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說:“司總,我承認貿然辭職是我不夠成熟謹慎。但我認爲,此刻我留下對工作更有利。”
“第一,我完全熟悉您近期的工作安排和即將跟進的重點項目,可以確保過渡期零失誤。”
“第二,我剛接手創鑫集團的對接工作,其中幾個關鍵節點只有我清楚,現在換人,很可能影響項目進展,甚至影響到月底的戰略發布會。”
“第三,我向您保證,我會以更高的專注度和效率投入工作,彌補我之前不專業的行爲。”
說完,她屏住呼吸。
話雖站得住腳,但她摸不清他的態度。
辦公室陷入沉默,只有牆上時鍾滴答作響。
就在她幾乎放棄希望時,他桌上私人手機突然震動。
司鳳溟瞥了一眼,皺眉接起:“福伯,什麼事?”
電話那頭傳來焦急的聲音:“先生,不好了,老太太糖尿病犯了,救護車已經在送她去仁和醫院的路上,您快過來吧!”
司鳳溟臉色驟變,猛地起身。
他一貫冷靜的面具瞬間碎裂,聲音微顫:“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他抬頭看向仍站在原地的蘇糖,語速急促:“會開車嗎?”
“會。”她下意識回答。
他抓起車鑰匙扔給她:“B區17號車位,黑色轎車,開到公司正門。去醫院。”
“是!”蘇糖轉身就跑。
她飛奔至地下車庫,迅速找到車輛。
啓動、出庫、駛向門口,動作幹淨利落。
司鳳溟幾乎在她停穩的同時拉開車門坐進副駕,臉色陰沉,嘴唇緊抿。
“仁和醫院,快!”他盯着前方。
也是巧了,早高峰主幹道上擁堵不堪。
看着前方長長的車龍,司鳳溟眉頭越鎖越緊。
他聲音冷峻地開口:“能不能留在司氏,就看你能不能盡快趕到醫院了!”
蘇糖握緊方向盤,快速切換導航避堵模式,結合對周邊路況的熟悉,果斷拐入一條狹窄輔路。
她眼神專注,操作精準,在安全前提下不斷變道超車,將車速提到極限。
司鳳溟側目看了她一眼,略顯意外。
這個抱着貓誤闖入他禁地的女人,看着柔柔弱弱,懵懵懂懂,沒想到工作時竟有如此冷靜的判斷力和應變力。
二十分鍾後,他們提前抵達醫院。
司鳳溟推門下車直奔急診,蘇糖將車停去地下車庫。
司鳳溟氣喘籲籲地趕到病房,卻見司老太太已靠坐在床頭。
雖然老人家面色蒼白,但神情清醒,福伯站在一旁滿臉無奈。
“奶奶!您怎麼樣?”司鳳溟沖上前,語氣緊張。
老太太見他來了,先是鬆了口氣。
隨即,眼神有些閃爍:“阿溟啊,你別急,奶奶就是有點頭暈。”
司鳳溟快步走到床邊,仔細查看她的臉色,又問了福伯幾句送醫經過。
聽着那明顯經不起推敲的敘述,再看看奶奶中氣十足卻偏要裝作虛弱的樣子,他心裏頓時明白了七八分。
他想起最近奶奶頻繁提起的李董千金,再結合此刻的情景,很快猜到一個答案。
奶奶是在裝病。
目的,是爲了逼他相親。
心頭的擔憂褪去,涌上心頭的是一種無奈和心酸。
他從小父母早逝,是奶奶一手將他帶大,他怎麼會真的生她的氣?
只是這種手段,讓他既心疼又無力。
他嘆了口氣,在床邊坐下。
握住奶奶的手,司鳳溟的語氣裏滿是縱容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奶奶,您何必這樣?我說過很多次,真的不需要相親。”
“不相親你怎麼成家?眼看着就三十了!”
老太太見他識破,索性也不裝了。
她坐直身體,語氣帶着火氣和執拗,“今天你必須去相親,那姑娘家世樣貌都沒得挑!”
眼看僵持不下,司鳳溟被逼得無法,脫口而出:“我有喜歡的人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脫口而出的,腦子裏想的只是先平息眼前的風波。
老太太一愣,狐疑地上下打量他:“真的?誰?在哪兒呢?你別是想隨便編個人來糊弄我吧。”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推開。
蘇糖站在門口,手裏提着一個剛從醫院門口健康食品店買來的紙袋。
她想着糖尿病人飲食需控制,特地選了無糖的燕麥餅幹和木糖醇酸奶。
看到她的刹那,司鳳溟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得救般的亮光。
他幾步上前,一把抓住蘇糖的手腕。
隨即,力道堅定地將她拉到自己身邊,面向司老太太。
“奶奶,”司鳳溟的語氣篤定,“這是蘇糖,她就是我的女朋友。”
蘇糖渾身猛地一僵,愕然抬頭看向他,眼神裏全是難以置信的質問。
他在胡說什麼啊?!
這種玩笑是隨便能開的?!
司鳳溟緊扣着她的手腕,指節微微用力,不容她掙脫。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清的氣音快速低語,帶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想收回辭職信,就配合我。”
蘇糖瞬間啞然,所有到了嘴邊的反駁,都被這句“威脅”硬生生堵了回去。
她緩緩轉頭,看向司老太太,說:“奶、奶奶好,我、我是蘇糖。”
司老太太年逾七旬,那雙眼睛卻不見渾濁,反而像浸了油的核桃,精光內斂。
她慢悠悠地把蘇糖從頭到腳掃視了幾個來回,仿佛在評估一件瓷器的真僞。
蘇糖被這目光看得頭皮發麻,後背直冒冷汗。
司鳳溟立刻察覺,極其自然地攬住蘇糖的肩膀,將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
老太太看向蘇糖,語氣平淡卻帶着千斤重壓:“你說,你是阿溟的女朋友?”
蘇糖心跳快得要撞出胸腔。
她硬着頭皮點頭,聲音細若蚊蚋:“……是。”
老太太嘴角似笑非笑地牽動了一下,目光如炬:“證據呢?空口無憑,我怎麼能相信,你不是我這個寶貝孫子爲了應付我,臨時拉來湊數的演員?”
空氣瞬間凝固。
司鳳溟繃緊着臉看向蘇糖。
蘇糖臉上的笑容微僵,手腳發涼,心跳更是快得幾乎要撞出胸腔。
她心裏清楚得很,這個節骨眼上如果說錯話,工作就徹底泡湯了。
兩秒後,她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她抬眼,直視司老太太那雙精明銳利的眸子,聲音平穩而堅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