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長老謝成皺緊眉頭,手指重重敲了敲桌案,木桌發出沉悶的回響,聲音沉穩有力:
“趙峰,你的功勞,族裏記在功勞簿上,沒人抹殺。但傳承人之事,是華族千年祖制,星火認主,憑的是血脈與天命,不是誰想改就能改的!”
“祖制?這個祖制是規定族長只能姓謝還是只能姓華?”
趙峰猛地打斷他,聲音拔高八度,震得廳內梁柱嗡嗡作響,回聲在議事廳裏蕩來蕩去,眼裏滿是不屑的狠勁:
“祖制是護着華族,不是護着廢物!祖制也不是規定只有他謝家人才能當族長!
這星火項鏈是華族的鎮族之寶,是全族的希望,還是他謝家的私產?!
現在謝家長期霸占星火項鏈,秘不示人,自然項鏈認他們謝家人,這就是你們死守的祖制?讓謝炎當少族長,就是把華族往火坑裏推!”
這話說得尖銳刺骨,戳中了不少人心裏的隱憂,一時間議事廳裏鴉雀無聲,連呼吸聲都變得小心翼翼。
華淵坐在主位上,臉色沉得能滴出水,聽到趙峰的這些言辭後,終於忍不住拍案而起,案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起來,聲音鏗鏘有力:
“趙峰,休得胡言!謝家千百年來一直忠心護衛華族,謝蒼先祖守天樞閣戰死,謝玄駐守龍江三年未歸,他們謝家的名聲是憑着一代代人流血戰功換來的,不是你趙峰一句污蔑就能否定的!
而且龍源火種認主,是華族立族之本,是天道所歸,怎麼到你嘴裏就成了‘霸占’?
我當族長這些年,守龍江、抗獸族、護靈田,哪一點對不起華族?你今日想爭少族長之位,針對謝家還能理解,爲什麼連我也要帶進去?!”
趙峰轉頭瞪向華淵,眼裏的狠勁更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諷,語氣尖酸刻薄:
“華淵族長,您當然幫謝家說話!您忘了自己怎麼當上族長的?
若不是謝蒼在背後撐着,就您當年那點修爲,能壓過其他長老?
這些年您處處護着謝家,縱容謝炎荒廢修煉、懈怠職責,怕是早忘了自己是華族族長,不是謝家的奴才!”
這話像重錘砸在議事廳,幾位長老臉色齊齊一變,三長老竺明忍不住皺起眉,手指下意識摩挲着手裏的佛珠。
華淵氣得渾身發抖,胸口劇烈起伏,指尖攥得發白,卻依舊強撐着鎮定,聲音沉穩有力:
“放肆!你敢污蔑我?!”
“污蔑?”
趙峰往前沖了兩步,胸膛幾乎要撞到華淵的案幾,目光掃過全場,像是要把華淵的臉面撕個粉碎:
“三座哨塔被燒,西寨族人凍餓三天,靈植園被混沌獸偷襲損失過半,這是事實!您護着謝家,就是怕謝玄回來找您麻煩,怕丟了族長之位,這話有錯嗎?”
“你胡說!”
謝炎猛地站起來,椅子在青磚上刮出刺耳聲響,火星都差點濺起來,他攥緊拳頭,指節泛白得嚇人,聲音帶着壓抑不住的怒火:
“你顛倒黑白,血口噴人,就不怕遭天譴嗎?”
“顛倒黑白?”
趙峰往前一步,手指狠狠戳向謝炎的胸口,力道大得讓謝炎踉蹌半步,胸口的星火項鏈被戳得發燙,唾沫星子濺在謝炎臉上,帶着刺骨的寒意:
“謝炎,你如果不是姓謝,就是一個連聚氣境都突破不了的廢柴!
謝蒼把星火碎片藏在項鏈裏,不讓其他族人觸碰,導致華族靈脈日漸衰弱,多少天才因缺火種滋養而靈根退化,他就是華族的罪人!”
話音剛落,幾個平日裏跟趙峰交好的師兄弟立刻站出來,個個腰杆挺直,聲音洪亮得刻意:
“族長,我們支持大師兄!謝炎根本沒能力當少族長,他連靈植園都守不住,若接班,五族定會趁機來犯,華族就完了!”
“對!大師兄才是不二人選!趕緊撤了謝炎的傳承人身份,別讓他連累全族!”
謝炎看着眼前的場景,胸口悶得發慌,像壓着一塊巨石。
他本不想爭,只想在靈植園裏安安穩穩度日,做個普通修士,可趙峰不僅罵他廢柴,還污蔑祖父是罪人,連一心爲公的華淵族長都被潑髒水,這口氣,他忍不了!
他下意識摸了摸胸口的星火項鏈,項鏈突然發燙,像是被點燃的烙鐵,暖氣流順着經脈往上涌,瞬間沖散了胸口的憋悶,壓不住心底竄起的怒火。
“趙峰,你別太過分!”
謝炎攥緊拳頭,指縫裏滲出血絲,聲音帶着咬牙切齒的狠勁,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
“我祖父是英雄,我爹是守疆將軍,華淵族長爲華族鞠躬盡瘁!你再敢污蔑他們分毫,我跟你拼命!”
“拼命?”
趙峰突然大笑,笑得前仰後合,腰間的銀令牌隨着動作“叮當作響”,滿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你一個煉氣境的廢柴,跟我拼命?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怕髒了我的手!”
謝炎看着趙峰囂張的臉,看着他眼裏的輕蔑與不屑,突然覺得所有的隱忍都沒了意義。
他是謝家子孫,就算是別人口中的“廢柴”,也不能讓人這麼肆意踐踏尊嚴!
他深吸一口氣,胸口的暖意越來越盛,眼神變得無比堅定,盯着趙峰的眼睛,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敢不敢跟我比一場?三天後的演武場,全族見證,既分高下,也定生死!”
“生死約?”
趙峰愣了一下,隨即冷笑,眼神裏滿是不屑與輕蔑,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你一個煉氣境,跟我聚氣境中期比生死?我怕一巴掌打死你,髒了演武場的地!”
“怎麼?你不敢?”
謝炎往前一步,身上的氣勢陡然攀升,眼神裏滿是挑釁,聲音鏗鏘有力:
“你不是說自己是華族年輕一輩最厲害的嗎?不是說我是廢柴嗎?
連跟我比一場的勇氣都沒有?還是怕輸,怕別人知道你連一個‘廢柴’都打不過,丟盡臉面?”
這話精準戳中了趙峰的痛處。
他是靈脈學院的大師兄,聚氣境中期的修爲在年輕一輩裏無人能及,若是不敢接一個煉氣境修士的挑戰,以後在族裏再也抬不起頭,兄弟們也會看不起他!
而且這是除掉謝炎、奪走少族長之位的最好機會。
“好!我接!”
趙峰咬牙切齒,額角青筋突突直跳,幾乎要爆出來,聲音裏滿是狠厲:
“三天後的演武場,我親手打死你,讓你知道誰才配當少族長,誰才配執掌華族!”
“還有!”
謝炎補充道,聲音堅定如鐵,帶着不容置疑的決絕:
“我贏了,你就當着全族的面,給我祖父靈位磕三個響頭,承認你今日的污蔑都是謊言,以後永遠做我的跟班,叫我炎哥,聽我指揮!你敢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
趙峰瞪着謝炎,眼裏像是要噴出火來,咬牙切齒道:“我等着你輸了自裁謝罪,別到時候跪地求饒,丟你謝家的臉!”
四長老陳烈立刻湊上來,對着華淵躬身,語氣急切又帶着刻意的煽動:
“族長!既然定了生死約,就立個字據!白紙黑字,全族見證,誰都不能反悔!”
三長老竺明想攔,剛要開口,卻被五長老謝成死死拉住。
謝成輕輕搖了搖頭,眼裏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他知道,謝炎被逼到了絕路,攔不住,只能讓他拼一把。
而且他看得清楚,謝炎胸口的項鏈是真的在發燙,那是星火共鳴的跡象,這孩子說不定真能創造奇跡。
華淵還沒從怒火中緩過來,手指依舊在微微顫抖,卻強撐着坐直身子,眼神威嚴如鐵:
“謝炎,你想清楚,這字據一籤,就是死約,生死各安天命,不能反悔。”
“我不反悔。”
謝炎拿起筆,指尖因爲用力而發白,指節泛青,卻一筆一劃,穩穩寫下“謝炎”兩個字。
墨汁透過紙背,印在桌面上,像滴在心上的血,觸目驚心。
趙峰也毫不遲疑地籤了字,收起字據時,故意用肩膀狠狠撞向謝炎的胸口,力道之大讓謝炎踉蹌半步,語氣滿是嘲諷:
“謝炎兄弟,這三天好好練,別到時候連劍都握不住。記得跟你爹告個別,畢竟,你爹要是知道你死了,說不定直接投降赤火族,換個安穩前程呢!”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謝炎的怒火。
他猛地揪住趙峰的衣領,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指節泛白,青筋暴起,差點就砸在趙峰臉上,卻被華淵死死按住。
“謝炎,別沖動!”
華淵按住他的手,指尖還在輕顫,聲音卻帶着沉穩的力量,壓過了謝炎的怒火:
“三天後,用實力說話,讓所有人看看誰在胡說八道,誰才是華族真正的傳承人!”
謝炎深吸一口氣,胸口劇烈起伏,緩緩鬆開手。
他要留着力氣,三天後在演武場上,親手教訓這個污蔑謝家、詆毀族長的混蛋!
等趙峰、陳長老帶着幾個兄弟揚長而去,議事廳裏終於安靜下來,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
謝小星從門後跑進來,眼睛通紅,聲音帶着哭腔:
“謝炎哥,你不該跟他定生死約!他是聚氣境中期,靈力比你渾厚一倍,你才煉氣境巔峰,根本打不過他!”
“我打得過。”
謝炎接過謝小星遞來的筆記,聲音有點啞,卻異常堅定,眼底燃燒着不服輸的火焰。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道:
“他罵我廢柴,我能忍;但他罵我祖父,罵我爹,污蔑華淵族長,我忍不了。
這一戰,我必須贏!”
華淵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老人的手還帶着未平復的輕顫,卻依舊溫暖有力:
“別擔心,福伯懂《星火訣》,他當年跟着你祖父練過完整版,能幫你突破聚氣境,這三天,讓他全力指導你。”
謝炎點點頭,心裏的底氣足了些,胸口的星火項鏈還在微微發燙,像是在爲他鼓勁。
他跟着華淵往外走,剛到門口,就看見福伯提着食盒站在雪地裏。
雪花落在老人的頭發和肩頭,結成薄薄一層白霜,顯然已經在外面等了許久,看來是早就聽到了他跟趙峰的決鬥死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