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崢倒是淡定。
“既然程先生沒興趣,那就不打擾了。”
他看了看姜知:“姜小姐,我的方案隨時有效。可以隨時聯系我。”
說完,秦崢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程昱釗臉色不大好。
“什麼方案?”
“保險理賠方案唄,萬一哪天真出了事,還能指望賠保費過日子。”
“胡說八道。”程昱釗眉頭皺得更緊,伸手去探她的額頭,“怎麼這麼多虛汗?”
姜知偏頭躲過,不想讓他碰。
“不舒服,出虛汗。”
程昱釗聽她說不舒服,語氣緩和了些:“既然不舒服,那就回去。”
兩人回到包廂。
那幫人還喝得正嗨,張副隊正站在椅子上劃拳,見兩人回來,剛要招呼,就被程昱釗冷淡的眼神給堵了回去。
“嫂子臉色不太好啊。”
姜知這會兒已經不僅是臉色不好,連唇色都發白。
她擠出一絲笑,拿上自己的包:“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
“這就走了?才幾點啊!”
“嫂子再坐會兒唄!”
幾個人還要挽留,程昱釗拿起大衣,幹脆利落地穿上。
“她不舒服,我送她回去。單我已經買了,你們隨意。”
包廂裏爆發出一陣歡呼。
“程隊大氣!”
“謝謝程隊!謝謝嫂子!”
程昱釗點點頭,一手拎着姜知的包,一手攬着她的腰,帶着她往外走。
姜知想推開他,程昱釗手上力道加重了幾分,把人牢牢扣在懷裏。
低頭在她耳邊說:“隊裏人多,剛才手鐲的事他們嘴上沒把門,你別往心裏去。”
姜知腳步一頓。
原來他也知道大家在議論,也知道那話難聽。
可他的處理方式,就是讓她“別往心裏去”。
姜知抬頭看他。
“程昱釗,你覺得我不該往心裏去?”
程昱釗沒聽出她話裏的嘲諷,只當她還在介意。
“你要是不喜歡,就放着別戴了。”他拉開車門,把她塞進副駕駛,“回頭我再送你個別的。”
姜知坐在車裏,看着他繞過車頭坐進駕駛位。
再送個別的?
是爲了補償,還是爲了掩蓋下一次的一視同仁?
車子駛入夜色,車廂內開了暖風,熏得人昏昏欲睡。
姜知靠着椅背,手一直按着胃部,閉着眼不說話。
剛才把胃裏的東西都吐空了,這會兒絞痛感不僅沒消,反而還燒起來了。
程昱釗時不時偏頭看她一眼。
她太安靜了。
以前她坐在副駕,從來沒閒着過。
一張嘴要嘰嘰喳喳,一只手還要伸手過來撓他的手心,要他單手開車牽着她。
現在,她兩只手都縮在大衣袖子裏,整個人縮成一團,恨不得離他八丈遠。
程昱釗心裏有些煩躁。
紅燈。
程昱釗停下車,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終於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剛剛吐了?”
姜知沒睜眼:“嗯。”
“除了吐,還有哪不舒服?”
“胃疼。”
程昱釗眉心微動。
“手鐲是導購推薦的。說是新出的限定,寓意好,我就買了兩個。春椿那個是當哥哥的送妹妹的新年禮物,你別多想。”
姜知心想,那就能買兩個一樣的?
甚至都不願意花點心思,哪怕只是挑個不同的款式。
姜知問:“既然是哄她開心的,那你給她就是了。爲什麼要給我?”
程昱釗默然:“我以爲你會喜歡。”
他大哥和他說,沒有女人會不喜歡這些。
如果有,那就是送的不夠多,不夠貴。
姜知心裏悶悶地發痛,做出無所謂的語氣:“既然寓意好,這只也給她。好事成雙,她戴腳上都行。”
程昱釗一腳刹車踩下去,“姜知,別陰陽怪氣。”
慣性讓姜知的身體前傾,安全帶勒得胃部一陣劇痛。
她沒忍住,“嘶”了一聲,整個人蜷縮起來。
程昱釗原本滿腔火氣,聽到這一聲痛呼,立刻消了大半。
他解開安全帶湊過來,伸手去拉她的手。
“怎麼了?碰到哪了?”
姜知甩開他的手,額頭上全是冷汗,咬着牙說:“開車就開車,別發瘋。”
程昱釗看着她慘白的臉,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她是真的疼。
“去醫院。”
他重新發動車子,直接掉頭往最近的醫院開。
“我不去,我要回家。”
“別胡鬧,都疼成這樣了。”
“我說了我不去!”姜知吼了出來,眼淚也跟着掉下來,“我不去醫院!我要回家!”
她不去醫院。
不想看見他和喬春椿並肩走過的走廊,不想看見那個他單膝跪地喂水的椅子。
程昱釗被她吼懵了。
這還是姜知第一次這麼歇斯底裏地拒絕去醫院。
看着她眼淚斷了線似的往下掉,程昱釗心裏莫名一抽,妥協了。
“好,不去醫院,回家。”
他放慢了車速,單手握着方向盤,另一只手伸過來,想去握她的手。
姜知把手縮進了袖子裏,抱在胸前,縮成一團。
拒絕溝通,拒絕觸碰。
程昱釗抓了個空,猶豫兩秒,還是一把抓過她的手,攥在手心裏。
姜知哭累了,沒再掙扎。
二十分鍾後,程昱釗繞過來給她開車門,想要抱她上去。
姜知避開他的手,自己下了車。
回到家,姜知直奔臥室,找出藥,就着冷水吞了下去。
程昱釗倒了杯溫水進來,看見她在吃藥,眉頭一皺。
“怎麼喝涼水?”
他把溫水杯放在床頭,想去看那個藥盒,“吃的什麼藥?”
姜知手快,把藥盒扔進抽屜,“啪”地關上。
“止疼藥。”
她脫了大衣,那只金燦燦的手鐲還掛在手腕上。
姜知低頭,開始解那個卡扣。
剛才在洗手間怎麼都解不開的扣子,這會兒可能是手上出了汗,滑溜了些,竟然一下就開了。
沉甸甸的鐲子落在掌心。
她隨手一揚,鐲子劃出一道拋物線,“當啷”一聲,落進了牆角的垃圾桶裏。
程昱釗臉色驟沉。
“什麼意思?”
姜知覺得煩:“我讓你給喬春椿送過去好事成雙,你不要。那我看着礙眼,扔了怎麼了?”
程昱釗站在床邊,盯着那個垃圾桶看了許久。
許久,他彎腰,從垃圾桶裏撿起那個鐲子,放在床頭櫃上。
“不想戴就收起來,別像個孩子一樣亂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