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羅三娘的聲音冷得像冰渣子,“安祿山的狗看不懂這個烙印!”
李旭沒有躲,反而往前頂了一步,任由刀鋒刺破了一點表皮,滲出了一絲血珠。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殺誰!”李旭直視着她的眼睛,語速平緩而有力。“一個能讓你這種武藝高強,心高氣傲的女人落草爲寇,變成朝廷欽犯的仇人,那仇人,一定是個大官,大到你哪怕拉起幾百號人,也不敢直接去報仇,只能躲在黑鴉嶺借酒消愁,混日子過,對吧?”
羅三娘的手在抖,李旭的話像是一把手術刀,精準地拋開了她心裏潰爛已久的膿包。
“你懂個屁!”羅三娘嘶吼一聲,眼眶卻紅了,“你知道,那種全家73口一夜之間人頭落地的感覺嗎?你知道被人當牲口一樣烙上這個字兒,丟進教坊司的感覺嗎?”
“我知道!”李旭淡淡的說,“因爲我也剛從死人堆裏爬出來!”
他握住羅三娘拿着匕首的手,慢慢地把刀鋒移開。
“大當家,這筆買賣改一改!”
“什麼?”羅三娘愣住了。
“我不給你一百兩銀子,”李旭嘴角勾起了一抹邪氣的笑,“我幫你殺官,哪怕他是節度使,哪怕他是宰相,只要你告訴我名字,我就把他的腦袋掛在你聚義廳的旗杆上!”
羅三娘呆呆地看着李旭。
眼前的男人,明明是一副無賴相,但那雙眼睛裏,卻有着一種讓她想要信服的魔力。
那是【國韻傾城】在瘋狂的燃燒。
“爲什麼幫我?”羅三娘反問,聲音有些啞。
“因爲我缺幫手!”李旭伸手輕輕地擦掉她眼角滲出的一滴淚,“一個能幫我在這個瘋狂的世道存活的人,我看你很合適。”
這話說得極好聽,但羅三娘卻突然笑了。
她扔掉匕首,整個人像脫力一樣靠在李旭肩上,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裏。
“王鉷。”
她吐出了一個名字,帶着蝕骨的恨意。
“現任御史中丞兼京兆儀王鉷。”
“當年爲了貪墨我爹的軍功,誣陷我爹謀反,我全家都死在他手裏!”
“那個趙二,這狗雜碎就是勾結王家,那封信坐實了他勾結的證據!”
李旭眼神一凝。
“所以你那天才會借我之手除掉他!”
“對!我早就發現了他不對頭!但一直沒有證據!”
“你要是能幫我報仇,我什麼都聽你的!”
李旭心裏也在打鼓。
王鉷可是楊國忠的死黨,現在雖然楊國忠死了,但這貨在長安依然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
這買賣做的有點大,不過風險大,收益越大。
“成交!”李旭拍了拍羅三娘的後背,“睡覺吧。今晚咱倆要是真幹了那事兒,明天我就沒力氣幫你練兵了。”
羅三娘抬起頭,看着李旭,突然踮起腳尖在他嘴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血腥味在兩人嘴裏蔓延。
“這是定金!”羅三娘舔了舔嘴唇,眼神野性十足。“要是你敢騙我,我就把你那話兒切下來泡酒!”
李旭只感覺舌頭一痛,但隨之一股股暖流流入身體裏,他知道那是狗幣系統又啓動了。
檢測宿主:武力+0.1、速度+0.1、武力+0.2、體質+0.1.......
李旭喝多了,頭有點暈暈沉沉,但身體卻異常亢奮。
第二天一早,李旭頂着黑眼圈,從羅三娘房間裏跑了出來。
整個黑風寨炸鍋了,那些土匪看他的眼神,那是充滿了敬意和妒忌。
“二當家威武,聽說昨晚大當家叫喚了大半夜!”
“嘖嘖嘖!身板真抗造!”
李旭聽着這些污言穢語,只能報以苦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昨晚羅三娘發酒瘋,拉着他講了一宿殺人108式,聽得他做夢都在躲刀子。
這誤會挺好,至少他在寨子裏的地位穩了。
“都tnd給閉嘴!”
李旭站在演武台的高台上,手裏提着根馬鞭,那是羅三娘剛才給他的尚方寶劍。
下面稀稀拉拉的站着100多號土匪。
這幫人站沒站相,坐沒坐姿,有的還在摳腳丫子,有的互相捉虱子,那叫一個烏煙瘴氣。
就這素質,別說去殺御史中丞了,碰上正規軍的斥候隊,都得跪着唱征服!
“看看你們這熊樣!”李旭一鞭子抽在旁邊的木樁上,木蕭紛飛,“像土匪嗎?看着像一群要飯的!”
下面的土匪不樂意了。
“二當家,話不能這麼說,咱們本來就是混口飯吃的,能搶着錢就行,練那些花架子幹啥?”
李旭冷笑了一聲。
“搶錢!就憑你們現在手裏那幾把卷刃的破刀,要是碰上硬茬子,你們就是去送菜!”
他轉頭喊了一聲老黃。
“在!”老黃背着大黑鍋,屁顛兒地跑了過來。
“把早飯抬上來!”
幾個火頭軍抬着兩口大鍋走了上來,鍋蓋子一掀開,一股濃烈的肉香飄的滿演武場都是。
那是老黃,用李旭給的秘方來燉大鍋肉,裏面還加了昨天打來的野豬肉。
下面的土匪眼睛都直了,口水流了一地。
他們平時吃的都是糙米爛菜,哪見過這種油水!
“想吃嗎?”李旭李旭指着肉桶。
“想!”
100號人齊聲大喊。
“想吃就得按老子的規矩來!”
李旭大手一揮,“全都向左看齊,立正!”
這是他前世看的練兵兵法。
現在拿這群土匪練練手。
“從今天起,咱們不叫土匪叫黑狼軍。”李旭臨時起了個名兒,“誰要是能挺過我的訓練,頓頓有肉吃,誰要是慫了,就滾下去,後山喂豬去!”
“牛大、侯三出列!”
“到!!”
牛大和侯三穿着一身新換上了皮甲,精神抖擻地站了出來。
這倆貨現在是李旭的鐵杆親衛,也是教官。
“教教這幫廢物,什麼叫隊列?”
就在的演武場上火熱朝天的時候,角落裏,一個滿臉黑灰的村婦,正蹲在井邊廢地裏,刷洗着一副皮甲。
那是楊玉環,她現在的身份是二當家的貼身丫鬟,看着台上那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男人,楊玉環心裏五味雜陳。
幾天前,這個男人還是個背屍的小兵。
幾天後,他居然成了上百號亡命徒的頭兒。
這人到底是什麼鬼神操作?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滿是傷口的手,又看了看那盆渾濁的水。
“嫂子!”
羅三娘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她身後,手裏拿了個梨,咔嚓咬了一口。
楊玉環嚇了一跳,趕緊低下頭不敢出聲。
“別裝了!”
羅三娘蹲下身,饒有興致地看着她。
“昨晚李旭都跟我說了,你不是啞巴,也不是醜八怪。”她伸出手勾起楊玉環的下巴,那雙銳利的眼睛,仿佛能看穿她那層鍋底灰似的。“但我怎麼看這骨相,都不像是村姑!”
羅三娘湊近了聞了聞,“雖然餿了點,但還是有股子脂粉味兒。”
楊玉環心跳如雷,手裏的刷子都快捏斷了。
“怕什麼?!”羅三娘笑了笑,把手裏的半個梨,塞進楊玉環嘴裏,“既然是二當家的人,那就歸我罩着!以後誰要是敢欺負你,就報我的名號。”
說完羅三娘站了起身,看着台上的李旭,眼神裏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
“你這男人有點意思。”她摸了摸腰間的短刀,“要是他敢騙我,我就讓你給他陪葬。”
楊玉環咬着那半個梨,汁水很甜,但她卻嚐出了一股子苦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