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這女人打電話時,語氣裏似乎就是這個意思。
蘇念第一次認真看向女人,女人長得挺漂亮,大眼睛,高鼻梁,面相也不刻薄,卻有股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帶着驕氣。
這女人是陸池衍的誰?
他沒結婚,沒孩子,有可能是姐姐或者妹妹。
陸池衍開口,語氣嘲諷:“怕是時家二少奶奶帶着孩子擠不慣這雙人間,所以才會這麼個提議。”
他沒直接趕人。
而是把問題推到了她們母子身上。
但蘇念沒有和他辯駁的心思,點頭應下:“好,我們等會就搬。”
一旁的陸語棠沒細聽兩人的對話,只聽到蘇念說要搬走,頓時鬆了口氣,臉色好了不少。
可她轉頭看向陸池衍,卻發現弟弟臉色非但沒緩和,反而更沉了些。
陸池衍自己也說不清爲什麼。
蘇念爽快答應搬走,他心裏反倒堵得慌。
就想找茬。
“可我外甥女這病,因爲你們才加重的,這事你們打算怎麼說?”
蘇念只覺得胸口發脹,連帶着乳腺結節都給他逼出來了。
她再也忍不住,拔高聲音懟回去:“陸池衍,你腦子被門夾了?陸家自詡豪門,難道連個私人醫院都住不起嗎?病情加重也是你們自己的問題,說明你沒給到她該有的休息環境。”
“怎麼不是?你們沒來之前,我外甥女睡得安穩得很,你們一住進來她就不舒服,這賬不算在你們頭上算誰的?”
陸語棠這才後知後覺,察覺出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哪是單純的搶病房,分明是帶着舊怨。
蘇念深吸一口氣,實在不懂五年後的陸池衍怎麼變得這麼幼稚。
“想怎麼辦直說,別在這裏亂咬人,顯得我特蠢。”
明知道是狗,還跟着他一起狂吠。
不是蠢是什麼。
她懶得再理他們,轉身開始收拾東西。
昨晚剛住進來,東西不多,不過是些臨時買的日用品,沒幾分鍾就收拾妥當了。
陸池衍的眼神一直跟着她轉。
她沒化妝,皮膚白皙透亮,唇瓣是淡淡的粉。
身上一件淺藍色棉麻襯衫,圓領設計簡單利落,下面配着同質地的米色長裙,裙擺垂到腳踝,走起來輕輕晃動,那份鬆弛自在,竟和五年前的她慢慢重合。
比那個宴會上化了妝,穿着禮服的女人好看百倍。
蘇念收拾好東西,抬頭時,又撞進了男人的視線裏。
他說:“加個微信,方便我找你收滋擾費。”
蘇念:“......”
真是有病。
跟陸池衍斷了聯系後,她就刪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這會又加回來?
還不等她反應,身旁的辰辰忽然動了,從枕頭下找出平板,遞了過去,童音萌萌的,“加我的,回頭你沒事就給她發信息,還得付我家念寶滋擾費。”
陸池衍:“......”
蘇念微低着頭,使勁壓着嘴角,沒讓笑意露出來。
真是她的好大兒,關鍵時候會補刀,果然一物降一物。
陸池衍舉着手機,無奈下,加了辰辰的微信。
再次看向蘇念。
女人側着身,眼睛看着別處,唇角上揚,想笑的樣子,卻硬憋着。
看他吃癟很好笑?
蘇念見二人加了微信,說了句“打擾了”,抱起兒子、拎着東西開了門。
門外正站着時京,看動作像是剛要推門。
“爸爸!”
辰辰往時京身上撲,時京穩穩把人接進懷裏。
時京微詫,自辰辰懂事起,蘇念就沒讓他直接叫爸爸,而是時爸爸。
他進門,鏡片後的眼神頓了下,沒料到會在這兒碰到陸池衍。
看了看懷裏的辰辰,像是明白了什麼。
陸語棠看到他,驚訝出聲:“阿京?這是你的……太太?”
陸時兩家是世家,時京又是陸池衍的發小,陸語棠自然認識。
蘇念只想快點脫身,說道:“走吧,我都收拾好了。”
時京朝陸家姐弟點了點頭,接過蘇念手上的小袋子,抱着辰辰轉身離開,蘇念跟在他身後。
像親密的一家三口。
病房裏瞬間安靜,連陸語棠都半天沒吭聲。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在床邊坐下,望着弟弟陰沉的臉,小聲問:“你跟那時家二少奶奶……有仇?”
陸池衍臉色鐵青,冷冷瞥她:“有仇,奪妻之仇!”
說完站起身,也走了。
留下陸語棠愣自琢磨:“奪妻之仇?”
弟弟跟那個女人是奪妻之仇?
那他們奪的是......時京?
陸語棠一秒驚醒。
天塌了!
她忙找手機,想給陸母打電話。
一直看熱鬧,沒出聲的顏顏突然道:“媽媽,別給姥姥打,我怕她會暈倒。”
*
蘇念抱着兒子坐上時京的卡宴,不忘教育他:“你今天過分了啊,下次不可以這樣。”
辰辰耍無賴,往蘇念懷裏縮,虛弱的撒嬌:“念寶~我剛才都把力氣用完了,現在一點勁都沒了,好難受。”
蘇念又一巴掌拍在他的小屁股上,不理會他的裝:“媽媽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在外面,要懂得藏鋒,就算嘴上贏了又怎樣?也就圖個一時痛快。真要是碰上不講理還動手的人,你這小命都沒了。”
時京放好東西,拉開車門坐進駕駛位。
他剛才已問清了事情原委,此刻順着蘇念的話附和:“媽媽說得對。老話說‘露鋒者易折,藏器者長存’,嘴上爭那點輸贏不算什麼,能保住自己、不招沒必要的麻煩,才是真聰明。”
辰辰嘟着嘴,將頭埋在蘇念胸口,沒說話。
那個人要是敢打他,就把他永遠丟進黑名單。
蘇念抬起他的頭,親了親他撅起的小嘴,試探着問,“那個叔叔...你認識?”
辰辰趕緊搖頭,“不認識啊。”
蘇念稍稍安心。
還好辰辰不知道那人是他爸爸,不然得有多傷心啊。
*
時京把蘇念母子安置在明立醫院頂樓的VIP病房,剛叮囑完護士,接到個電話。
他跟蘇念打了聲招呼,去了“驚宴”。
這地方是發小顧野開的私人會所,海城半數豪門公子哥都在這有專屬包間,平日裏是他們聚在一起放鬆的地方。
時京剛推開包間門,一道帶着狠勁的拳風就直撲面門。
他毫無防備,被一拳砸中,整個人摔坐在旁邊的沙發上。
“時老二,你能耐了啊!敢撬老子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