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楠跟着幹事往會議室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心裏的恐慌越來越重。
剛走到會議室門口,幹事推開沉重的木門,一股嚴肅的氣息撲面而來。
白曉楠抬眼一看長條會議桌兩側坐滿了人,軍綠色的身影整齊排列,每個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審視、有探究,還有幾分她讀不懂的復雜。
她腳步頓在原地,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就在這時,紀慎行快步追了上來,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畏懼。
他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擋在白曉楠身前,像一道堅實的屏障,將那些銳利的目光擋了大半。
隨後,他抬手敬禮,聲音洪亮:“報告!孫副師長,紀慎行執行任務完畢,今日歸隊!”
坐在主位上的孫大成正低頭看着文件,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猛地抬頭,
看到紀慎行的瞬間,眉頭瞬間皺成了川字,
忍不住扶了扶額頭,這“刺頭”怎麼又回來了?
但礙於場合,孫大成還是放下筆,語氣盡量平和:“任務完成了就好,歸隊手續讓參謀給你辦。
你不在營區好好休整,來這兒做什麼?”
紀慎行放下手,目光掃過會議桌,最後落在白曉楠瘦削的肩膀上,
“報告副師長,聽說這裏熱鬧,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沒有?”
這話一出,會議室裏人都面露鄙夷,一個小兵能幫什麼忙,不過看孫副師長都沒有發話,
肯定背景不簡單,他們自然沒有吭聲,
萬一打了小了,來了個老了,一群人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靠邊站着,別擋着道。”
大家聽到孫副師長的話,心領神會,各自慶幸自己剛才沒有跳出來。
孫大成看着白小南,溫和的說道,“小同志啊,別害怕,就是來認認人,這個人你認識嗎,你應該喊大伯的。”
白曉楠看向中年男人,搖了搖頭,“孫副師長,我腦袋被撞,失憶了。”
孫大成點了點頭,“那白德海,這是白小南同志,你看看是不是你的侄女。”
白德海看向白小南,眼睛轉了轉,“誒呦,我的大侄女啊,你怎麼瘦成這樣了,是不是部隊虐待你。”說着人就撲了過來,
白曉楠已經做好被揭穿的準備了,反正誰問就是不知道,自己失憶了。
不過看到白德海的行爲還是嚇了一跳,紀慎行連忙擋着人,“說話就說話,離遠點。”
白德海呵呵笑道,“好,我離遠點。”他十幾年都沒有見過這個大侄女,他哪知道長什麼樣,
但是剛才上面的領導說這是白小南,那肯定就是,他已經發現了,屋子裏一群人,就上面那個領導人還不錯。
紀慎行對着孫副師長說道,“孫副師長,這都清楚了,散了吧,都到飯點了。”
孫大成站了起來,“好了,都真相大白了,希望政治部和稽查部的人把這次的事情認認真真整理成報告,明天早上我要看到,
要是再遇到什麼捕風捉影就敢給老子玩審查,就給我脫了軍裝走人。”
出了會議室,白曉楠長鬆了口氣,應該結束了吧,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質疑她了。
紀慎行看着女孩嘴角淺淺的笑意,也跟着笑了起來,
白曉楠看着紀慎行,連忙說道,“今天很感謝你,對了,你說你叫什麼?”
紀慎行只覺得口舌幹燥,女孩笑起來還有兩個小窩窩,怎麼這麼好看,“我......我叫紀慎行。”
“紀同志,我請你吃飯吧。”
“啊,好......好啊。”
—— ——
紀慎行的目光黏在斜對面的女孩身上,帶着點說不清的幽怨。
他捏着筷子撥弄着飯盒裏的米飯,說是請他吃飯,卻偏偏要隔着一張桌子坐,
美其名曰 “影響不好”,可這偌大的食堂裏,誰不是三五人擠在一桌?
他正暗自腹誹,抬眼卻撞進白曉楠看過來的目光。
紀慎行心頭一跳,慌忙低下頭往嘴裏扒飯,嚼得臉頰鼓鼓的,還不忘扯出一個略顯笨拙的笑,像只被抓包卻想裝乖的小熊。
白曉楠只淡淡掃了他一眼,便重新低頭舀起一勺青菜,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這人怎麼傻乎乎的。
紀慎行嚼着飯,忽然覺得周遭的空氣有點不對勁。
目光像探照燈似的掃過食堂角落,至少七八個穿着軍裝的男人,目光都若有似無地黏在白曉楠身上,
那眼神裏的打量,讓他瞬間攥緊了筷子。
這群臭小子,居然敢覬覦他家小姑娘!
紀慎行猛地皺起眉,惡狠狠地瞪了過去,
可那些人要麼假裝沒看見,要麼依舊直勾勾地盯着白曉楠,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正憋着一肚子火,旁邊傳來的小聲議論像火星子似的,瞬間點燃了他的脾氣。
“那姑娘長得真俏啊,是哪個單位的?以前怎麼沒見過?”
“誰知道呢,回頭得找人問問。你說她有對象沒?”
“看年紀也就十七八歲,指定沒對象!說不定我還有機會呢!”
紀慎行“噌” 地一下站起來,他幾步跨到那幾個議論的軍人面前,
微微俯身,聲音壓得極低卻帶着火藥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被懟的軍人也是個暴脾氣,“騰” 地站起身,“小子,你算哪根蔥?敢管老子的事?”
紀慎行挺了挺胸膛,語氣裏滿是嘚瑟:“我,紀慎行!有種的話,一會兒去練武場練練,看我不把你揍得服服帖帖!”
“練就練!誰怕誰!” 對方梗着脖子回懟。
“行,別到時候跑了!” 紀慎行撂下狠話,轉身就想沖回白曉楠身邊邀功, 可這一轉頭,卻傻了眼。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