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你去月月的房間洗漱。”
林笑棠直接拿走藍晚音的手機,目光不善的盯着視頻裏的藍安平。
藍安平皺了下眉。林笑棠的突然出現並沒有讓他表現出絲毫驚慌,他還是那副無波無瀾的表情,不意外,也不心虛。
“阿音,聽你姨媽的話。”
他坦坦蕩蕩,明知道林笑棠要罵他,也根本不打算逃避。
“……好。”藍晚音從床邊起身。
上一輩的恩怨糾結她沒辦法插手,既然藍安平願意跟林笑棠談,那她也只能聽話回避。
她去洗手間拿上自己的牙膏牙刷,快速從房間裏離開,並順手帶上了房門。
樓下,林詩妙已經知道林笑棠去找藍安平談話的事了。
但她不敢去聽,更不敢插手。
等藍晚音洗漱完從樓上下來,她才慌慌忙忙的把藍晚音抓到自己身邊,小聲問:“阿音,樓上是什麼情況?”
“不知道。”藍晚音如實回答。
她這個姨媽雖然對家裏的所有小輩都很和氣溫柔,但那副脾氣卻根本算不上有多好。尤其是對藍安平。
她對藍安平一直都有意見,如今突然撕破臉面去找藍安平談話,那場面光是想想都知道有多凶險。藍晚音即使心中忐忑,也沒那個膽子去偷聽,老老實實的刷完臉洗完臉,就趕緊下樓來了。
“……唉。”林詩妙愁眉苦臉的嘆了口氣,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
“你姨媽是個暴脾氣,對你阿爸又一直不滿意,你……你阿月姐姐說待會兒想帶你出門,你就順便去買個新手機吧。”
“……啊?”藍晚音有點兒懵,“買新手機?爲什麼?”
“我……”林詩妙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藍晚音看着她,片刻後又抬眼看了看樓上,隱約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了。
“媽,你是擔心姨媽發脾氣把我手機摔了嗎?”
林詩妙苦惱的擰着眉,把話說得很委婉:“她是慣犯,有不少前科的。”
“……”藍晚音眨了眨眼,感覺有被內涵到。
“姨媽,應該不會這麼沖動的。”她握住林詩妙的手,笑着安撫她,“媽,你別緊張,姨媽雖然是暴脾氣,可阿爸的情緒卻向來很穩定,只要阿爸好好說話,應該就可以穩住姨媽。”
“嘖……”林詩妙頭疼。
她都結婚那麼多年了,孩子都能回苗寨當族長了,卻還要因爲老公被大姨姐抓包的事情擔驚受怕。
說出去都丟人。
幸好這種丟人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正當林詩妙坐立難安,糾結着要不要上樓看看時,林笑棠就從樓上下來了。
她腳步沉穩,臉色正常,手上還拿着藍晚音的手機。
完好無損的手機。
看起來不像是吵過架、發過火的樣子。
“姐?”林詩妙眼巴巴的望着林笑棠,語氣帶着幾分討好。
“幹嘛?”林笑棠在沙發上坐下,知道林詩妙想問什麼,卻就是故意不說。
林詩妙咬着嘴唇:“你和安平,聊得怎麼樣?還好嗎?”
林笑棠挑眉輕笑:“想知道?”
“嗯!”
林詩妙都當外婆了,可在自己的親姐姐面前,卻還是一副沒骨氣又不爭氣的樣子。
“想知道就去問你老公。”林笑棠低着頭,欣賞自己亮晶晶的美甲,“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林詩妙有些無語的看着她。
“哦。”
吃過午飯,藍晚音就跟着沈臨月出門了。
沈臨月的朋友在不夜港附近開了一家寵物用品店,聽說藍晚音撿了只小貓,就熱情邀請她們來店裏給小貓挑東西,全場消費由沈臨月的朋友買單。
“阿音,把年年給我吸一下。”
沈臨月跟未婚夫打完電話,就開始無聊想抓年年玩兒了。
藍晚音正好抱得手酸,便把貓給了她。
不夜港離沈家有十公裏遠,這個時間段路上的車不多,賓利跑得很暢快,沒一會兒就跑完了一半的路程。
“嗡嗡——”
手機突然在包裏震動了一下。
藍晚音打開包包,把手機拿出來,是藍安平給她發了一條微信。
【那個人有聯系你嗎?】
“那個人”指的是誰,藍晚音不用想都知道。
她側頭看了眼窗外的街景。
賓利越來越靠近不夜港,路上的車也慢慢多了起來。
但平安鎖裏的花花卻一直很安靜。
她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盯着手機屏幕打字。
【沒有。】
藍安平:【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勁手?】
勁手?
藍晚音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藍安平是想說“動手”。
在遇到林詩妙之前,藍安平一直都住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裏,也就是外界俗稱的“生苗”。
生苗不和外人接觸,一直都保持着比較原始的生活方式。
藍安平雖然身爲族長,但卻一點書都沒讀過,不認識漢字,也沒有文化。
林詩妙有心教他,他也很認真的在學,但畢竟起步太晚,學了那麼多年也還是經常會把字搞錯。
他又不愛用拼音,每次發信息都是用的手寫,手寫的錯誤率本來就高,再加上他寫字很醜,錯的幾率就更大了。
但這種錯字往往只會出現在給藍晚音發信息的時候。如果是給林詩妙發信息,那藍安平就會反復檢查自己寫的每一個字,確定沒有錯別字,才肯發給林詩妙。
所以林詩妙是沒有這個煩惱的。
有煩惱的只有藍晚音自己。
不過藍晚音早已習慣,並學會了自己糾正這些錯字。
【不急,再等等。】
藍安平:【等多久?你有打章了嗎?】
藍晚音:……
【還沒有。】
藍安平:【那爲什麼還要等?你該不會想留在港城和他慢慢周旋吧?】
藍晚音:【我沒這麼想。】
她確實沒這麼想。
藍安平:【那你想等什麼?你不是想殺他嗎?】
藍晚音皺了皺眉,眼底劃過一抹遲疑。
她頓了幾秒才回復。
【是啊,但這事不能急,我要再想想。】
其實她也不知道她還要想什麼。在來到港城之前,她每一天都在計劃該怎麼殺了虞照野。
可當計劃真的可以實施了,她又莫名變得優柔寡斷了起來。
她總覺得,她應該從虞照野身上知道點什麼。
這個男人在和她談戀愛的時候,連名字都是用得假的,那在殺他之前,她總要看到些真實的東西吧。
畢竟是第一次殺人,她至少得知道自己殺的是什麼人。
是只想跟她玩玩兒的浪蕩子?還是沒心沒肺的騙子?
她收起手機,勾了勾唇。
虞照野,我總要挖出你的心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