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虞雖然只和平瑤見過一面,但她相信這個靦腆內向的姑娘不會做出這種事。
於是看向面前的夥計。
“八十兩確實不是一個小數目,但說話要講證據,你有人證和物證嗎?”
沈清虞說完,一個夥計就站了出來。
“方才就是我當值,鐲子今早還好好地擺在那,結果她進來沒一會鐲子就不見了,除了她還能是誰?至於物證,那鐲子現在肯定就在她身上,只要搜身就能知曉。”
聽到搜身兩個字,平瑤嚇得臉色蒼白,一個勁地往沈清虞身後躲。
沈清虞也沒了好臉色,冷聲道。
“簡直荒謬,沒有準確的物證就想搜一個小姑娘的身,我看是你們居心叵測。”
夥計們不依不饒。
“少血口噴人,丟東西的是我們鋪子,搜身能夠證明清白,她分明就是心裏有鬼,再這樣我們只能報官了!”
沈清虞剛想說報官就報官,她相信劉文傑一定能查清真相。
但平瑤卻用力搖頭,阻止沈清虞報官,並且摘下了耳墜和發釵想要抵債息事寧人。
若是鬧到官府父親一定會知曉,到時她就不能繼續一個人生活了。
看着小姑娘眼圈泛紅自認吃虧的樣子,沈清虞心生憐憫,決定幫人幫到底。
“鬧到官府不知道要折騰多久,既然你們要搜身,那也可以,不過必須找個女子來,否則就請來往的百姓評評理,看看你們這麼做是不是欺負人!”
沈清虞說完,幾個夥計對視一眼,覺得沈清虞說的也算個辦法,於是找來了隔壁布料鋪子的掌櫃蘇娘子,請她幫忙搜身。
沈清虞看向平瑤,聲音輕柔帶着安撫。
“讓她來給你搜身可以嗎?要是有什麼不對的事情你就弄出點動靜,我聽到聲音就去幫你。”
平瑤點頭,跟着蘇娘子進了隔間。
沒過一會,兩人就出來了。
蘇娘子白了幾個夥計一眼。
“人家小姑娘身上根本就有鐲子,你們幾個傻子污蔑好人了!”
夥計們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不敢相信是他們抓錯了人。
過了好一會,其中一個才幹巴巴開口。
“那是我們誤會了,這事就這麼過去吧。”
“就這麼過去?你們說的倒是輕巧。”
沈清虞冷嗤,方才咄咄逼人,現在想輕飄飄過去,哪有這好事?
“那你還想如何?我們又沒有真的對她做什麼。”
沈清虞握住平瑤的手,看着眼前的幾個夥計。
“沒有傷口就不是傷害嗎!你們嚇到她了,心理傷害也是傷害,現在立刻道歉!”
沈清虞擲地有聲說完的那一刻,一旁的平瑤像是被觸及到了某種神經,震驚地看向身旁的女人。
她說心理傷害也是傷害…真的嗎?
平瑤只知道自己因爲被綁匪嚇的崩潰大哭的時候,那個名義上的母親卻諷刺的看着她說:一點傷沒有,矯情什麼,就會裝可憐。
沈清虞說完,幾個夥計自知理虧,小聲地說了句對不起。
“大點聲,剛才污蔑人家小姑娘的時候可不是這個動靜。”
她最看不上的就是這種人,知錯就改都做不到,算什麼男人。
夥計們這才大聲說了一句。
“對不起!”
沈清虞這才滿意,不過還是補了一句。
“道歉是應該的,但我們也有權不原諒。”
說完就拉着平瑤離開。
平瑤木然地被沈清虞拉着出了門,再次被她的語言震驚,一眨不眨地看着身邊的人。
察覺到她的眼神,沈清虞停下腳步。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平瑤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握住沈清虞的手在她的手心寫下。
道歉可以不原諒?
沈清虞笑了。
“當然,要不要原諒是你自己的權利,沒有任何人可以勉強。”
這是平瑤第一次被一個年長的女性維護,她那麼溫和,又那麼強大,就像是母親一樣…
沈清虞送平瑤回了住處,在她進門前還不忘叮囑。
“下次要是再遇到這種事,就把動靜鬧大吸引別人的注意,不能任人欺負,一個人吃虧。”
平瑤眨了眨眼睛,又在沈清虞手心寫下。
可女子不能這樣。
她從小受的教導就是女子要溫柔婉順,輕聲細語,不可拋頭露面惹人笑話。
“女子該什麼樣?”
沈清虞彎腰和她平視。
“你是什麼樣,女子就是什麼樣,靈動聰慧,強勢大膽,還是細膩敏銳,這都是女子的樣子,明白了嗎?”
沈清虞直起身。
“別忘了明天準時來酒樓工作。”
說完就離開了。
平瑤站在原地,腦海裏重復着那番話。
你是什麼樣,女子就是什麼樣。
如果拋開那些所謂的規矩,那她真正想成爲的,是什麼樣的女子呢?
被沈清虞這番話震驚的不只是平瑤,還有在暗處注視已久的平戎策。
他當然不會任由女兒獨自闖蕩,所以安排了人暗中保護平瑤的安全。
今日他正好得空,想親自看看女兒,卻不想見到了這一幕。
是那日給自己奇怪飲品的女子,想不到她竟然有這般思想。
也許,她真的有能力,讓女兒走出過去的陰影。
沈清虞搬出趙家後,看着空蕩蕩的宅院,王氏氣的臉色鐵青,卻不得不重新着手添置。
只是一談到買東西就免不了用錢,如今的趙家已經捉襟見肘。
王氏沒有辦法,只能再次將主意打到兩個孫媳身上。
但這一次,她也不好意思直接開口要,而是提出要讓兩個孫媳管家。
劉菱和薛香凝聽到這個消息後對視一眼,雖說心裏清楚管家就要花銀子,可到手的也是切實的權利。
趙姨娘是個妾室,她們兩個孫媳若是誰能拿到管家權,無疑就成了趙家真正的女主人。
壽康堂內,王氏的眼神從兩個孫媳身上掃過。
“你們誰願意試試?”
劉菱第一個開口爭取。
“祖母,孫媳願意!”
“祖母,孫媳也願意!”
劉菱瞥了薛香凝一眼,繼續道。
“我爲長孫媳,和念誠成婚多年,對家中事情也更爲了解,自然是我最合適,管家事多,弟妹有時間還是想想如何爲二弟綿延後嗣才是正事。”
劉菱嘴皮子素來厲害,句句戳心。
薛香凝也不甘示弱,這管家權可是好東西,若讓劉菱拿了自己還有好日子過嗎?
“正因爲大嫂要照顧教導孩子,所以才更沒法分心,香凝事少,才能全心全意管家。”
王氏要的就是二人相互爭搶,她好順勢而爲,提出自己的意見。
“好了,你們不要爭搶,管家不論長幼,也不看時間,只看能力。你們二人一同管家,七日後各自來我這匯報所做的事情,我再定奪。”
王氏一錘定音,劉菱和薛香凝的爭端也正式開啓。
趙清兒聽說此事後心中不滿。
明明一早說好了沈清虞一走自己就是平妻,那平妻也是能管家的,怎麼都不和自己商量一聲就將管家權給了兩個孫媳。
還不等她去壽康堂找王氏商量,趙家門口就忽然來了好大一群官兵,領頭的竟然是大理寺卿劉文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