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淵送她一對玲瓏剔透的翡翠耳墜,轉身她便能收到崔瓔珞“好心”派人送來的信箋,上面“不經意”地提及:
“淵哥哥前日爲我挑選玉鐲時,順帶看到了這對耳墜,覺得襯我,便一並買了。姐姐戴着,可還喜歡?”
廚房送來謝臨淵“特地”吩咐給她做的精致糕點?
她拿起一塊,卻赫然發現邊緣留着半個清晰的口脂印痕,嫣紅刺眼,仿佛在嘲笑着她的‘可憐’——只配吃剩的!
更不用說像今日這般,只要謝臨淵踏足她的院子,與她獨處的時間稍長,崔瓔珞那邊總能恰到好處地出現各種“狀況”,將他從她身邊叫走。
果然!
就在蘇扶搖還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時,房門被輕輕叩響,一個面生的小丫鬟低着頭,遞進來一封信,說是“表小姐讓轉交的”。
蘇扶搖指尖冰冷地接過,顫抖着撕開火漆。
信上的字跡娟秀卻帶着一股刻薄的張揚,只有寥寥數語,卻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進她的心窩:
“老女人,淵哥哥方才不過哄你幾句,你就如往常般聽話任他拿捏,真是半點挑戰都無,乏味得很!”
“轟——”
的一聲,蘇扶搖只覺得腦中所有的理智之弦瞬間崩斷!
原來在他眼中,她所有的痛苦、掙扎和質問,都不過是他可以輕易被打發的“哄騙”?
原來他爲了討新歡開心,竟會以她的痛苦和順從作爲談資笑料?!
“啊——!”
她再也抑制不住,發出一聲如同受傷小獸般的悲鳴,發瘋般地將那信箋撕得粉碎,用力揚向空中。
碎紙片如同絕望的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覆蓋在她顫抖的身軀上。
她伏在地上,失聲痛哭,淚水模糊了視線,聲音嘶啞而絕望:
“謝臨淵!你一定要讓我留在這裏……看着你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傷透我的心……你才高興嗎?!”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這樣的生活,充斥着背叛、欺騙、侮辱和冷漠,每一刻都像是在油鍋裏煎熬。
她真的……真的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她必須盡快變現所有的田產鋪子金銀玉器,然後離開這個讓她窒息的地獄!
門外,一直憂心忡忡守着的青杏,隱約聽到屋內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緊接着是自家小姐那幼獸哀鳴般的痛哭聲。
她的心猛地一揪,再也顧不得什麼規矩,一把推開房門,慌張地沖了進去。
“小姐!您怎麼了?!”
眼前的景象讓她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屋內一片狼藉,梳妝台上的瓶罐釵環散落一地,而她那向來端莊溫婉的小姐,此刻正無力地跌坐在地,發絲凌亂,滿臉淚痕,單薄的寢衣領口微敞,露出了脖頸上那一圈清晰刺目的青紫色掐痕!
“小姐!您的脖子……!”
青杏驚呼一聲,撲跪在蘇扶搖身邊,又氣又心疼,眼淚瞬間就涌了上來。
她顫抖着手指,想碰又不敢碰那駭人的傷痕,聲音帶着哭腔和難以抑制的憤怒:
“是姑爺?!他……他怎可如此待您?!他怎能下這樣的狠手?!他還有沒有良心!”
青杏的斥責,像是一把鑰匙,徹底打開了蘇扶搖心中委屈和悲憤的閘門。
是啊!
良心?
她蘇扶搖,是在他謝臨淵最落魄、最無助時,帶着全副身家下嫁的發妻!
是陪着他從泥濘中一步步掙扎出來,用了五年青春和心血,助他登上高位的發妻!
他怎能……怎能如此對她?!
就在剛才,被他死死掐住脖頸,呼吸被奪走,對上他那雙冰冷殘酷眼眸的瞬間,她是真的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那一瞬間,她甚至毫不懷疑,那個曾對她許下一生一世諾言的男人,是真的想要殺了她!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比任何背叛都讓她心膽俱裂。
她猛地抬手,用袖子狠狠抹去臉上的淚水,嗓音因哭泣而沙啞不堪,語氣卻帶着一種破釜沉舟的冷靜:
“青杏,”
她抬起眼,目光穿過殘淚,異常清明地看向自己最信任的小丫鬟,
“別哭了。去,幫我悄悄尋一處安靜妥帖的小院,不必大,但要隱蔽,盡快辦妥。”
說罷,她撐着梳妝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不再看鏡中狼狽的自己,也不再爲那滿地的狼藉和頸間的疼痛落淚,而是徑直走向衣櫃,開始利落地收拾自己的貼身衣物、珍本書籍、以及那些來自江南母家、承載着她過往記憶的珍貴物件。
動作幹淨利索,沒有絲毫猶豫。
五年的傾心相伴,五年的殫精竭慮,她以爲築起的是堅不可摧的情誼堡壘,卻原來不過是沙上樓閣。
敵不過那新歡短短一月的軟語溫存媚骨糾纏。
只要那個女人嬌滴滴地撒個嬌,他便可以毫不猶豫地將她這個發妻棄如敝履,甚至……痛下殺手!
腦海中閃過謝臨淵籤下和離書時的漫不經心,閃過他擁着新歡時滿眼的欲色,閃過他掐住自己脖頸時的冰冷殘酷,最後定格在崔瓔珞那充滿挑釁的笑容上。
所有的軟弱、眷戀和不甘,在這一刻,被徹底碾碎。
蘇扶搖的眼神一點點變得冰冷、堅定,如同被冰雪覆蓋的湖面,映不出絲毫波瀾,只餘下徹骨的寒。
謝臨淵,我們之間,完了。
我蘇扶搖,與你離定了!
接連的打擊,讓蘇扶搖身心俱疲,她想逃離將軍府,逃離謝臨淵,於是便寄情於賺錢,讓自己整日忙的像個不停歇的陀螺。
她怕一停下來,就會有時間傷心。
青杏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加快了尋找小院的進度。
這日,蘇扶搖來到自己名下最賺錢的‘錦繡莊’,表面上是例行查賬,實則是爲了更隱秘地調動資金,核對那些被她暗中轉移,卻仍掛在將軍府名下的產業賬目。
她正凝神翻看着手中的賬冊,指尖在算盤上飛快撥動,核對着一筆筆龐大的數字,門口傳來的嬌笑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抬頭望去,只見幾位衣着華貴,珠光寶氣的年輕女子在丫鬟仆從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爲首一人,正是禮部尚書之女——林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