀!不會退婚呀!
重新找個有錢的,幹嘛在一棵樹上吊死?”
錢麗麗停下腳步:“有錢人也看不上我呀!
姣姣,我沒有錢就不跟着你去了。
管它是真還是假,能不能進廠,我就聽天由命吧。”
錢麗麗說完轉身就要回家,李秋美連忙閃身進了旁邊的鋪子。
錢姣姣急得直跺腳:“你這個叛徒,說好的一起去。
一聽說要出錢就跑,小氣鬼!
等我打探到消息,絕對不會告訴你,哼!”
錢姣姣罵罵咧咧的往棉紡廠的方向走去。
李秋美笑笑,也往百貨公司走了。
她瞅着另外一個售貨員上廁所的時候,去找秦所長媳婦買雪花膏。
李秋美跟秦所長媳婦說了一下,除了那盒雪花膏的錢,又多給了五塊錢。
見秦所長媳婦把錢放進了褲兜,李秋美這才樂滋滋的去公園接孩子。
總不能不喜歡兒子就丟給大伯母看一整天吧。
女兒去幼兒園排練舞蹈去了,李秋美決定先接兒子再去接女兒。
大伯母已經回家做飯去了,換成了丁鳳在照看兩個孩子。
李秋美遠遠地打量着丁鳳。
見對方穿着一條碎花棉布裙子,一米五三的小身材,蹲在地上跟她兒子差不多一樣高。
明明只是一個小學畢業的,卻還學着人家大學生長發披肩的,剪了個齊劉海,還戴着個發箍。
也是她命好,不用幹活,不然這披頭散發的,去地裏走一圈都得讓她梳不開。
明明只是城裏的農村人,卻每天擦粉、描眉、塗口紅,比那些有工作的女人還愛收拾。
隊上的馬婆子就明裏暗裏的嘲諷她是吃人的妖精。
明明只是出門遛個彎,卻還背着個小皮包,穿上釘了馬掌的小皮鞋。
西大街的女人,聽到丁鳳的皮鞋聲,都打趣。
“錢木匠家那只小母馬,遛彎回家了。”
走近了瞧,那更是一言難盡。
小眼睛,雙眼皮,蒜頭鼻,除了皮膚比李秋美白淨,會擦粉、會塗口紅,會捏着嗓子說話外,哪哪都不如她。
這樣五官平平的女人,錢進書是什麼時候跟她勾搭上的呢?
李秋美想不明白。
這大概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吧!
一想到前世,在家裏都是婆婆和錢進民伺候的丁鳳。
竟然能在外面伺候了錢進書三十多年,也挺不容易的。
到死都沒有回家,也不知道是該可憐丁鳳,還是可憐她李秋美。
丁鳳出聲打斷了李秋美的思緒:“秋美,你過來了呀。”
李秋美笑着點點頭。
見丁鳳正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李秋美連忙低頭看了看自己,隨即臉就紅了。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確良襯衫,裏面的男式白色背心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錢進書不要的背心,李秋美舍不得丟,隨便改了一下就拿來穿的。
她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好像她穿着的褲衩也是錢進書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