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之淵的盡頭,混沌如怒海狂濤,猩紅的光點連成一片血海,映照得整個空間如同煉獄。那由混沌鎖鏈絞纏而成的巢穴,此刻正劇烈搏動,仿佛一顆巨大的心髒,每一次跳動都釋放出令天地色變的吞噬之力。
“雙生封印,以魂爲引,以力爲結!”
雨晨與璃雪的聲音在震耳欲聾的混沌咆哮中交織,如天道法旨般響徹這方死寂的空間。兩人的精血在半空中交融,化作一道璀璨到極致的光柱,直沖穹頂。
光柱所過之處,噬魂之祖那猙獰的觸手寸寸斷裂,發出淒厲的尖嘯。原本堅不可摧的混沌鎖鏈,在這融合了大帝傳承與遺族冰魄的雙生之力下,竟如朽木般崩解。
“不——!這不可能!太古契約早已注定,你們只是祭品!”
巢穴中央,噬魂之祖的真身終於徹底顯露。那並非實體,而是一團由無數怨魂與混沌本源壓縮而成的核心,核心之中,隱約可見玄樞祭司那張扭曲的臉龐。他並非在操控噬魂之祖,他本身就是這怪物的一部分!
“玄樞,你的夢,該醒了。”
雨晨眼神冰冷,紀元龍劍在他手中發出清越的劍鳴。第十境巔峰的“破界”之力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劍鋒劃破混沌,帶着一往無前的決絕,直刺核心。
璃雪緊隨其後,她的身影在這一刻顯得無比決絕。冰魄印記在眉心爆發出最後的光輝,她將體內所有的溯血池之力盡數抽出,化作漫天晶瑩的冰晶,每一片冰晶都蘊含着淨化混沌的極致寒意,如一場死亡之舞,將噬魂之祖的核心團團圍住。
“封!”
轟——!
驚天動地的巨響中,金芒與冰魄之力徹底爆發。那座由混沌構築的巢穴在強光中寸寸瓦解,虛空被撕裂出無數道漆黑的裂縫,仿佛連這片天地都要爲之崩塌。
當光芒散去,歸墟之淵的混沌潮汐竟奇跡般地平息了。巢穴消失不見,原地只留下一道被墨色與冰藍交織的封印陣紋死死鎮壓的黑洞。
雨晨單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氣,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強行催動雙生共鳴,對他的經脈造成了巨大的負荷。他手中的紀元龍劍光芒黯淡,劍身甚至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璃雪!”
雨晨猛然抬頭,心瞬間沉入谷底。
璃雪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發絲間的寒氣已然散盡,原本如雪的肌膚此刻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琉璃色。她體內的冰魄之力,連同溯血池的本源,幾乎消耗殆盡。
“晨……”璃雪勉強睜開眼,聲音微弱如遊絲,“我……感覺不到冷了。”
這句話如一把利刃,刺穿了雨晨的心髒。遺族以冰魄爲生,若感覺不到冷,意味着她的本源正在枯竭。
“別怕,有我在。”雨晨飛身而起,將她冰冷的身體緊緊擁入懷中,掌心的混沌玉佩瘋狂運轉,試圖將溫潤的墨色流光渡入她的體內。
然而,璃雪的身體卻像一個無底洞,又像是被某種力量排斥着,根本無法吸收任何外來的力量。
“沒用的……”璃雪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她抬手,指尖輕輕撫過雨晨滿是血污的臉龐,“雙生之力,本就是以命換命……我只是……提前透支了生命而已。”
就在這時,被封印的黑洞中,突然傳出一聲幽幽的嘆息。
“癡兒……癡兒啊……”
那聲音不再是玄樞祭司的癲狂,也不再是噬魂之祖的暴虐,而是一種看盡滄桑的蒼涼。
“大帝?”
雨晨瞳孔驟縮,他死死盯着那道封印。這聲音,竟與他記憶中那位犧牲自己封印混沌的上古大帝,一模一樣!
封印陣紋微微波動,一道模糊的虛影緩緩浮現。那是一位身披殘破帝袍的老者,他面容慈祥,眼神中卻充滿了無盡的悲憫與疲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雨晨厲聲問道,將璃雪護在身後。
老者虛影看着雨晨,又看了看璃雪,輕嘆道:“玄樞並未完全說謊,但他隱瞞了最重要的真相。太古契約,並非爲了誕生新神,而是爲了尋找一個……能夠徹底終結混沌的‘鑰匙’。”
“鑰匙?”
“不錯。”老者指向璃雪,“她是遺族最後的血脈,你是大帝最後的傳承。你們的雙生之力,是唯一能淨化混沌本源的力量。玄樞想利用你們開啓秘境,但他不知道,開啓秘境的代價,是雙生之血的獻祭。”
老者的話語如同驚雷,在雨晨腦海中炸響。
“那……璃雪她……”
“她正在化作鑰匙的‘引子’。”老者說道,“她的生命正在融入這片被淨化的混沌中,若是無法在她徹底消散前找到‘紀元聖泉’,她便會成爲維持這個紀元平衡的‘薪柴’,永世不得超生。”
“紀元聖泉?”雨晨眼中燃起希望,“在哪裏?”
“歸墟之淵的盡頭,混沌核心的最深處。”老者虛影越來越淡,“我留下的這道殘念,就是爲了等待你們的到來……去吧,孩子。這一紀元的終焉,不應是毀滅,而是新生。”
話音落下,老者虛影化作點點星光,融入了雨晨手中的混沌玉佩中。玉佩之上,原本晦澀的紋路此刻竟亮起了一條清晰的路徑,直指歸墟深淵那片剛剛平息、卻依舊深不見底的黑暗核心。
“晨……別去……”璃雪虛弱地拉住雨晨的衣角,透明的身軀在微風中仿佛隨時會破碎,“太危險了……”
“別說傻話。”雨晨轉過身,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這世間,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什麼紀元平衡,什麼蒼生大義,若沒有你,與我何幹?”
他低頭,輕輕吻了吻璃雪的額頭,將她溫柔地背在身後,用黑袍緊緊裹住。
“既然這混沌要你,那我便踏碎這混沌!既然這紀元要你死,那我便重塑這紀元!”
雨晨緩緩站起身,手中的紀元龍劍再次發出嗡鳴,雖有裂痕,卻依舊鋒芒畢露。他背後的璃雪,微弱的冰魄之力與他的混沌之力再次交織,形成一層薄薄的護罩。
他一步踏出,腳下的虛空寸寸崩塌,卻又在他落腳處化作堅實的階梯。
“璃雪,抓緊我。這一次,我帶你去看這歸墟之下,究竟是何方世界!”
晨曦的金光此刻終於穿透了歸墟厚重的雲層,灑落在這一對背負着整個紀元命運的男女身上。他們的身影在巨大的深淵中顯得如此渺小,卻又如此耀眼。
向着那未知的混沌核心,雨晨邁出了堅定的步伐。身後,是剛剛平息的戰場;前方,是決定兩人命運的最終試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