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環的寫字樓高聳入雲,蘇星韞站在會議室的落地窗前,望着腳下維多利亞港的粼粼波光。
這是她抵達香港的第二天,項目的首次會議即將開始。
"星韞,緊張嗎?"沈亦安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進來,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裝襯托出她的張揚,以及明媚又幹練的氣場。
蘇星韞輕輕搖頭,指尖撫過腕間的山茶花手鏈。
晨光中,她穿着淺藍色的連衣裙,宛如一朵安靜綻放的百合,與窗外喧囂的都市形成鮮明對比。
"那就好,只是個項目說明會而已,放輕鬆,一切有我。"沈亦安朝她眨眨眼
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被推開。
趙聿盛邁着沉穩的步伐走進來,身後跟着兩名助理。深灰色定制西裝,領帶是暗藍色的絲質面料,整個人散發着冷峻的氣場。
趙聿盛的目光在會議室裏掃過,最終落在她身上。那雙深邃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又即刻收斂的滴水不漏。
"開始吧。"他在主位坐下,聲音恢復低沉。
沈亦安打開投影儀,開始詳細介紹項目背景:"西九龍這塊地是沈氏集團今年最重要的投資,我們要在這裏打造一個融合文化、商業與公共空間的復合性地標..."
蘇星韞專注的在筆記本上記錄要點。卻感受到一道視線始終落在自己身上,炙熱得讓她耳根發燙。
"現在請我們的主設計師蘇星韞小姐,談談她的初步構想。"沈亦安突然把話題引向她。
蘇星韞抬起頭,正好對上趙聿盛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走到投影儀前。
"我的設計理念是'光影共生'。"她打開自己帶來的設計圖,“在香港這樣高度密集的都市中,我們更需要思考如何讓自然光影與建築空間對話..."
項目經理打斷:“蘇小姐,您的理論模型和實地情況可能存在誤差,馬克大師的方案是經過……”
“我會實地考察,適時調整圖紙。建築不是掛在牆上的畫,” 蘇星韞打斷他,聲音依舊柔和,
“它是需要融入土地,呼吸,並與周圍環境對話的生命體。數據會更新,土地也會‘說話’。我們應該傾聽它的聲音,而不是固守一張過時的圖紙。”
她小小的身體裏,仿佛承載着堅韌不屈的靈魂。
沈亦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適時開口:“星韞是我們特意從倫敦請回來的天才,專攻光影與建築的交互。我相信她的專業判斷。”
所有人的目光,又下意識地轉向主位上的男人。
趙聿盛依舊把玩着打火機,臉上沒什麼表情,深邃的眼眸像兩口古井,窺不見底。
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裏那頭名爲“占有”的野獸,正如何瘋狂地撞擊着牢籠。
她發言時,鼻尖微微翕動,眼神專注得像是在發光。那小小的身軀裏迸發出的能量,那與周遭圓滑世故格格不入的純粹與執拗……都像最烈的酒,最猛的藥,讓他沉迷,讓他失控。
他想把她拽過來,困在懷裏,吻住那張不斷讓他心顫的唇,讓她所有的光芒只爲他一人綻放。
想把她藏起來,藏到只有他能看到的地方,隔絕所有窺探的目光,所有潛在的危險。
可他不能。
他見過她眼底因他而起的恐懼。像受驚的蝶翼,輕輕一碰就會碎裂。
“咔噠。”
打火機合上的聲音,在寂靜的會議室裏顯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趙聿盛抬起眼,目光真正地毫無遮掩地落在蘇星韞臉上。
那目光太沉,太燙,帶着一種幾乎要將她剝開的侵略性。
蘇星韞被他看得指尖微蜷,下意識地想要避開他的視線,卻強逼着自己迎上去。
幾秒的沉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然後,他開口,嗓音帶着一絲砂礫感的喑啞,打破了凝固的空氣。
“按她說的改。”
五個字。
沒有任何修飾,沒有任何理由。像帝王下達不容置疑的敕令。
項目經理愣住了,張了張嘴,最終在趙聿盛沒有任何溫度的目光下,將所有話咽了回去,訥訥道:“是,趙先生。”
趙聿盛的目光依舊鎖着蘇星韞,像是隨口一問,“需要多久。”
蘇星韞心髒還在因他剛才那一眼而劇烈跳動,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一周。下周,我會拿出全新的光影設計初稿,確保不影響項目整體發布會進度。”
“好。”
他應了一聲,收回目光。
倫敦雨夜裏,她手腕上的山茶花在血腥中綻放出純淨的白。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是不同的。
“散會。”
衆人如蒙大赦,紛紛起身,收拾文件,低聲交談着離開。
蘇星韞也暗自鬆了口氣,整理着自己的圖紙。他剛才的眼神……太可怕了,像是要把人吸進去。
沈亦安湊過來,壓低聲音,帶着興奮:“可以啊韞韞!首戰告捷!我就知道你能行!”
感覺到一個高大的身影靠近。
"還適應香港嗎?"趙聿盛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比剛才在會議上柔和了許多。
她抬起頭,發現他站得很近,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雪鬆香氣。"還好,就是有點潮溼。"
"淺水灣會好很多。"他狀似隨意地說,"我讓司機每天接送你。"
"不用了..."她下意識地拒絕。
"香港的出租車司機不一定能找到所有地方。"
"而且作爲投資人要保證你的安全"
她注意到他今天的領帶夾是山茶花的造型,與她腕間的手鏈如出一轍。
"那...謝謝。"她輕聲說。
他微微頷首,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
這個男人好像香港這座城市,表面上繁華耀眼,內裏卻藏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深邃。
他很高,靠近時帶來的壓迫感幾乎讓她窒息。身上那股清冽強勢地侵占了她的呼吸。
修長的手指卻拿起她面前那份畫滿了標注的地塊圖紙,指尖無意間擦過她的手背。
肌膚相觸的瞬間,像有微弱的電流竄過。
蘇星韞猛地縮回手,耳根不受控制地泛紅。
趙聿盛動作頓了頓,眼底掠過一絲極深的暗芒,快得讓人無法捕捉。他低頭,看着圖紙上那些娟秀卻有力的筆跡,密密麻麻的注釋,細致的角度測算。
“有什麼需要,” 他開口,聲音近在咫尺,滾燙的呼吸幾乎要拂過她的耳廓,“直接找阿霆。”
他身後的助理阿霆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遞上一張純黑色的名片,只有名字和一串號碼。
蘇星韞看着那張名片,沒有立刻去接。
趙聿盛也不催促,只是看着她微微泛紅的耳垂,那抹顏色,像白玉染了胭脂,脆弱得引人摧毀。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
想咬上去。
想留下屬於他的印記。
想讓她渾身上下,都沾染他的氣息。
但他最終什麼也沒做。
只是將圖紙輕輕放回她面前,轉身,帶着一身冷冽的氣息,離開了會議室。
背影挺拔,如同來時一樣。
蘇星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才緩緩拿起那張黑色的名片。材質特殊,觸手冰涼,像他這個人。
沈亦安碰碰她的肩膀
蘇星韞握緊了手中的名片,冰涼的邊緣硌着掌心。
她低頭,看着圖紙上被他指尖觸碰過的地方,那裏似乎還殘留着一絲屬於他的溫度。
像永夜裏的微光,明知危險,卻依舊……引人靠近。
而她不知道的是,會議室外,趙聿盛並未走遠。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腳下如同微縮模型般的維多利亞港。車流如織,霓虹初上,整個城市的繁華盡收眼底。
可他的腦海裏,反復回放的,卻是她剛才據理力爭時,那雙發亮的眼睛。
那麼亮。
像淬了火的星辰。
他該如何……才能將這顆星辰,私有?
指間的煙,終於被點燃。
猩紅的火光明滅,映着他深不見底的瞳孔。
煙霧繚繞中,他低聲自語,帶着一種近乎虔誠的、卻又充滿占有欲的矛盾:
“別怕……”
“我會……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