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感情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蘇糖不卑不亢地說着,臉上波瀾不驚。
微頓,她又不失禮貌地反問:“我不知道您想要什麼樣的‘證據’,是直觀的合拍照,還是平時的聊天記錄?”
蘇糖淡笑了笑,語氣輕了些,卻更清晰,“那些都能僞造。但有些感覺,裝是裝不出來的。”
蘇糖壯着膽子,抬起胳膊,指尖狀似不經意地輕輕掠過鎖骨下方一道淡淡的紅痕。
那是那晚兩人做恨後,司鳳溟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記。
當時,可把她嚇壞了。
沒想到此刻竟然能拿出來當擋箭牌。
蘇糖迅速放下手,臉頰微紅。
繼而話鋒一轉,恬靜的目光掃過司鳳溟的側臉,“能讓一個常年清心寡欲的人動了凡心……這本身,算不算最有力的證明?”
這話巧妙至極。
不直接回應司老太太的話,卻暗示她和司鳳溟之間真有親密關系。
真真假假,難以反駁。
老太太瞪大雙眼,目光先是落在蘇糖脖頸上的紅印子,滿臉的震驚。
這這、這……
她沒看錯的話,蘇糖身上的紅痕,好像是年輕人口中所說的……草莓印?
司老太太一張老臉,不由得微微泛紅。
眸光一顫,她謹慎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好一陣回不過神。
莫非,阿溟這小子真動心了?
眼看這情形再逼問下去,就是她這老家夥不解風情了,司老太太沒再追問下去。
她深深地看了蘇糖一眼。
這丫頭面對質問不僅不怯場,還能不卑不亢地反擊,倒是有些司家當家主母的風範。
司老太太鼻腔裏輕哼一聲,算是默認翻篇。
她看蘇糖的眼神悄然變化,多了幾分探究和興趣。
恰好護士推着餐車進來送午飯了。
司老太太只瞥了一眼病號餐,就皺眉拒絕:“怎麼又是老三樣,沒胃口,不吃!”
任憑司鳳溟和福伯怎麼勸,她都不動筷。
蘇糖問:“奶奶,您要不要吃點別的?要的話,我馬上去給您準備。”
“你打算給我準備點什麼?”
蘇糖想了想說:“清蒸鱸魚,蝦仁蒸蛋,番茄燉牛腩,海帶湯,這些菜您覺得怎麼樣?”
司老太太訝然:“你會做飯?”
“簡單的家常菜沒問題的。”
這個年代會做飯的年輕人不多了,司老太太看着蘇糖的眼神裏,越發流露出驚喜之色。
正欲開口,門突然被推開,有人打破了此刻和諧的氛圍。
“司奶奶!”有人不請自來。
對方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高調地出現在病房門口。
她妝容精致,一身當季限量款香奈兒套裝,拎着愛馬仕鉑金包,渾身寫着“貴氣”二字。
女孩兒不是別人,正是李董千金,李明豔。
她提着一個無糖糕點禮盒走進來,笑容明豔:“司奶奶,聽說您不舒服,我特地買了您常吃的點心來看您。”
老太太含笑道:“是明豔啊,費心了。不過這家的糕點吃這麼多年,有些膩了呢。”
她嘆了口氣,目光悠遠,“倒是有點想小時候吃的核桃酪了,現炒現磨的那種,帶點焦香,不太甜……”
李明豔笑容一僵,嘴上應承說下次給司老太太帶,眼角餘光卻輕蔑地掃了蘇糖一眼。
蘇糖仿佛未覺,沉吟片刻後轉向司鳳溟:“司總,我想請半天假。”
“你要走?”司鳳溟不悅地皺眉。
這就打退堂鼓了?辭職信是不打算要回去了?
一旁的李明豔斜掃了蘇糖一眼,冷笑出聲:“一個秘書而已,還真當自己重要?請假?怕不是想臨陣脫逃……”
司鳳溟冰冷的視線如利劍一般橫劈過去,李明豔頓時噤聲。
他回頭看向蘇糖,‘嗯’了一聲,算作默認。
蘇糖沒有多做解釋,匆匆離開。
待她一走,李明豔就迫不及待坐到司老太太床邊。
原本司老太太覺得李明豔是個不錯的兒媳婦人選,畢竟她出身好,又覺得她性格開朗。
可經過蘇糖這麼一比較,頓時覺得李明豔唧唧喳喳,吵得她頭疼。
考慮到兩家是世交,她已經答應了李董讓兩家孩子相親,不好明說什麼。
想了想,司老太太提議:“阿溟啊,你帶明豔去吃飯吧,我想睡一會兒。”
“可您還什麼都沒吃……”
“我沒事,你們去吧,別怠慢了人家明豔。”老太太閉上眼睛,似乎是真困了。
李明豔趕緊挽住司鳳溟的胳膊:“司少,我在附近訂了一家法式餐廳,味道和環境都不錯,我們走吧?”
司鳳溟蹙眉點了點頭,算作默許。
到了餐廳,在靠窗的雅座坐下後,司鳳溟就直截了當地開了口。
“李小姐,實不相瞞,陪你出來是不想拂了奶奶和李董事長的面子。”
他目光平靜而疏離地望着她:“我已經有女朋友了,麻煩李小姐回去後,能明確拒絕長輩們撮合的意願。”
他說完,便起身要走。
李明豔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
她猛地站起身:“司鳳溟,你說的女朋友就是那個女秘書嗎?”
司鳳溟頓住腳步,“嗯”了一聲。
聞言,李明豔心中的妒火和羞憤瞬間到達頂點。
“她有什麼好?不就是個窮酸秘書嗎?要家世沒家世,要背景沒背景。就憑她?一個上不了台面的窮酸秘書,也敢跟我李明豔搶男人?她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我看你們祖孫倆都眼瞎,我好心好意專門買的糕點,她還看不上。我看你們就是……”
話音未落,一道冰冷的身影已然逼近。
司鳳溟眼底的寒光像是一把冰刃,直直戳在她臉上。
瞬時,李明豔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雞,消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