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阿爾法星的陰影
林澈的指尖在僞造的身份卡邊緣摩挲着，金屬卡面冰涼的觸感沒能壓下他掌心的汗意。阿爾法星的大氣層在“破浪號”的舷窗外鋪展開一片漸變的靛藍色，像一塊被星際塵埃浸染的綢緞，可這顆被稱爲“聯盟心髒”的星球，此刻在他眼中卻如同一枚包裹着劇毒的糖衣——每一寸光鮮的地表之下，都藏着足以吞噬他和妹妹的陰影。
“身份核驗通過，編號T-739，技術維修部外勤，允許進入阿爾法星主航道。”控制台傳來聯盟空間站冰冷的電子音，林澈下意識地攥緊了口袋裏的生物芯片收納盒，芯片在裏面輕微震動，像是在預警某種未知的危險。蘇晴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帶着刻意壓低的沙啞：“按計劃在三號空港降落，李悅會在維修區的後勤通道等你，記住，你的身份是‘處理信號塔故障的臨時技術員’，別和任何巡邏隊對視。”
“我知道。”林澈應道，目光掃過舷窗外逐漸清晰的城市輪廓。阿爾法星的主城市“中樞城”是一座懸浮在雲層之上的鋼鐵森林，無數透明管道如蛛網般連接着各個建築，聯盟議會大廈的尖頂直插雲霄，頂端的全息投影循環播放着“星際聯盟，文明共榮”的標語，刺眼得讓他想起三年前實驗室爆炸時的火光。
飛船平穩降落在三號空港，林澈跟着其他技術人員走出艙門，空港內的懸浮屏上正播放着聯盟安全局的通緝令——他的側臉照片被放大，下方標注着“A級叛國者，涉嫌竊取機密實驗數據，懸賞500萬星幣”。他立刻低下頭，將鴨舌帽的帽檐壓得更低，快步走向維修區的通道口。
“T-739號，你的維修工具包需要檢查。”通道口的守衛伸手攔住他，激光掃描儀的紅光在他身上掃過。林澈的心髒猛地一跳，他的工具包裏不僅有維修設備，還藏着一枚微型破解器，一旦被掃描到，身份立刻會暴露。
就在這時，一個穿着白色實驗服的女人快步走過來，笑着拍了拍守衛的肩膀：“老張，這是我找的臨時幫手，信號塔的故障急着處理，耽誤了議會大廈的通訊，你可擔不起責任。”女人的聲音溫和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權威，林澈抬頭，正好對上李悅的眼睛——三年前，她是“星核計劃”實驗室的助理研究員，也是少數知道他和林溪關系的同事。
守衛顯然認識李悅，皺了皺眉還是收起了掃描儀：“李研究員，下次提前報備，別讓我們難做。”
“知道了，謝了。”李悅拉着林澈的胳膊走進通道，直到拐進一個無人的維修間，她才鬆開手，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語氣急促：“林澈，你瘋了嗎？現在全阿爾法星都在搜你，你居然還敢回來？”
“我找林溪。”林澈開門見山，從口袋裏拿出那張加密求救信號的解碼片段，“她是星核計劃03號實驗體，我必須找到她。”
李悅的臉色變得蒼白，她靠在冰冷的金屬牆上，沉默了幾秒才開口：“03號實驗體……是林溪沒錯。但你找不到她的，她被關在‘地下實驗室區’，那裏是陸明的私人領地，守衛比議會大廈還嚴。”
“我必須去。”林澈的語氣堅定，“陸明在她身上植入了‘星塵’，還啓動了自爆程序，我要是不救她，她活不過一周。”
李悅猛地抬起頭，眼裏滿是震驚：“‘星塵’？陸明居然真的把‘星塵’植入了實驗體？他之前說只是做基因適配測試……”她的聲音開始發顫，雙手緊緊攥着實驗服的衣角，“林澈，你知道嗎？星核計劃早就不是‘優化人類基因’那麼簡單了，陸明在三個月前就開始了人體實驗，已經有十幾個實驗體因爲基因排斥死亡，林溪是唯一能穩定容納‘星塵’的人。”
林澈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指尖泛白。他想起三年前實驗爆炸後，陸明在議會聽證會上說的話——“林澈擅自修改實驗參數，導致‘星塵’樣本損毀，實驗體不幸死亡”，原來從那時起，陸明就在撒謊，他不僅沒有銷毀“星塵”，反而用更多無辜的人做實驗，包括他的妹妹。
“地下實驗室區的入口在哪裏？”林澈追問，語氣裏帶着壓抑的怒火。
李悅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透明的芯片卡，遞給他：“這是地下實驗室的地圖，入口在議會大廈地下三層的‘生物樣本儲存庫’，需要最高權限的身份卡才能進入。我只有二級權限，只能帶你到儲存庫門口，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對了，地下實驗室裏有‘星衛’巡邏，那些是陸明用基因改造過的士兵，刀槍不入，還能通過生物信號識別‘非授權人員’，你的生物芯片……可能會被他們檢測到。”
林澈接過芯片卡，指尖傳來芯片的溫熱觸感，他想起在“鏽帶”星球遭遇星衛時，生物芯片突然與對方產生共鳴的場景，或許……這枚芯片不僅是隱患，也是突破口。“我知道了，謝謝你，李悅。”
“別謝我。”李悅的眼睛紅了，“當年實驗爆炸，我沒能站出來爲你說話，一直很愧疚。如果……如果你能救出林溪，順便把陸明的罪證帶出來，讓星核計劃徹底停止，也算我贖罪了。”她從實驗服口袋裏拿出一枚銀色的身份卡，“這是我的二級權限卡，你拿着，能混過儲存庫的第一道安檢。記住，地下實驗室的溫度很低，要穿保暖服，還有，千萬別碰標着‘紅色警告’的樣本櫃，裏面裝的是未穩定的基因毒素。”
林澈接過身份卡，小心地放進內側口袋，又將地圖芯片插入隨身攜帶的終端。終端屏幕上立刻顯示出地下實驗室的立體結構圖——像一只巨大的蜂巢，密密麻麻的通道連接着各個實驗艙，而03號實驗體的位置標注在最深處的“適配者培養艙”，周圍環繞着三道防護門，每一道都需要不同權限的身份卡才能打開。
“我該走了。”林澈將工具包背上，調整了一下鴨舌帽的角度，“如果我沒回來，幫我告訴蘇晴，‘破浪號’的備用能源在三號儲物艙，讓她帶着其他人離開阿爾法星。”
李悅點點頭，聲音有些哽咽：“你會回來的，林澈。你和林溪從小就比別人堅強，這次也一樣。”
林澈沒再說話，只是沖她點了點頭，轉身走出維修間。通道外的走廊裏，巡邏的聯盟士兵正列隊走過，深藍色的制服上繡着聯盟的徽章，靴底踩在金屬地板上發出整齊的聲響。他立刻躲進旁邊的雜物間，透過門縫看着士兵們走遠，才敢出來，沿着牆壁快步走向議會大廈的方向。
中樞城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大多數人都待在室內，懸浮屏上的通緝令還在循環播放，偶爾有穿着便衣的賞金獵人四處張望，眼神警惕。林澈盡量貼着建築的陰影走，避開所有監控攝像頭的角度——李悅之前告訴過他，中樞城的監控系統每十分鍾會更新一次畫面，他必須在建隙中穿過三條街道，才能到達議會大廈的後門。
走到第二條街道時，一陣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起，街道兩端的金屬閘門瞬間落下，將林澈困在中間。擴音器裏傳來聯盟安全局的通知：“緊急通知，發現叛國者林澈蹤跡，現對西區街道實施臨時封鎖，請所有居民待在室內，配合檢查。”
林澈的心沉了下去，他快速掃視四周，發現不遠處有一個地下停車場的入口，立刻沖了過去。停車場裏空無一人，只有幾艘懸浮車停在車位上，他躲進一輛廢棄的貨運車車廂，屏住呼吸，聽着外面士兵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這邊沒有，去下一個區域搜。”士兵的聲音從車廂外傳來，腳步聲漸漸遠去。林澈鬆了口氣，靠在冰冷的車廂壁上，拿出終端查看地圖——距離議會大廈還有兩條街，封鎖閘門至少要半小時後才會解除，他必須想辦法繞過去。
就在這時，終端突然震動了一下，一條匿名信息跳了出來：“議會大廈後門的垃圾通道，五分鍾後會有清運車經過，跟着車進去。”
林澈愣住了，發件人未知，IP地址顯示是聯盟內部網絡。會是誰？陳默？還是其他隱藏在聯盟內部的反對者？他沒有時間猶豫，立刻推開車廂門，朝着議會大廈的方向跑去。
五分鍾後，他準時出現在議會大廈後門的垃圾通道口，一輛銀色的清運車正緩緩駛入通道，司機從車窗裏探出頭，快速看了他一眼，低聲說：“快上車，只有三分鍾。”林澈立刻跳上副駕駛座，清運車的車廂裏堆滿了黑色的垃圾袋，散發着刺鼻的異味。
“你是誰？”林澈問道，警惕地看着司機。
司機沒有回頭，只是專注地看着前方的通道：“李悅讓我來幫你，她欠我一個人情。”他頓了頓，補充道，“垃圾通道直通地下一層的處理站，處理站有電梯能到地下三層，但電梯需要刷卡，我只能幫你到這裏。”
林澈點點頭，心裏鬆了口氣——還好是李悅安排的人，不是陷阱。清運車在地下一層的處理站停下，司機遞給林澈一件灰色的工作服：“換上這個，假裝是處理站的工作人員，電梯在那邊的拐角，別被保安發現。”
林澈快速換上工作服，將自己的外套和工具包藏在處理站的雜物櫃裏，只帶着身份卡、地圖芯片和微型破解器。他沿着牆壁走到電梯口，正好看到一個保安背對着他在打電話，立刻按下電梯按鈕。電梯門緩緩打開，他快步走進去，按下“地下三層”的按鈕，心髒在胸腔裏狂跳。
電梯下降的過程中，他拿出李悅的二級身份卡，反復確認卡面沒有問題——卡上的照片是李悅的，名字和編號也都正確，應該能通過儲存庫的第一道安檢。電梯門打開，地下三層的走廊裏一片寂靜，只有應急燈發出微弱的綠光，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三年前“星核計劃”實驗室的味道一模一樣。
儲存庫的入口就在走廊的盡頭，一扇銀色的金屬門緊閉着，旁邊的刷卡器閃爍着紅光。林澈深吸一口氣，走過去將身份卡貼在刷卡器上，“滴”的一聲，刷卡器變成綠色，金屬門緩緩打開。
儲存庫裏擺滿了高大的金屬貨架，上面整齊地擺放着貼着標籤的生物樣本罐，標籤上標注着“實驗體編號”“基因序列”“儲存日期”等信息。林澈沿着貨架之間的通道往前走，目光快速掃過標籤——01號、02號、04號……唯獨沒有03號，看來林溪確實不在這裏，儲存庫只是地下實驗室的入口。
他按照地圖的指示，在儲存庫最深處找到一扇隱藏的暗門，暗門上沒有刷卡器，只有一個圓形的生物識別裝置。林澈猶豫了一下，將手指放在識別裝置上，裝置發出一陣藍光，掃描着他的指紋和基因信息。
“基因信息匹配，二級權限，允許進入。”冰冷的電子音響起，暗門緩緩打開，露出一條向下的階梯，階梯盡頭是一片漆黑，只能看到遠處傳來的微弱燈光。
林澈握緊了口袋裏的微型破解器，一步步走下階梯。階梯盡頭是一條長長的通道，通道兩側的牆壁上每隔幾米就有一個監控攝像頭，他按照李悅教的方法，貼着牆壁的陰影走，盡量避開攝像頭的拍攝範圍。通道的地面上有微弱的震動，應該是來自上方議會大廈的腳步聲，還有遠處傳來的機械運轉聲，像是實驗設備在工作。
走了大約十分鍾，通道突然變得寬敞起來，前方出現一道玻璃門，門內是一個巨大的實驗室，數十個透明的培養艙整齊地排列着，每個培養艙裏都躺着一個人，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培養艙外的屏幕上顯示着他們的生命體征數據。
林澈的目光快速掃過培養艙上的編號——05號、06號、07號……直到他看到最裏面的那個培養艙，編號是“03”。他的心髒猛地一縮，快步走過去，培養艙裏躺着的女孩臉色蒼白，長發貼在臉頰上，正是他失蹤了三年的妹妹林溪。
林溪的眼睛緊閉着，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在做什麼噩夢，培養艙裏的營養液呈淡藍色，包裹着她的身體，幾根透明的管子從她的手臂插入，連接到旁邊的儀器上，儀器屏幕上顯示着復雜的基因序列圖譜，圖譜的頂端標注着“星塵適配率98%”。
“林溪。”林澈輕聲喊道，手指貼在冰冷的玻璃上，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三年了，他以爲妹妹已經死了，在實驗爆炸的火光裏，在陸明的謊言裏，可現在，她就躺在他面前，雖然失去了記憶，雖然被當成實驗體，但她還活着。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燈光突然亮起，刺耳的警報聲響起，紅色的警示燈在天花板上閃爍。林澈猛地回頭，看到玻璃門被打開，幾個穿着黑色戰鬥服的“星衛”正快步走進來，他們的臉上戴着銀色的面具，眼睛是紅色的機械眼，手裏拿着能量槍，對準了他。
“非授權人員，立刻投降，否則將采取強制措施。”星衛的聲音是經過機械處理的，沒有任何感情。
林澈立刻後退一步，擋在培養艙前，手伸進口袋裏，握住了微型破解器。他知道自己打不過星衛，這些基因改造過的士兵不僅力量驚人，還能快速自愈，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生物芯片與他們的系統產生共鳴，就像在“鏽帶”星球時那樣。
他將生物芯片從收納盒裏拿出來，捏在手心，芯片開始發燙，發出微弱的藍光。星衛們的紅色機械眼突然閃爍了一下，動作明顯頓了頓，像是受到了某種幹擾。
“就是現在。”林澈心裏默念，將芯片的能量調到最大，同時按下微型破解器的按鈕。破解器發出一陣高頻電波，實驗室裏的儀器瞬間失控，屏幕上的基因序列圖譜開始亂碼，培養艙的營養液循環系統也停止了運轉。
星衛們的動作變得更加遲緩，紅色機械眼裏的光芒忽明忽暗，林澈趁機沖過去，一拳打在最前面那個星衛的胸口。星衛的身體堅硬如鐵，他的拳頭被震得發麻，但星衛還是後退了一步，顯然受到了影響。
“生物芯片……與星衛系統同步率30%，可短暫控制。”林澈的腦海裏突然響起一個微弱的聲音，像是生物芯片在與他對話。他愣住了，這是第一次聽到芯片發出聲音，難道是因爲靠近了地下實驗室的核心系統，芯片被激活了？
“控制他的手臂。”林澈在心裏默念，嚐試着用意念操控芯片。前面的星衛突然舉起能量槍，對準了旁邊的另一個星衛，扣下了扳機。能量束擊中了那個星衛的肩膀，發出“滋滋”的聲響，星衛的戰鬥服被擊穿，露出裏面淡藍色的皮膚——那是基因改造後的特征。
其他星衛見狀，立刻向林澈開火，林澈趕緊躲到培養艙後面，能量束擊中培養艙的玻璃，發出“砰砰”的聲響，玻璃上出現了幾道裂紋。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必須盡快打開培養艙，帶林溪離開。
他再次集中意念，操控芯片與星衛的系統同步，這次同步率達到了50%，兩個星衛突然互相攻擊起來，實驗室裏一片混亂。林澈趁機跑到培養艙的控制台前，快速輸入李悅告訴她的緊急解鎖密碼——那是她偷偷記下的陸明的私人密碼。
“密碼正確，培養艙解鎖中，預計30秒。”控制台的屏幕上顯示着解鎖進度條，林澈的心跳越來越快，他能聽到星衛們的打鬥聲越來越近，還有能量槍擊中金屬牆壁的聲音。
20秒，10秒，5秒……當進度條走到100%時，培養艙的玻璃門緩緩打開，淡藍色的營養液順着艙壁流下來，林溪的身體軟軟地倒了出來。林澈立刻沖過去，抱住妹妹，檢查她的生命體征——心跳平穩，呼吸正常，只是因爲長時間在營養液裏，身體有些虛弱。
“林溪，醒醒，我們該走了。”林澈輕輕搖晃着妹妹的身體，林溪的眼睛緩緩睜開，眼神迷茫，看着林澈，聲音微弱：“你是誰？我……我在哪裏？”
“我是你哥哥林澈，我們現在在阿爾法星，我來救你了。”林澈的聲音哽咽，伸手擦掉妹妹臉上的營養液，“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這裏很危險。”
林溪的眼神裏充滿了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卻因爲身體虛弱，又倒了下去。林澈立刻背起妹妹，轉身朝着實驗室的出口跑去。此時，那幾個星衛已經停止了互相攻擊，紅色的機械眼重新鎖定了他，快步追了上來。
林澈背着林溪，沿着來時的通道快步奔跑，身後的星衛緊追不舍，能量槍的光束在他身邊掠過，擊中通道的牆壁，濺起一片片金屬碎片。他知道自己跑不過星衛，必須想辦法擺脫他們。
就在這時，他看到通道旁邊有一個標着“緊急避難室”的門，立刻沖過去，用身體撞開門，躲了進去，然後快速鎖
