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接着,路遙推開人事部的玻璃門,李玉正對着電腦屏幕皺眉。
聽到動靜,她抬起頭,推了推眼鏡。
“籤了。”路遙將那份文件放在她桌上,紙張邊緣有些微皺。
李玉快速翻到最後一頁:“好的,不過......”
她頓了頓,“合約後天晚上十二點才正式到期,明天的年會,按規矩您還是得參加。”
路遙的手指在冰涼的桌面上停留片刻:“知道了,合約到期的事,先別告訴宋津年,等忙完蘇秘書的事再說。”
“其實,”李玉欲言又止,“宋總剛才打電話來,特意囑咐把你的座位安排在他旁邊。”
路遙輕輕“嗯”了一聲,轉身離開時,聽見李玉輕微的嘆息。
回到家,路遙打開衣櫃最底層的抽屜。
護照、學歷證書、幾張存折。
她把它們一件件取出來,擺放在床上。
抽屜底部壓着一本相冊,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打開。
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路遙迅速將床上的東西用一件毛衣蓋住,拿起抹布假裝擦拭床頭櫃。
“你不是請假去體檢了嗎?怎麼這麼早回來?”宋津年推門進來,領帶鬆垮地掛着,身上有淡淡的煙味。
“結束了,回來收拾一下。”路遙沒有回頭,手指用力擦着已經一塵不染的櫃面。
宋津年從背後抱住她,下巴擱在她肩上:“別忙了,明天年會結束我們出去度個假?”
路遙的身體微微僵硬:“明天再說吧。”
“對了,”宋津年鬆開她,走到衣櫃前挑選領帶,“明天晚意也會來。醫生說她可以適當參加些社交活動了。”
路遙繼續擦着櫃子,抹布下的相冊邊角硌着她的掌心。
“開場舞,”宋津年的聲音帶着試探,“我答應陪她跳。她最近情緒不穩定,醫生說滿足她一些願望有助於恢復。”
“挺好的。”路遙的聲音平靜。
宋津年轉身看她,眉頭微蹙:“你不介意?”
“爲什麼要介意?”路遙終於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她是病人,應該的。”
宋津年盯着她看了幾秒,想從她臉上找出什麼,最終只是鬆了口氣:“你能這麼想就好。”
他拿起一套西裝比劃,“這套怎麼樣?”
“領帶換那條深藍色的更好。”路遙說完就後悔了。
這種習慣性的關心,卻快要成爲過去式。
宋津年果然露出愉悅的神情:“還是你眼光好。”
他換好領帶,手機卻響起。
看了眼來電顯示,他快步走向陽台:“晚意?怎麼了?”
路遙掀開毛衣,將最後幾本證件塞進包裏。
陽台傳來宋津年壓低的聲音:“別哭,我馬上過來。”
她拉上背包拉鏈時,宋津年匆匆走進來:“晚意又做噩夢了,我去看看。”
他套上外套,走到門口又回頭,“明天記得穿那件紅色禮服,你最襯那個顏色。”
門輕輕合上。
路遙走到窗前,看着他的車駛出小區。
她從衣櫃最深處取出那件紅色禮服,指尖撫過精致的刺繡。
去年年會上,宋津年就是穿着這套深藍色西裝,和她跳了整整三支舞。
禮服被仔細疊好,放進衣櫃裏。
手機屏幕亮起,是航空公司的提醒短信。
路遙關掉屏幕,開始擦拭那個已經空了的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