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幾天,鄉鄰們都在忙着采草藥、曬草藥,凌家的院子裏堆了不少曬幹的金銀花和薄荷。凌玥原本想等攢夠了草藥,就去縣城找銷路,可沒想到,一個意外的相遇,提前給了她希望。
這天上午,凌玥帶着小風去後山采蒲公英,路過村口的驛站時,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咳嗽聲,還夾雜着隨從的慌亂呼喊:“大人!大人您沒事吧?您撐住啊!”
凌玥心裏一緊,拉着小風跑了過去。驛站門口的老槐樹下,一個穿着青色長衫的男人靠在樹幹上,臉色蒼白,嘴唇發紫,雙手緊緊抓着胸口的衣服,劇烈地咳嗽着,每咳一下,身體就顫抖一下,看起來很痛苦。他的隨從跪在旁邊,手裏拿着水,卻不敢遞過去,急得滿頭大汗。
凌玥認出了這個男人——是上次在鎮上遇到的縣丞蘇瑾!她連忙跑過去,蹲在蘇瑾身邊,問道:“蘇大人,您是不是喘不過氣?您別慌,慢慢呼吸。”
蘇瑾聽到聲音,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到是凌玥,眼裏閃過一絲驚訝,卻沒力氣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咳嗽得更厲害了。
凌玥摸了摸蘇瑾的脈搏,脈搏又快又弱,呼吸急促而困難,這是典型的支氣管哮喘發作!在現代,這種情況需要用支氣管擴張劑,可在這個時代,沒有特效藥,只能用草藥緩解症狀。
“蘇大人,您忍一下,我這就幫您緩解,”凌玥對蘇瑾說,又轉頭對隨從道,“你快去附近找些艾草來,越多越好!再燒點開水,要滾燙的!”
隨從愣了一下,連忙點頭:“哎!我這就去!”說着就匆匆跑開了。
小風站在旁邊,有點害怕,拉着凌玥的衣角小聲說:“姐姐,蘇大人會不會有事啊?”
“不會的,”凌玥摸了摸小風的頭,“姐姐會治好蘇大人的。”其實她心裏也很緊張——她不知道艾草熏灸的效果怎麼樣,要是沒效果,蘇瑾的情況會很危險。
很快,隨從就抱着一大把艾草跑了回來,手裏還提着一個燒開的水壺。凌玥讓隨從把艾草放在一個破瓷盤裏,點燃,然後讓蘇瑾靠在樹幹上,頭微微後仰,把瓷盤放在他面前,讓艾草的煙慢慢熏他的口鼻。
“蘇大人,您慢慢吸,艾草的煙能溫肺散寒,緩解您的氣喘,”凌玥一邊說,一邊輕輕拍打蘇瑾的後背,幫助他放鬆呼吸。
蘇瑾按照凌玥說的,慢慢吸着艾草的煙,剛開始還咳嗽得厲害,可過了一會兒,咳嗽漸漸減輕了,呼吸也順暢了些,臉色也不像之前那麼蒼白了。
隨從看到蘇瑾的情況好轉,鬆了口氣,連忙道謝:“多謝姑娘!要是沒有你,我家大人就危險了!”
凌玥沒說話,注意力都在蘇瑾身上。她記得原主的醫書裏提到過,桑白皮能清肺平喘,正好她昨天采了些桑白皮,放在隨身的布包裏。她拿出桑白皮,對隨從說:“你把開水倒進壺裏,把這些桑白皮放進去泡,泡一盞茶的功夫,給蘇大人喝下去,能進一步緩解氣喘。”
隨從連忙照做,把桑白皮放進水壺裏泡着。
蘇瑾靠在樹幹上,休息了一會兒,終於能說話了,他看着凌玥,眼裏滿是感激:“多謝凌姑娘,又救了我一次。上次在鎮上沒來得及好好謝你,沒想到這次又麻煩你了。”
“蘇大人不用謝,”凌玥笑了笑,“舉手之勞而已。您是不是經常這樣?發作的時候很難受吧?”
蘇瑾嘆了口氣:“是啊,這哮喘從小就有,一到換季或者遇到灰塵,就容易發作。以前還能靠太醫開的藥緩解,現在被貶到這裏,身邊沒帶多少藥,發作起來就只能硬扛。”
凌玥點頭:“您這哮喘,平時要注意保暖,別着涼,也別接觸灰塵和刺激性的東西。桑白皮煮水喝能緩解症狀,您可以多備些桑白皮,平時煮水喝,能預防發作。”
“好,我記住了,”蘇瑾點頭,“凌姑娘,你不僅懂草藥,還懂這麼多治病的法子,真是難得。不像那些只會開方抓藥的郎中,只會照本宣科。”
凌玥有點不好意思:“我只是懂點皮毛,都是從老輩人那裏學來的。”她不敢說這些是現代醫學知識,只能找個借口。
這時,隨從把泡好的桑白皮水端了過來,凌玥接過,吹涼了些,遞給蘇瑾:“蘇大人,您喝了吧,喝了會舒服些。”
蘇瑾接過水壺,喝了幾口,感覺喉嚨裏清涼了不少,呼吸也更順暢了。他放下水壺,從懷裏掏出一塊木牌,遞給凌玥:“凌姑娘,這是我的私牌,你拿着。以後要是有什麼困難,比如去縣城辦事,或者遇到什麼麻煩,拿着這牌子去找驛站的人,他們會幫你的。要是遇到解決不了的事,也可以拿着牌子去縣城找我,只要我能幫上忙,一定幫。”
凌玥接過木牌,木牌是桃木做的,上面刻着“蘇瑾”兩個字,還有一個小小的官印圖案。她心裏很感激,連忙說:“多謝蘇大人!我不會隨便麻煩您的,要是真有解決不了的事,再找您幫忙。”
“不用客氣,”蘇瑾笑了笑,“你救了我兩次,這點忙不算什麼。對了,你之前說去鎮上賣草藥,李老三是不是給你的價錢很低?”
凌玥沒想到蘇瑾還記得這事,點了點頭:“是啊,金銀花十文一斤,薄荷八文一斤,比去年降了不少,還說今年行情不好,其實就是故意壓價。”
蘇瑾皺了皺眉:“這個李老三,仗着鎮上只有他一家藥鋪,欺負老百姓不是一天兩天了。下次你要是想賣草藥,別去仁心堂了,去縣城的惠民藥鋪,那是官辦的藥鋪,掌櫃的王老頭是個公道人,不會壓價,給的都是市價。要是你去,報我的名字,他會照顧你的。”
凌玥心裏一喜——這正是她想要的!她連忙道謝:“多謝蘇大人!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等我攢夠了草藥,就去縣城的惠民藥鋪賣。”
“好,”蘇瑾點頭,“你要是去縣城,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幫你跟王掌櫃打個招呼。”
“不用麻煩您了,”凌玥說,“我自己去就行,不能總麻煩您。”
蘇瑾笑了笑:“不麻煩,我正好也想回縣城看看。對了,你家住在哪裏?改天我去拜訪你,好好謝謝你。”
凌玥把自家的地址告訴了蘇瑾,蘇瑾記了下來,說過幾天就去拜訪。
又聊了一會兒,蘇瑾的隨從說:“大人,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回驛站了,您剛好轉,需要好好休息。”
蘇瑾點頭,對凌玥說:“凌姑娘,那我們就先走了,過幾天我再去看你。你和小風路上小心。”
“蘇大人慢走,”凌玥點頭,“您也要好好休息,別太累了。”
蘇瑾和隨從走後,小風拉着凌玥的手,興奮地說:“姐姐,蘇大人真好!還給你木牌,以後咱們去縣城就不怕了!”
凌玥笑了笑,摸了摸小風的頭:“是啊,蘇大人是個好人。以後咱們的草藥能賣個好價錢了,就能給你和妹妹買新衣裳了。”
小風眼睛一亮:“真的嗎?太好了!我想要一件藍色的衣裳,像蘇大人穿的那樣!”
凌玥點頭:“好,等賣了草藥,就給你買藍色的衣裳。”
拉着小風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凌玥心裏滿是希望。有了蘇瑾的幫助,草藥的銷路問題解決了,家裏的日子終於有了盼頭。她看着手裏的木牌,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利用這個機會,讓家人和鄉鄰們都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