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男人身姿挺拔,渾身散發着矜貴冷凜的氣質。
醫生標志性的白大褂被他穿出了高定禮服的氣場,在昏暗的病房走廊上款款走來,像是黑暗裏最耀眼的一束光。
方茴正要努力去看清他的面龐,旁邊的護士一個猛力將她狠狠推到了病床上。
“你這個瘋婊子真是賤!糾纏了秦先生還不夠,現在看見顧醫生又挪不開眼!你是不是沒了男人活不下去了?”
額頭砸到冰冷護欄上,方茴大腦瞬間一片白光,額角落下鮮紅血液。
“小茴?!”
不遠處的男人看見這一幕,心髒一瞬緊縮,三兩步跑過來迅速接住了即將跌倒的方茴。
方茴墜入一個溫熱的懷抱,男人疼惜而謹慎地抱住她。
“秦景珩......?”方茴倒在他懷中,勉強辨認出了眼前人的身份。
“是我,不過我現在叫顧景珩了。”
顧景珩從床頭拿起工具嫺熟地替她包扎起來,動作小心翼翼地像是呵護珍寶,“小茴你別動,我先替你處理好傷口。”
他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旁人,聲音中的冷意卻直指護士:“剛剛我的話沒聽清?”
在旁的護士看見這一幕呆立在原地,“顧醫生,對不起,但這是秦先生交代過的病人。”
“現在沒病被我們關着遲早也會有病的,是秦先生要我們逼瘋她的!”
方茴巨痛之時聽到這句話,心髒不可抑制地抽痛起來。
身體和精神到了雙重極限,她眼前驟然一黑,暈死過去。
男人貼紗布的手一頓,“小茴?!”
顧景珩一把抱起方茴向外走去。
“秦先生?我們醫院什麼時候姓秦了?”
“惡性鑑定,傷害病患,是要負法律責任的。你被解雇了,下半輩子去監獄道歉吧。”
昏死過去的方茴不知道顧景珩讓傷害她的人,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她在無盡黑暗中回到過去。
秦家老宅裏,年幼的她和小小的秦景堯玩捉迷藏。
她躲在儲物室一覺睡到天黑,睜眼時,最愛幹淨的小秦滿臉灰塵。
牽起她的手,“小茴,不管你躲到哪裏,我都會找到你。”
“秦景堯這輩子都會和方茴在一起!”
可一轉頭,秦時若的巴掌狠狠扇上來。
鮮紅的油漆浸透了婚紗,秦景堯皺着眉:“你怎麼穿着我送給時若的婚紗?脫下來!”
“你這個瘋子,我從來沒有愛過你,精神病院才是你的歸宿!”
兩個白大褂拉住方茴就要來扒她的婚紗。
“我不是精神病!”
方茴歇斯底裏地吼出聲,入眼就是一張矜貴的臉。
她欣喜若狂地抓住男人的手臂:“景堯,你......”
話未說完,方茴一怔。
眼前的男人輪廓和秦景堯有五分相似,同樣滿身貴氣,氣質卻天差地別。
秦景堯是高台上肅穆的掌權者,眼前男人卻像天山上萬年不化的雪。
“景珩?”方茴有些不確定地喊出他的名字,“你,回來了?”
“是我,我回來了。”
不化的冰川因爲方茴的開口,融化成涓涓細流。
“醒了就好,還有沒有不舒服?”
方茴搖搖頭,這才看清自己在一間布滿柔光的病房裏,布置一看就是VIP級別。
顧景珩輕聲解釋:“別擔心,小茴,你安全了,以後我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
他眼底冰鋒一閃,“哪怕是秦景堯也不行。”
秦景堯三個字讓方茴下意識咬緊唇,心口的疼痛稍減,卻還是泛着細密的酸。
她拼命抑制鼻腔裏的酸澀,“景珩,謝謝你救了我,我養好傷你就別管我了。”
“我在秦家現在人人喊打,要是他們知道你幫我,會影響你的。”
方茴說到後面,語氣自嘲。
她額角貼着厚厚的紗布還滲着血,身上布滿了被電擊後的青紫痕跡。
瘦削的身體裹在病號服裏,虛弱地像是風一吹就會散去。
明明受了那麼多委屈和傷害,卻還在爲別人着想。
顧景珩強忍着眼底的心疼,“秦景堯怎麼舍得這麼對你?”
“早知道,我當年就該帶你一起走。”
方茴疑惑地看着他。
顧景珩喉頭滾動,咽下尾句,生怕唐突了她。
“我的意思是,當年我被秦家認回去,所有人都當我是野種,只有你真心待我。”
“後來秦家把我過繼給世交顧家時,我要是把你也帶走了,你現在就不會被秦家傷成這樣了。”
外界都知道秦家有個無血緣關系的繼女秦時若,卻不知道秦家還有個私生子,秦景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